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命運的鎖
常年娛樂圈裡摸爬滾打的人，在別的方面可能有長板短板，但是在看眼色方面一個個都賊得不得了，因為不會看眼色的人根本混不長久。這位導演只是個新晉的廣告導演，這詞只是他第二次單獨掌鏡，但是當助理導演時卻已經久經戰陣很會判斷形勢，一見氣氛不對立馬打板收工，跑得比去領盒飯的群演還快。
廣告的最後一個場景將會是李昂和李智賢一起去看演唱會，在散場時的********中擁吻，這個月暌都就有一場金氏承辦的狂歡晚會，但是以李昂的身份是不可能去那種地方拍攝的，太容易出事。糾結來糾結去只能交給公司的技術部解決，用科技手段創造出一個場景出來，所以外景的拍攝確實不用再進行下去，李昂也就任這個導演離開了，只是沒能請人家吃個飯心裡挺過意不去的。
人皆散去，李昂便帶上自己人去聚餐，本來跟廣告拍攝沒什麼關係的Jessica也被他叫上了，非常正式地介紹給了金雨和陸金柱。這位是他們未來的嫂子，金雨在家裡也聽長輩們談過這關於樁婚事的意向，對題中應有之義都明白得很，故而甫一見面他就把姿態放得很低，不是因為Jessica科雷亞大公之女的身份，而是出於對李昂這個大老表的尊重。
「前輩，早就聽說了您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冰山女王的名號是給對了人。」李智賢主動坐到了Jessica的面前，因為之前在拍攝廣告的時候感受到了對方的敵意，所以她這才特意來化解一番。
雖然沒有聽到李昂明著說出來，但是憑著女人天生的知覺李智賢卻能感覺到兩人的關係不一般，而她自己未來會在蕾拉娛樂傳媒工作，不管是娛樂圈前輩還是所屬公司老闆娘的身份，都要大過她這個小小的新人藝人，得罪對方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在娛樂圈裡想要熬出頭通常只靠兩點，一是經營自己的形象，二是經營自己的人脈，多個朋友和多個敵人，最後的結果大不相同。
「哪裡，姐姐才是真的漂亮，之前那幾組時裝大片出來的時候，評論界都說你身上有股仙氣呢。」Jessica嘴上說著恭維的話，可臉上還是那清冷的樣子，說話的時候也就動動嘴皮子，其他的面部肌肉都不動，就好像她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一樣。
若是不熟悉的人見了Jessica這樣子怕是會生出誤解，但這其實是她困了的緣故，昨夜她糾結了一個晚上，畢竟答應就這麼跟李昂前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困難的選擇之一，一直睜著眼睛胡思亂想到了中午才睡下，結果下午兩點多就醒了還被侍女帶回來的消息弄得心煩意亂，一共也沒能睡上幾個小時。
在正式出道之前，李智賢確實給時尚雜誌拍攝過幾組大片，因為她過硬的外形和少見的仙靈氣質，確實在時尚界引發了不小的話題，只是那些所謂的成就，放在已經坐穩一線往超一線發展的Jessica面前實在有些不值一提，「您可就別埋汰我了，娛樂圈裡的那些話兒都是人捧人吹出來的，做不得數。」
「這麼說來，我的外號也是粉絲們胡亂給起的了，對了，我那諢號是冰山公主，不是冰山女王。」Jessica的法令紋很深，以至於面相顯得很有威嚴，加上她平時總是板著個臉沒有表情，所以隨口說一句什麼都會讓人覺得她是在生氣。
李智賢抬起頭，原本的笑容都收斂了起來，她不笑的時候比Jessica更冷三分，比常人略大的眸子里似乎每時每刻都在壓抑著平靜里的瘋狂，「什麼公主呀女王呀，這樣的稱呼初中之後就沒見什麼人用過了，記岔了你可別在意啊。」
這什麼情況？李昂跟金雨正在愉快地喝著小酒展望未來，研究著蕾拉娛樂傳媒以後的發展道路，討論著如何才能為他經營起一個偉大光輝的正面形象，結果脖子後面忽然就有些涼颼颼的，他一轉頭，那邊兩個女人還沒幾句話居然就快要幹起來了。Jessica的性格李昂大致是了解的，就憑她那麼強勢的作風跟誰幹起來都有可能，可是李智賢看上去就是兩隻，不是，一隻大白兔，居然也能這麼強勢就叫人費解了。
李智賢的家教非常嚴格，平時是不敢忤逆父親母親的，但是她的血液里天生就流淌著桀驁不馴的叛逆因子，就跟她的親爹一模一樣，沒事兒的時候這一面被藏得很好，可是一旦受到了刺激，瘋起來就格外狂暴。在李智賢眼中Jessica不過是一個彈丸小國的大公之女，以光晨的實力十個科雷亞加在一起也是彈指可滅，人家管她叫公主也只是出於一種情結，結果這女人卻好像當了真。
