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生門死門
蜀地的群山，並不比黔地少，江城與茅村離得雖不算太遠，但卻分別隸屬蜀、黔兩地。
此刻出了江城，晁笙四人正一臉輕鬆地在山間邊走邊聊。
霍函將雙手枕於腦後，愜意地道：「沒想到這麼順利就拿到了賞金，一開始你說只有你看得見那血手，說我們是因為法力不夠精純才看不見，我還以為你是在耍我。莫說那些老百姓不相信我們，就連我都不想相信你。早知道這麼輕鬆就能拿到賞金，我也不用……」
「不用拆你的銅錢劍了？」晁笙沒好氣地說，「道家法器都是經過祈福、通靈、開光方才具備一定法力的，你這般隨意拆解銅錢劍，已是冒犯了諸神。若是讓秦九師叔知道了，你又得脫一層皮。」
霍函吐了吐舌頭，表示不想再聽晁笙說教。
簡蘭插話問道：「對了，晁笙哥，你可還記得那血手的記憶里，天一妖道的餘孽們提到了『臾姮』？」
月洛詫異道：「我只知道晁祆是晁笙的父親，卻不知道臾姮是誰，你們都知道？」
晁笙搖了搖頭：「我和簡蘭只知道，當年秦九師叔不准我入茅山，正是狄炻師父說，保薦我來茅山的人其實是臾姮，秦九師叔這才同意我入門。只是臾姮這個人，我們卻都不認識。」
霍函見月洛的目光看了過來，連忙說道：「我就更不認識了，他倆好歹還聽過這個名字，我卻是從未聽過。」
月洛道：「可是你們不覺得奇怪么？死靈之擾、行屍圍城，最初這些事情好像都是針對我們的。準確地說，是針對晁笙的。可是後來的落花洞女事件、御靈門和五仙教的內亂以及晨玉之死，卻都是我們自願捲入其中的。就連此次天一餘孽一手造就的血手殺人事件，也並不是為了針對我們。你們難道不覺得……這一路以來，天一妖道的餘孽們似乎都太安靜了么？」
晁笙明白了月洛的意思：「你是說……」
月洛點頭：「在血手的記憶里，天一妖道的餘孽說臾姮最近一直在瘋狂屠殺他們的人。所以這一路我們之所以可以這麼安穩地度過，應該是這個叫做臾姮的人幫我們全部肅清了。」
「這人這麼厲害么？就目前情況來看，那天一妖道派出的小嘍啰，隨隨便便都是鍊師的境界，這人要真是無所顧忌地瘋狂屠戮，那最少也是一位天師境界的絕世高手了。」霍函咂著嘴，「多半是為了報仇吧，天一妖道手上沾染的鮮血，只怕少不了。不過這樣也好，有高人反對天一的話，我們也能安全許多了——」
霍函的話音還未落，四人的身遭卻異變突起！
一個散發著耀眼黃芒的巨型八卦突兀地從他們的腳下升起，將他們盡數籠罩在了其內！
「小心！」四人相互提醒著，第一時間以四象方位站立，凝神戒備了起來。
「月洛姐姐，我們這是落入了什麼陣法？以八卦為形，範圍如此之廣，難不成是什麼天大的殺陣？」簡蘭見此陣仗，莫名感到一陣緊張。
月洛微蹙著眉，仔細環視了一周，搖頭道：「不是殺陣，而是一種聯合施展的遁術，看這模樣，還是由八個人一同施展的。藉由此陣，他們可以完成短距離的任意傳送。不過……現在他們將此陣用到了我們的身上，恐怕就相當於一個封禁之陣了。我們無法利用遁術逃走，外面的人也無法進入這裡。」
「那御劍應該是可以的吧？你們三人現在都可以御劍，我來拖住他們，你們快點走！」霍函也有些著急。
月洛苦笑道：「除非破陣，否則我們出不去的。」
「他們來了！」晁笙用神識探查了一番，沉聲道。
驀地，陣法之內憑空出現了八個身影，他們居高臨下地望著晁笙四人，不是那自稱八仙的八個老東西，又還能是誰？
為首的鐵拐李雙手拄著拐棍，一臉讚賞地笑道：「不錯，你們這幾個娃娃是真不錯。小小年紀，就一個修到了玄牝，一個修到了結丹，兩個修到了聚鼎，而且還一眼看穿了我們的八卦遁術，這要是放任你們修鍊下去，只怕這天下就再無我們這家老傢伙的立足之處了。」
