第七十三章 窗外的血手
叮!
一聲脆響。
晁笙和月洛的身影交錯而過,兩人御著劍,分別懸浮於山洞的兩側。
「我看還是不打了吧?我已半月未進食,現在肚子餓得緊,看在我還沒有學會辟穀的份上,不知姑娘可否高抬貴手,饒我一命?」晁笙笑看著月洛,語氣竟少有的打趣。
「還有力氣學霍函耍嘴皮子,看來也不是很餓。」月洛全然沒在意一旁抗議的霍函,笑道,「在你修鍊的這些日子,我早已把你交給我的彼岸花融會貫通,現在的我已經可以獨立施展鏡花水月了。」
晁笙聞言,四下看了看,果然發現洞內其實早已經布置好了鏡花水月陣法。心下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看來他們三人,早就已經商量好了,要全力試探一下自己的實力。
「哦?可是我現在已經結丹了,三昧火界也是可以獨立施展了。」晁笙意味深長地說。
「試試?」
「那就試試吧!」
簡蘭見勢不妙,連忙拉著霍函從洞口閃身而出。
「他們正打得精彩,你拉我出來做什麼!」霍函不滿。
簡蘭又打了一下他的頭:「還看,你不要命啦!他們兩個要是真的全力施展開來,這山洞估計就要塌了!」
霍函揉著頭,嘟囔著:「哪有那麼誇張……」
然而他話音未落,整個山洞便真的轟然炸裂開來!
亂石紛飛中,晁笙和月洛都頗有些狼狽地閃身而出——晁笙的衣服被劍氣掃成了布條,月洛的衣裳也被燒了幾個大洞。
灰頭土臉的兩人方一落地,就關切地詢問對方情況,想來也是方才的威力都超出了他們自己的預料,他們都生怕對方會因此受傷。
直到兩人都確定對方無礙后,這才相視一笑。
「你知道幻陣對金蓮子的作用不大,所以你事先準備好的鏡花水月只是為了迷惑我,真正的殺招,其實是你的落月七式。不過你晉入玄牝以後,這新月的鋒芒也太過嚇人,切石頭就跟切豆腐一樣。我要是再慢上一點,只怕就要身首異處了。」晁笙贊道。
「你這三昧火界也委實驚人。別人修鍊到結丹,也只能勉強催生出一絲三昧真火。你倒好,就跟三昧真火不要錢一樣。若不是躲在新月的劍氣後面,只怕我也要被你焚成灰燼了。」月洛也嘆道。
一旁的簡蘭和霍函,看著二人相互吹噓對方,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不過再一看,平日里嚴肅正經的晁笙和端莊優雅的月洛,此時卻破衣爛衫、滿臉黝黑地站在那裡,兩人一時都沒忍住,大笑了起來。
而聽到簡蘭和霍函的嘲笑之聲,晁笙和月洛也把目光投向了他們。
看著兩人依舊緊握的手,晁笙和月洛都有些吃驚:「你們這是……」
笑聲戛然而止,簡蘭和霍函連忙紅著臉,放開了對方的手。
這一次,換成晁笙和月洛大笑了。
為了緩解眼前的局面,簡蘭打岔道:「晁笙哥,你不是說你餓了么,我們趕緊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好啊。」晁笙打趣道,「我和月洛先行御劍去找吃的,你們倆在後面慢慢聊聊。」
簡蘭大急:「誰要跟他聊啊!再說,你們倆也別瞧不起我,以我現在的神念強度,我也是可以御劍的!雖說我的法力跟不上,飛不了太遠,但是甩開這個傻子卻也綽綽有餘了。」
「哦?」月洛點頭道,「這樣也好,那我們三人這就啟程吧,霍函他體力好,應該跟得上我們的。」
短暫的靜默。
而後霍函和簡蘭同時問道:
「你們真的要丟下我?」
「我們真的要丟下他啊?」
「哈哈!」晁笙和月洛再次笑了起來,這樣暢快的笑,彷彿已經很久沒有了。
……
最終,考慮到尋常老百姓的感受,幾人也沒有選擇御劍,而是走走停停地來到了一處名為江城的小鎮。
