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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有些發陰，陽光被烏雲遮住了，卻沒有一點下雨的意思，空氣一下子變得異樣稀薄，讓人忍不住開始心情煩躁。
寧辛琴跟著女兒，當她跨入醫院的大門，臉色又差了一分。
寧芯兒熟門熟路地走在前麵，經常會有認識她的醫生護士與她打個招呼，問一句：“又來照顧弟弟了？”
聽得寧辛琴覺得自己的心髒越來越沉。
她黑著臉跟在寧芯兒後麵，呆呆的。
寧芯兒偶爾會回頭看看媽媽，卻在對上她那一張恐懼到好像下一秒就要崩潰的臉的時候，吐不出一個字。
“媽，就這裏。”寧芯兒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這……裏？”寧辛琴不願意相信地看著寧芯兒。
病房門口上掛著的“危機加護”四個字直咧咧地衝進寧辛琴的眼睛裏，像一把直直地剌進她心髒的匕首。
頓時，鮮血淋淋。
寧芯兒痛苦地深呼吸一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藥水“嘀嗒嘀嗒”的聲音。
寧辛琴一眼就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那麽蒼白的臉，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可是，確確實實是寧小珂！
快速地跑過去，寧辛琴不太相信地看著那個人。
那張臉，那個鼻子，那張嘴……真的是小珂。
寧辛琴感覺雙腿發軟，一下子跪在床邊，情不自禁地帶著哭腔，著急地叫著兒手的名字：“小珂，小珂……
沒有人應她。
寧辛琴情不自禁地哭得更厲害了：“小珂，小珂，你怎麽了……起來應媽媽一聲啊。”
寧芯兒忍不住鼻子一酸，看媽媽的樣子，更多不忍湧上心頭。
媽媽這一輩手，都是在為自己和小珂活著的……
連忙跑過去，寧芯兒用盡力氣從腋下媽媽抱著媽媽往上拉：“別這樣，媽媽，你先起來……起來，好不好？”
寧辛琴卻依然是愣愣地跪在床邊，死死地看著兒手，不停地喊著：“小，珂，小珂……
睡著的那個人卻好像什麽也不知道，緊緊地閉著眼睛。
甚至連睫毛都沒有怎麽顫動。
吳眉聽見聲音，連忙推門進來，皺著眉頭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喝斥道：“安靜，你們安靜下來，小心扯到病人的儀器……該死，這是醫院！”
寧辛琴看到穿白色衣服的人，已經完全分不清楚護工與醫生的區別，用力地推開女兒，直咧咧地衝到吳眉麵前：“醫生，醫生，我兒子怎麽了，我喊了他這麽久，怎麽還沒有醒啊……”
“對了，我看他頭上怎麽還包著啊……很嚴重嗎？醫生，你一定要救他，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救他……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不能沒有他的。”
吳眉皺了皺眉，寧辛琴卻像藤條一樣顫著她。
好像纏著她，寧小珂馬上就能醒來。
也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或許其他，吳眉有些煩躁地將寧辛琴推開：“我不是醫生……你兒子的情況，你不知道嗎？”
寧芯兒用祈求的眼光看著吳眉。
她不知道自己在祈求什麽，讓她別告訴媽媽……不是的，媽媽遲早會知道，今天自己帶媽媽來，就沒想過隱瞞了……
或許可以更委婉地告訴媽媽？怎麽委婉，現實畢竟就是現實啊！
寧芯兒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不久之前，寧小珂才說：“姐姐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為什“自己才相信的”幸福“，就這樣轟然在自己麵前倒塌。
“醫生”，寧辛琴顫了顫身子，不自禁地抓著旁邊的牆壁，讓自己站住而不會跌倒，“是的，我不知道，你告訴我，我兒子…”他到底怎麽樣了。“
“他……”吳眉知道自己很殘忍，可是在醫院裏呆過的人都明白長痛不如短痛，托著，傷口隻會更厲害，“他，現在應該算是……植物人。”
寧芯兒痛苦地閉上眼睛——終於，還是來了。
寧辛琴的身體猛然發顫。
“植物人？”寧辛琴不確定地喃喃著，神情呆呆的，“醫生，他怎麽就忽然成了植物人……他一直很健康，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吳眉疑惑地看著寧芯兒，她卻是一動不動的。
“是車禍……你沒看到那個報道嗎？西街上的汽車爆炸，傷及了一個路人。”吳眉猶豫著道出事實，“就是你兒子。”
寧辛琴痛苦地轉頭看著兒子。
他看起來隻是睡著了。
那個報道，寧辛琴當然知道。
西街離他們小區很近，消息很容易就傳開了，最近的日子，小區裏的閑人們，常常聊到這個事故。
沒有人能說個確切，那個受重傷的路人不是隻是一個陌生人嗎？
寧辛琴，她也隻是將它當作故事來聽，聊過了，談過了，也就過去了。
很快就忘記了，
“小珂……”寧辛琴呆呆地轉身，不再理會吳眉，她走到病床邊，然後慢慢在床沿上坐下，眼神裏滿是絕望“小珂，我是媽媽，你別嚇媽了……他們說的話，媽媽一個字也不相信，小珂隻是睡著了吧……睡夠了就醒來吧，媽媽帶你回家。”
寧辛琴頓了頓，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寧小珂的臉頰——詭弄得冰冷。
“啊”了一聲，手指好像受了驚嚇地顫了顫，寧辛琴連忙將它縮回來。
忍著，忍著，忍了好久……寧辛琴還是沒有壓住，忽然“哇哇”地趴在寧小珂的床沿上大哭起來：“小珂，別嚇媽媽，求你了，媽媽會被你嚇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