晁笙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抱拳行了一禮，道：「不知道八位前輩為何攔住我們四個小輩的去處？難不成一年前你們在茅山打傷了我們的師父還嫌不夠，今日還要對我們幾個小輩趕盡殺絕？八位前輩難道就不怕失了身份么？」
何仙姑頂著一臉醜陋的毒瘡，尖著嗓子笑道：「茅山？打傷你師父？哈哈，我們什麼時候去過茅山了？就那種小門小派，也值得我們仙臨？」
四人心中都有些費解——為何這八仙竟然都不記得了？難道真是年紀太大了，記性不好了？
四人心裡這麼想著，嘴上自然也不會說破，只是佯裝困惑，向那八仙問道：「那八位前輩這是……」
呂洞賓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好心勸慰道：「聽那小縣令說，鬧了江城數月的兇手已經被你們就地正法了。如今你們還小，修鍊一道最重專心，切不可被世俗之物擾了心智。你看，這賞金……不如……」
「你這老傢伙想的倒美，這麼大的年紀，竟然想搶小孩的錢，還要不要臉了！」簡蘭氣極，忍不住罵道。
「就是！不過是根據八卦衍生出來的陣法而已，也敢在這囂張。」霍函也嘲諷道，「告訴你們，小爺我對陣法可也是頗有研究。但凡八卦之陣，往往都有著一個生門，一個死門，只要我打中了生門，你們這陣法也就不攻自破了。生門屬土，生萬物，居東北方艮宮，所以，就在此時的艮位！」
說完，霍函抬手打出一柄桃木劍，桃木劍徑直向著艮位的巨型咒文刺去，結果方一接觸到咒文的邊界，就被煉化成了虛無。
晁笙低聲道：「慎言，對方的道行不是我們可以得罪的。」
霍函尷尬地咳了一聲：「我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生門就在艮位。只是我銅錢劍都已經拆了，身上只餘一把桃木劍。這桃木劍主驅邪，這幾個老傢伙用的偏偏又是正統道法，這才無效的。」
月洛搖了搖頭：「你錯了，對於一些道行高深的人來說，他們所使用的陣法早就已經不是一成不變的了。此陣看上去簡單，其實八門所對應的八卦方位卻會隨著天干地支和一日之內的時辰所變化。我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推演出生門的位置，在此之前切勿輕舉妄動，若是不小心觸碰了死門、傷門、驚門三門，只怕這陣法就遠不止封禁這麼簡單了。」
漢鍾離拍著大肚皮，一臉假憨厚地說：「看來你們還想破了我們的陣法，不過我八仙修行了那麼多年，要是這麼容易就讓你們破了陣，以後還有何臉面雲遊四海？我勸你們還是乖乖地交出賞金，以免多受皮肉之苦——」
「其實你們這個陣法確也不難。甲戊壬子坎為休，丁辛乙卯向坤游。庚甲戊午居震位，癸丁辛酉巽方求。庚丙子入乾鄉去，己癸卯居兌宮留。壬丙午在艮山上，乙己酉在離火位。此時日上柳梢，若我所料不錯，此時的生門屬水，應該就在北方坎宮，坎位！」晁笙背著雙手，頗具自信地打斷了漢鍾離的話。
八仙面色齊變，都沒有想到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陣法，竟如此輕鬆地就被一個小輩看穿了。八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些許驚懼，只等著鐵拐李一聲令下，就要痛下殺手。
可晁笙卻在這時展顏笑道：「不過八位前輩既然是為了賞金而來的，那麼一切也就好說了。我們幾個小輩留著這麼多銀兩，確實也花不完。所以也就在此獻給八位前輩了，此前我們言語上有所衝撞，還請前輩們恕罪。」
說著，晁笙竟就真的將沉甸甸的一袋銀兩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