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魏寧

  姑娘?


  晏舞兒心中一跳,立馬站起身走了出去。


  柳絮狠瞪了弄影一眼,連忙追上,將狐皮大氅給她披上,小聲勸道:“王妃,您別生氣,也許那是王爺的親戚呢!”


  晏舞兒微頓了下腳步,任柳絮幫她係上,沒有說話。


  她倒不是生氣,對李恕的心思他倒是知道的,他不是花心之人,院子裏有那麽多女子,他一個都不碰,這一點她還是很清楚的。


  隻是,他帶了人回來,並未知會她,她什麽都不知道,這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弄影見晏舞兒生氣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待柳絮喊了聲:“還不快帶路!”這才連忙哦了一聲小跑到了前麵。


  她心裏打著鼓,她在晏舞兒跟前伺候,但是不比柳絮跟主子情分深厚,也不如弄玉那般討喜,跟晏舞兒還有一些生疏。


  “王妃,奴婢也沒瞧明白,隻是聽傳話的小廝說的。”


  晏舞兒點點頭,幾人徑直進了前院。


  “見過王妃!”外書房門口,守門的小廝見晏舞兒過來,連忙恭敬地彎下了腰。


  晏舞兒剛踏進門,就有人衝了出來,一把抱住她:“舞兒!”


  “長姐,怎麽是你?”晏舞兒詫異不已,如果是晏紫兒來了,怎麽李恕沒有帶她去後院?

  晏紫兒一臉的激動,撫著晏舞兒的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不住地道:“怎麽瘦了?不過精神還不錯,看來裕王待你還不算差,我就放心了!”


  “長姐,你怎麽來了?”晏舞兒有些擔憂,上次她來,可是前呼後擁好大的陣仗呢,今日,怎麽人都沒瞧見幾個。


  裏麵李恕正在與芮銘和另外幾名男子商議著什麽,見晏舞兒進來,含笑向她走來,見姐妹倆說得差不多了,才開口道:“舞兒,你先給姐姐安置一下,她要在這裏住上些日子,還有這位魏姑娘,稍後我再跟你細說。”


  晏舞兒狐疑著,就見晏紫兒身後還有一位女子,方才她瞧見晏紫兒太激動,也沒注意到她,此刻才見到。


  那魏姑娘十四五歲年紀,瞧著跟周茹敏差不多,隻是不似她那樣開朗活潑的性子,而是文雅端莊,嫻靜如水,隻是眼中似乎含著一絲淡淡的哀傷,像是遇上了什麽事情。


  而且,那芮銘竟然也在,幾人表情嚴肅,像是在商討什麽大事,晏舞兒心中半天都轉不過彎來,不過,定然是跟李恕這些日子忙著的事情有關,於是壓下心中的疑慮,拉了晏紫兒的手,又命弄影扶了魏姑娘,一同往後院走去。


  綠蕪院不遠處有個紅梅閣,已經開始吐蕊了,冰雪中點點紅梅綻放,倒是十分愜意,晏舞兒讓晏紫兒住了進去,將那個魏寧則安置在了另一個月明閣中。


  看著晏紫兒似乎有些不一樣了,除了剛開始見到她時的激動之外,後來話就不很多,她心中有預感,她一定發生了什麽事。當麵問她多有不便,還是等李恕回來再說,於是道;“長姐你先休息一會,睡醒了我們姐妹好敘敘舊。”


  晏紫兒將她送出了紅梅閣,晏舞兒也覺得體力越來越差了,此刻真恨不得立馬倒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覺。


  一覺醒來,睜開朦朧的睡眼,李恕還沒有回來,晏舞兒自己起了身,又用了點點心,便去紅梅閣找晏紫兒,等不及李恕回來跟她說了,她有太多的問題要問。


  晏紫兒在暖閣的窗戶邊坐著,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陷入了沉思。


  見風雪中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連忙迎了出去,嗔怪道:“這雪這麽大,你怎麽就來了,也不知道緩一緩,往後咱們姐妹有的是時間說話。”


  晏舞兒伸手拉著她,正色問道:“長姐,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晏紫兒知道她會問,轉身走進屋裏,姐妹倆一起在暖炕上坐了。


  看著晏舞兒期待的眼神,晏紫兒終於緩緩地歎了口氣,幽幽道:“舞兒,我自由了!”


  還不等晏舞兒追問,她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什麽?皇帝退位了?”晏舞兒驚得瞪大了眼睛。難怪李恕這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這算什麽,他逼皇帝退位了,自己又沒做皇帝,他這是給他人做嫁衣嗎?

  說得好聽,是扭轉多年前的錯誤,說難聽點,人家皇帝做得好好的,他們一起兵,又有多少人要受苦了。


  她忽然很生氣,他心裏一直有想法,卻從未向她透露過,她隻知道他跟太子不合,卻從未想到會弑君,他難道就沒想過,若是失敗了,他和她又該怎麽辦?