江城離茅村不遠,這裡的人們也同樣擅長釀酒。只是茅村的酒香更為綿柔持久,這裡的酒香更為熱烈濃郁。
在一家酒肆吃了最後一頓飯,又開了兩間房,四人已是身無分文。無奈之下,只得把店小二叫了過來,打聽最近是否有什麼懸賞的奇聞異事。
店小二一聽,臉上頓時就露出了愁容。
「懸賞倒也是有的。江城最近這幾月出現了一個殘忍殺手,專門挑新娘下手。誰家若是有婚事,新郎官在送走親朋好友之後,回到喜房,必然會見到自己的新娘慘死床榻。這些死去的女子,無一不是被掐死的,脖子上都留有深深的手印。縣令大人震怒,下令徹查此事。只是兇手至今都沒有抓到,所以無奈之下,這才發出了懸賞。」
「看你這般憂心忡忡,可是將要大婚了?」月洛問。
「是啊,眼看著婚期越來越近,這兇手還沒抓到,你說這婚事,我還辦不辦啊!」
「辦!」這時鄰桌有人發話了,「你儘管辦你的婚事。我們幾人都是習武之人,這懸賞我們也接了,保證就這幾天,就能把兇手抓住。且說這兇手明顯是人,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你放著我們幾個武林高手不求,在那跟幾個小道士瞎說什麼。」
店小二聞言大喜,連忙過去給那幾人沏茶:「得嘞,幾位客官,我這下半輩子,可就仰仗你們了。你們吃好喝好,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晁笙四人朝旁邊看去,看到三男一女,俱是一副俠客裝扮,模樣嘛,也俱是狂野異常,咋一眼看過去,彷彿四尊門神——包括那名女子,也是生得一副門神之貌。
簡蘭撇了撇嘴,想讓霍函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不料那幾人的耳力竟也是不錯,為首的大漢當即就扔了一隻筷子過來,怒罵道:「小姑娘,你想給誰教訓啊?」
霍函大怒,正要起身,晁笙卻搶在他之前抓住了筷子。筷子上的力道奇大,頓時便擦破了手上的皮。
晁笙揉著流血的手,道歉道:「對不住了幾位,是我妹妹說錯話了,我替她給你們道歉。」
「這還差不多,滾遠點,別再讓我看見你們!」為首的大漢喝道。
晁笙和月洛拉著正要發飆的簡蘭、霍函,好不容易才來到了房門前。
「我說你怎麼這麼怕事啊!」霍函罵道,在他心裡,晁笙一直是很倔強的人,怎的突然就軟弱成這樣了?
月洛勸道:「出門在外,本就要學會隱忍,我倒覺得你倆應該多跟他學學。」
沒想到,晁笙卻是苦笑道:「我哪裡是怕事?你們可別忘了,我們現下已經沒錢了,若是再打壞什麼東西,拿什麼賠?都好好想想吧,此次的懸賞若是拿不到,我們明天就得睡大街了。」
無言。
啞口無言。
霍函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這種理由。最讓他生氣的是,他還真的無法反駁這個理由。
「更何況,」晁笙攤了攤手,「我的傷口已經好了。」
「怪胎!」幾人罵完,都回了房。
……
這天晚上,晁笙和霍函躺在床上,都睡得很沉。
突然,晁笙睜開雙眼坐了起來。他看到了一個畫面,一個月洛渾身是血躺在他懷裡的畫面。
這個畫面似夢境,又似幻象,讓他莫名地感到一陣心悸。
正自驚疑間,一隻皮膚潰爛、滿是膿瘡鮮血的手驀地出現在窗外!
晁笙以為危險來臨,連忙想要叫醒霍函。
可是再定睛一瞧,那血手卻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