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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寧辛琴已經躺下睡著。
坐在椅子上的寧芯兒，慢慢地睜開眼睛站起來。
病床上，寧小珂依然安靜地閉著眼睛，吳眉說他的肌肉機能保持得很好。這是唯一一件讓寧芯兒覺得欣慰的事情。
輕輕地沾著弟弟的病床，寧芯兒小心地坐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寧小珂的側臉，冰冷的觸覺傳來，讓寧芯兒縮了縮手。
寧小珂看起來很好，除了過於灰白的臉色，他仿佛隻是像睡著了一樣。
安靜的，仿佛下一秒就能醒過來。
“小珂”寧芯兒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帶著某種悲傷的味道。
“姐姐懷孕了。”
當然沒有人回答她。
夜晚一片安靜。
一個人自言自語，寧芯兒卻堅信弟弟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姐姐說過！小珂對姐姐來說，才是最重要的男人……姐姐那並不是哄你的。”
“小珂，這隻是一個意外，但是，他還是傷害了你……你還這麽年輕，不應該這樣躺著。”
頓了頓，寧芯兒慢慢站起來，微微將窗簾拉開一條縫隙，淡淡的月光照進病房，帶著某種靜謐。
“孩子……”寧芯兒喃喃了幾聲，抿抿嘴，走到窗邊，“他不受歡迎……”
寧芯兒看著窗外的星星，腦子裏一閃而過的是那個與他在memonynoom裏，抬頭看星星的時光。
那時候的幸福，現在想來居然有一種鏡花水月的感覺。
搖搖頭，寧芯兒走回椅子，坐下。
肖筱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三天，女人，三天以後你還是堅持不要這個孩子，我就安排讓他消失……逸灼不會知道。”
是的，他不會知道，永遠不會。
寧芯兒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睜著眼睛，愣愣地看著前方。
坐著，坐著，寧芯兒終於覺得困了，閉上眼睛，忽然閃過一個一張孩子的臉，朝她喊“媽媽……別不要我，別不要我！”
身體猛然一震，寧芯兒驚醒過來。
擦了擦額頭，果然都是冷汗。
寧芯兒一直覺的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總會莫名其妙地思考許多東西……許多許多。
也許，幸福其實隻屬於任性而簡單的人，所以，她被幸福遺棄了。
勇敢，在她身上仿佛是稀少的瞬間才能噴發出來的奇跡。
顧逸灼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並不會比弟弟重要多少，何況還是寧小珂與寧辛琴的總和。
用力閉了閉眼睛，寧芯兒有些感性地呼了一口氣。
明天就到時間了。
“女人，你出來吧。”
“嗯。”
電話兩邊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男音有些不耐煩了：“考慮好了就出來告訴我啊。”
“知道了。”寧芯兒應了一聲，直接掛了電話。
太陽其實才剛剛升起，上學，上班，生活……這個城市都還沒有開始。
寧芯兒從比醫院走出來，果然看到肖筱的車已經在門口停著了。
有些遲緩地開了車門，寧芯兒坐進去。
肖筱看寧芯兒眼睛下麵濃重的黑眼袋，一絲不忍一閃而過。
“別耷拉著臉。”肖筱笑得很自然，“開心一點，沒有人能勉強你，無論你怎麽選擇。”
寧芯兒無意義地點點頭，眼睛卻無神得厲害。
肖筱的車子依然開得很穩，清風徐徐從窗外吹來，帶著秋天特有的瑟瑟涼意，卻隻是給寧芯兒提供了發呆的條件。
?
Peten的私人診所在這個城市的邊郊，雖然景色不錯，卻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診所，反而像一個療養院。
但是，這裏的生意卻非常好，即使他們診所的收費有點“殺豬”的味道，卻因為保密上的無懈可擊深受這個城市上流階層的偏愛。
每個人都有秘密，特別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
“女人，下車吧”肖筱停了車，卻不見寧芯兒有所行動，歎了一口氣，開口道。
“嗯”寧芯兒呆呆地從車子上下來。
看著眼前的診所，寧芯兒忽然感覺全身上下都覺得難受。她不喜歡這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進的不是診所，而是刑場。
下一秒，就會血淋淋的。
“肖大少爺。”Peten大院長雖然年紀不小，卻是活潑得厲害，看肖筱進來，連忙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笑嘻嘻地迎出來，迅速地勾搭著肖筱的肩膀，“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喂，行啦”肖筱沒什麽耐心地把Peten推開，“別是來我家呆久了，就學了我媽演習的那一套……看著惡心。”
“啊？”Peten無辜地眨眨眼睛：“我沒有啊……我剛才這演什麽了啊？”
“青樓老鴉！”肖筱不客氣地冷語。
“哈哈。”Peten笑開了，認真地點點頭，“肖筱你挺有才的，現在想著，居然真的很像呢。”
肖筱搖了搖手，示意他閉嘴，說道：“我今天是有事才來的。”
Peten這才注意到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的寧芯兒，嗬嗬一笑：“這不是上去，我冒著磅礴大雨去看的‘病美人’嗎？”
肖筱不說話。
“我就說，什麽人才能驅動我們肖大少爺呢……嗬嗬，了解了。”
“你好。”寧芯兒大約聽到說道了自己，勉強一笑，微微點了一下頭。
Peten開玩笑地揮揮手，無所謂地說：“別這麽客氣啊，我和你們家肖筱可是忘年之交。”
你們家肖筱？
肖筱和寧芯兒都知道Peten誤會了什麽卻都沒有解釋。
寧芯兒是覺得太累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沒有睡好，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已經喊著罷工了——她甚至懶得動一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