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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小珂還有些稚氣的臉上，在這一刻顯得十分深沉。


  輕歎了一口氣，寧小珂想著想著同學們常常對他說的“快刀斬亂麻”，又覺得可笑。


  如果什麽東西想斬斷就能斬斷的，那該多好……就像自己對姐姐的感情。


  陽光下，寧芯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好，很正常。


  什麽事情，都是可以冷靜地解決的，自己已經二十七歲了，絕對可以很沉穩地和他道別。


  上一次，隻是衝擊忽然而至，自己才會像一個白癡一樣傻傻地，呆呆地逃跑。


  現在，她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其實，這並不難，雖然逸灼和顧天臣和李惠欣都不像，但是畢竟有著血緣，仔細看，還是能瞧出些影子的。


  那時候，自己隻是傻傻地沒去想罷了。


  “顧先生……”寧芯兒又這樣叫了一聲，依然覺得心口揪了一下——她居然必須這樣叫他，小的時候，她叫他少爺，生氣的時候會瞪著眼睛，跺著腳叫他“顧銳錫！”重逢之後，她叫他“小灼”或者“逸灼”。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稱呼從來沒有這麽陌生過。


  “芯兒……”顧逸灼的臉色一沉，低頭對上寧芯兒的眼睛，“你別這樣叫我，好嗎？我……求你。”


  寧芯兒不自禁地撇過頭，然後抬高，她不想讓那些已經在眼眶旁邊打轉的液體流下來，又讓他看到。


  “叫我小灼吧。”顧逸灼不自覺地伸手湊近寧芯兒的眼角，卻被寧芯兒伸手擋開了。隻能抿抿嘴，語氣裏帶著哀求。


  寧芯兒頓了頓，用力地用上眼皮壓住下眼皮，逼著那些液體回歸體內，好一會兒才張開，語氣虛假的強硬：“顧先生，我……想和你把事情說清楚。”


  顧逸灼安靜地站著，臉色在陽光下顯得異樣得白。


  “顧先生，這段時間，感謝你對我的照顧……”寧芯兒低著頭，低聲地說著些話，語言之間有些卻是破碎的，總是不能連成完整的句子，思想也仿佛是在雜亂地跳躍的，“媽媽一直很辛苦，她從來沒怪過誰，卻一直很害怕……幸虧有小珂，否則，我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顧逸灼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出聲，隻是安靜地聽著。


  “當然，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情，”寧芯兒一直低著頭，她害怕看到對麵這個人的眼睛，那會讓她說不下去，“我們隻是不想在和你們有所牽扯……也包括你。”


  “就這樣結束嗎？”


  顧逸灼皺了皺眉，伸手將寧芯兒的下巴微微抬起，問道：“芯兒，你就這樣放棄了嗎？”


  寧芯兒連忙撇過自己的腦袋，將自己的眼睛固定在旁邊的一棵梧桐樹上，裝作沉穩地說：“顧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芯兒，”顧逸灼眯了眯眼睛，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表情忽然變成有些冷酷，“芯兒，隻要你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告訴我‘你討厭我，我在你心裏……什麽都不是！’那我就馬上離開，立刻就走！”


  寧芯兒輕咬了下唇，勉強自己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


  顧逸灼的眼瞳顏色很深，深邃得像是掩藏著許多情緒。


  “我……討厭，”寧芯兒盯著他的眼睛，嘴巴張開得很困難，“我，討厭……你。”


  寧芯兒勉強地說完這話，眼睛情不自禁地逃避地轉到了顧逸灼的右側。


  是的，看著他的眼睛說出這些話，實在太困難了，寧芯兒幾乎覺得窒息。


  顧逸灼卻幾乎殘忍地又伸手，又將她的頭向自己轉過來，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看，輕喃著：“芯兒，繼續。”


  寧芯兒的身體有些發顫，眼睛的邊緣開始發疼，嘴巴微張著：“你在我心裏……你在我心裏，你在我心裏……”


  顧逸灼死死地盯著她，不讓寧芯兒的眼神逃避自己。


  “你在我心裏……”寧芯兒終於無法自控地用力地推開他，眼淚忍了這麽久，還是流出來了，情緒在這一刻失去了控製，幾乎是咆哮的，她很用力地吼道：“是，是，我喜歡你，你已經住進我心裏，你在我心裏……當然不可能什麽也不是，可是，那又怎麽樣？”


  顧逸灼安靜地站定，然後上前去要將她抱住，卻又一次被寧芯兒推開。


  “可是，那又怎麽樣？”寧芯兒的語氣幾乎是在哭訴，“感情從來不可能隻是兩個人的事情……你明明知道會讓我這麽難過，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從頭到尾你都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對我這麽好，故意要讓我難過，故意讓我做著這麽艱難的選擇，你挖了陷阱讓我跳，是不是？”


  顧逸灼沒有阻止她的情緒發泄，隻是順著她的話喃喃著：“是的，我全都是故意的，我故意讓你舍不得拋下我……”


  寧芯兒聽著他的話，痛苦地搖頭：“可是，就算舍不得又如何，我不會拋下我的家人，我不會為了你什麽也不管，就像個小姑娘一樣衝到你那邊……我已經不年輕了，我不可能那樣的。”


  “可是，你還沒有努力過……”顧逸灼忽然開口說，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失落，“你一點努力都沒有過，就這樣放棄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寧芯兒搖著頭，不自禁地用雙手捂住耳朵：“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什麽事情都是可以解決的，你讓我離開那裏，我也是能做到的，隻要你想，其實那些都不算困難。”顧逸灼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是能將人魅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