  晏紫兒目光閃爍著,最後還是決定全盤托出,猶豫了一會,才試探道:“舞兒,你知道新皇是誰嗎?”


  “我怎麽知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是長姐說起,我還根本不知道外麵變天了呢!”晏舞兒好笑地看她。


  “裕王果真對你不同,他將你保護得太好了!”晏舞兒歎了口氣,又道,“謝寒風,你可還記得?”


  晏舞兒心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姐姐怎麽會想起他?”


  “他就是新皇,三日後就要登基。”


  晏舞兒再做好了準備也沒想到會這樣,分別近一年,杳無音訊,前幾日忽地出現,還以為就這樣了,沒想到,他竟然會是新皇!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這就是事實,當初他落難到了水月國,後來才被找到,他就是先皇密詔中提到的皇長孫。造化弄人,你做了齊國的王妃,他卻要做齊國的皇帝,我本不想告訴你,但你們日後定然會見麵,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晏舞兒忽然笑了,“那很好啊,他如今富貴了,總是好的,我還以為他死於公孫戰之手了,心中頗有內疚,如今知道他安好,我便放心了。”


  “舞兒,你沒事吧!”晏紫兒擔憂地看她,沒看出什麽問題來,便放了心。


  後來又聊起了魏寧,晏紫兒道:“聽說他父親是裕王的部下,昨晚死於混亂之中,陣前托孤,後來就將她帶了回來。”


  晏舞兒明顯鬆了口氣,晏紫兒輕點一下她的鼻頭,嗔道:“你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吧,虧你繃得住,撐到現在!”


  “我才沒有呢!”晏舞兒被說中心事,俏臉微紅,見時候也不早了,就告辭回去了。


  回去時,李恕正在屋裏等她,見她進來,連忙上去替她除下大氅遞給丫鬟,擁著她進了內室,一股溫暖包裹了她,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李恕又將事情說了一遍,跟晏紫兒說的大概差不多,晏舞兒沒有了疑慮,隻是狠狠地揪了他一把,裝作生氣的樣子。


  “出這麽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說一聲,你把我當什麽了?你養在籠中的金絲雀?”


  “嚇到了吧,之前沒跟你商量,是怕你跟著擔心,徒增煩惱罷了,對不起,你別生氣了吧!”李恕輕擁她入懷,溫柔地安撫著。


  “知道怕還去做,若是……”想到可能會有的情況,晏舞兒喉嚨哽咽了。


  “不會的,就算是有什麽事,我也能保你周全!”李恕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都怪我,隻是這是父親的遺願,看著殺父仇人,我真的做不到放棄,我終究隻是一個俗人!”


  晏舞兒不說話,隻是將自己深深地埋入他的懷中,感受著他淡淡的悲傷,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不知何時竟然睡著了。


  李恕本還想跟她說謝寒風的事情,見她已經閉了眼,低歎一聲,換個姿勢讓她能睡得舒服些,睜著眼睛靠在床頭。


  次日走出綠蕪院,李恕想起昨日晏舞兒提過,魏寧住在旁邊的月明閣,想了想,便變了方向。


  魏寧正在月明閣外麵好奇地張望,這裕王府太美了,比起她們魏府,真是天地之別。


  其實,對於父親魏虎,她並無多少印象,除了前日初聞噩耗,她將自己關在房中一日,直到裕王來帶她離開,她的心情就已經平複了。


  “魏姑娘,住得還習慣吧!”李恕一眼就看到魏寧,走過來問。


  魏寧有點詫異,對於李恕,她是很感激的。


  “多謝裕王爺,比起我們家,這裏真是好多了,寧兒感激不盡!”魏寧微微福了福身,朝李恕道。


  “那就好,這裏還算安全,如果有需要的,跟下人說一聲就好,定北侯還有一個月才能回來,這段日子,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不要拘束。”李恕看著眼前這個女子,跟敏兒一樣的年紀,突遭變故,一定很害怕,想起敏兒這些年受的苦,他心中微微有些疼。


  定北侯是魏虎的兄長,奉新皇之命回京,得要一個月時間,待他回來,將魏寧送去定北侯府,他也算是對得起魏虎的在天之靈了。


  魏寧臉上微紅,十五年來,她從來沒有跟一個男子單獨在一起說過話,就連她爹,整日在外行軍打仗,也不過是逢年過節見上一見,說一兩句話,此時,很是不習慣,想要離開,卻又不想抬腳離去。


  “小姐,院子裏冷,該回去了!”一名老婦走過來。


  魏寧回過神來,卻見李恕不知何時已經離去,心頭一陣失落,扶著老婦人的手:“嬤嬤,咱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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