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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空氣很燥熱。
顧逸灼坐上駕駛座,寧芯兒坐在副座上。
誰都知道煤礦是利潤頗厚的項目,顧逸灼一路開著車,寧芯兒卻有種滿目瘡痍的感覺。
道路隻能算平整,連綿不斷的超載大貨車東搖西擺地散著原礦煤碎,又被後麵的貨車顛簸壓過去,最後把那條拍油路壓倒吭吭窪窪。
不時地穿過去一輛輛豪華的名車,卻和這樣的落後的地段很不相符。
都說山西煤礦多,但是真正的礦藏其實在偏遠的農村。越是煤礦多的地方,越是貧瘠。
顧逸灼看寧芯兒有些顛簸,又將車速降下來一些。
“還要多久?”顧逸灼有些心疼地看著寧芯兒有些發白的臉頰問道。
“還要一個多小時吧。”坐著車子後麵的小黑連忙回答,卻在看前麵那個老板帶來的女人發白的臉的時候,“哎呀”了一聲。
“不會坐車嗬?”小黑無奈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這可怎麽辦呢。
沉默了一會兒,小黑忽然“啊”了一聲叫出來,“唱歌,唱歌就好了,我老婆以前坐那些小巴也會不難受,我唱了歌,就精神得什麽似的。”
說完,還沒等顧逸灼的拒絕,小黑就轉頭對著老婆張開嘴巴,不客氣地開唱:“人說情歌總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我說人卻是老的好,曾經蒼海桑田分不了……”
小黑的普通話不標準,還帶著些山西的方言調調,不能算好聽,一邊唱著,一邊還用手一下一下地誇張拍著,更讓歌聲覺得雜亂。
可是,他的歌聲很激動,很熱情。
他妻子果然很開心地在旁邊和他一起拍著掌,報著兒子,一下一下地“嗷嗷”地叫著,臉上是幸福而滿足的笑容。
寧芯兒確實有些暈,卻沒有顧逸灼以為的那麽嚴重。
隻是腦子裏的那些想法一遍又一遍地盤旋,糾纏的她,讓她有些頭疼。
聽著那些老舊的歌聲,寧芯兒忽然想通了什麽,這些複雜的想法在這一刻最終匯集成一個點——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顧地與小灼相處一個星期!
假裝沒有阻礙地相交,相愛。
做了這個決定,寧芯兒頓時覺得輕鬆了很多口揚起笑,挪了挪身手,有些惡作劇地轉頭朝顧逸灼撒嬌微笑:“小灼,你也唱,和小黑一起唱……我想聽。”
顧逸灼愣愣的朝她看,卻在看到她臉上難得的調皮的表情之後發了呆。
“不會啊?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會呢。”寧芯兒的語氣不是嘲笑,隻是一種情人之間很複雜的情緒,抓住了情人的短處,就覺得自己更接近他了。
親密地貶低,卻隻有彼此知道那種樂趣。
顧逸灼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一隻手伸手摸了摸頭——從小他隻學過小提琴,隻看過典雅的西方歌劇,這樣的歌曲……他不從來沒有接觸過。
“顧先生,顧老板!”小黑嬉笑地喊道,“自己女人的話怎麽能不聽啊,是男人就跟著我唱。”
說完自己又唱得更響了。
顧逸灼微微紅了臉,輕輕地張了張嘴,跟著小黑哼哼道:“我隻想唱這一首老情歌,願歌聲飛到你左右。雖然你不能和我長相守,但求你永遠在心中……”
蒼涼的土地上,歌聲從車子裏傳出,回蕩在天空裏。
褐黃色的天空,褐黃色的土地,飛揚的塵土。
車子裏卻是絢麗的空氣。
車手停在一片空曠而貧瘠的土地上。
遠遠望去,一片蒼茫。
“就是這裏啊?”寧芯兒轉頭看顧逸灼,他還因為剛才給自己唱的歌而紅著臉,有些窘迫地低著頭。
寧芯兒心裏暗暗覺得有趣,微笑著又向後轉頭問小黑這樣一句。
“是啦。”小黑嘿嘿地笑著推開門,小心地先讓抱著孩子的妻子下了車,“老板娘,就是這裏。”
啞媳婦“嗷嗷”地叫喚著,抱著孩子先下了車。
“老板娘?”寧芯兒愣了一下,才明白小黑這個稱呼叫的居然是自己,頓時覺得尷尬非常。
顧逸灼卻嗬嗬一笑,高興地朝著寧芯兒瞥著。
“別這樣叫我。”寧芯兒覺得有些發窘地低頭。
“不這麽叫,那要我怎麽叫啊?”小黑卻是完全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農村裏出來的人,思想簡單,覺得男人挽著女人的手了,便是要過活的兩口子,其他什麽想法都沒有。
既然男的老板,女的便是老板娘了。
寧芯兒找不到反駁的話,也隻能無奈地不說話。
顧逸灼卻笑得一臉陽光明媚。
這是一片連綿的土地。
顧氏購買的這個礦場非常大,緊挨著的礦井大大小小有好幾個,本地和外地的挖煤工人近千人。
工地挺正規,周圍蓋著宿舍排房,紅紅的磚有著喜慶的感覺。
有些外地礦工還會帶著老婆孩子來,男人下礦井幹活了,女人便留在上麵,煮菜、洗碗,照顧孩子。
雖然女人是沒什麽工資的,但是顧氏給她們包吃住,日子雖然辛苦,倒也過得甜蜜。
車子到達的目的地的時候,大夥兒正在準備著吃中飯,換班的第二隊工人早些吃了飯,已經下礦井了。
“我回來啦。”小黑才下了車,就被一群正休息的礦工圍住了,熙熙攘攘地問著些話。
“小黑回來了啊?”
“給我們弄保險的人來了……哪裏哪裏。”一個小夥子一邊嚷著,一邊跳躍著往車子裏麵看。
“我就說這個礦場好啊,才沒開始多久,就給我們弄保險了。”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工人說著。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我也覺得這個礦場挺正規的。”
“吱”一聲,前麵的車門打開。
陽光有些大,在加上樹木少,更顯得剌眼。
顧逸灼眯著眼,從車子上下來,修長挺拔的身影,俊逸的臉,讓圍觀的女人們愣了好一會兒——這不是電視裏的人嗎,怎麽忽然就從電視裏跑出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