余鐵雄是老來得女，雖然在家教方面過於嚴格，但在別的地方卻有求必應，甚至因為某種補償心理作祟，對李智賢的無理要求也常常無條件答應，比如說這次她能出道就是得到余鐵雄首肯和實際支持的。
都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人，個性又都太強，碰到一起當然會互相看不順眼，這就是典型的相性不合，哪怕之前李智賢有意想退讓，也沒能產生好的結果。
聽李智賢在話里諷刺自己長不大還有公主病，Jessica的睡意一下子都沒有了，表情也變得鮮活了起來，那兩條好看的眉毛像是能飛走一樣，「我確實是有點過於沉浸在象牙塔的氛圍里了，不過也難怪姐姐記憶模糊，離開中學有些年頭了吧。」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若說有一樣東西會被女人們看得比容貌更重要，那恐怕只能是青春了，李智賢最不喜歡談及的就是年齡。她的年紀跟李昂一樣大，月份稍微靠後一些，說小不小說大卻也絕對不大，只是跟剛剛二十歲出頭Jessica放在一起比較，就顯得有些不是滋味了，「確實是有些年頭了，不過光看臉的話……不知道呢。」
Jessica下午強按下去的火又噌噌地往上頂，這女人居然嘲諷她樣貌老，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她都想衝上去扯著頭髮打一架，可惜這場面註定是無法變成現實了，因為李昂端著酒杯站了起來，「今天感謝各位的辛苦付出，拍攝進行得很順利，期待下一次能夠再合作，幹完這一杯我就不得不離開了，再次感謝大家。」
「乾杯！」對於普通人來說，一位觀察使大人當面舉杯是何等榮幸，李昂端起杯子的時候不少人都悄悄打開了通訊器的全息錄影功能，今天過後這都是出去吹的資本，不記錄下來怎麼行。被李昂這一站，Jessica跟李智賢互相傷害的言語交鋒只能告一段落，不過兩人之間的空氣中還是不時閃過一道一道的電火花。
李智賢吃完了晚餐道別後坐上了車跟經紀人一起離開了，而Jessica則抱起了手臂站在李昂的身邊，擺出了老闆娘的姿態要跟李昂一起離開，看著她的撲克臉，其他人不管是有眼色的還是不懂事的，都沒敢再留。盛宴之後，淚流滿面，這種極致的感性李昂是沒有的，對於他來說撮一頓之後散了就散了唄。
「你從哪兒找來的女人？」Jessica很肯定這個叫李智賢的女人背景不簡單，因為她自己的身份幾乎人盡皆知，而明知道她是一位大公的女兒的情況下依然這麼耿直地上來和她硬剛一波，不是蠢得無可救藥就是有著相應的底氣，Jessica絕對不會相信李昂能找一個愚蠢的花瓶來合作。
「我光晨大理司作士平的女兒，今天第一次見面。」李昂解釋回答道，他跟Jessica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帶上了解釋的意味。
V.S坐在車前面的駕駛座上看了一眼後視鏡里的兩人，不由得撇了撇嘴，這似乎是夫妻間才會有的談話，她敏感地發現，李昂和Jessica兩個人似乎都漸漸地接受了某種設定，也許這是共同的命運使然吧。
「去龍白星的事情，你準備得怎麼樣了？要是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儘管向我開口，很快我們就會上同一條船。」Jessica看著暌都的夜晚的霓虹燈，神色中有些掩飾不了的茫然，說真心話，性子清冷的她其實很喜歡這種大都會特有的熱鬧繁華，即便她始終明白，這片繁華從來都不屬於她，她也不屬於這兒。
「別說我大男子主義，但有些事情真的只要男人操心就好了。」李昂在半個月的時間內參加了十個大型宴會，四個私人小聚，一次秘密集會，期間靠著利益誘惑、武力威脅、連橫合縱等諸多手段攫取了相當可觀的資源，如今已經是萬事俱備只等開路了。
「未來似乎都能看得見，真是奇怪。」Jessica無奈嘆息，命運並不是人們口中紛亂的絲線，而是鋼鐵鑄就的鎖鏈，它顯眼可見條理清晰卻又堅不可摧。就像是此時此刻，她清楚地看到了科雷亞的未來，卻無力組阻止它發生，她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做的努力，在這名為命運的枷鎖面前實在太過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