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8 他是想我了

  溫然接到覃牧電話的時候,是在一個小時以後。


  覃牧和墨修塵已經回了醫院。


  她還坐在醫院對面的咖啡館里,還是剛才那個位置。側身而坐的她,面向窗外,痴然地看著對面醫院的住院部大樓。


  「溫然,修塵要回國。」


  覃牧的話鑽進耳膜時,溫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大腦接收到訊息,明白他的意思后,她雙眸驚愕地睜大:「他回去做什麼?」


  剛才雖然隔著一條街的距離,她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表情,卻是看得出,他瘦了,精神也不像平日那麼好,她在電話里聽到過他難受時的痛苦,當然知道,那是病痛把他折磨的。


  「我們已經掌握了廖東興和傅經義勾結的證據,他要回去親自和廖東興談判,把傅經義找出來。」


  覃牧在電話里簡單地解釋,他是趁著墨修塵去找顧岩的時候,給溫然打的電話。


  墨修塵很堅決地要回去,並非完全是為了和廖東興談判,回去見溫然,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其實,對於墨修塵而言,最痛苦的不是越來越頻繁的身體疼痛,而是那分分秒秒如蟲蟻般啃噬著他心的思念,那種害怕把自己心愛女子忘記的恐慌,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遠比身體的疼痛要痛苦上百,上千,上萬倍,他能忍受得了身體的痛,卻忍受不了這份思念的煎熬。


  「溫然,要不你打電話給他說說吧,修塵現在的身體遠不如從前,我怕他這一來一回的奔波,會吃不消。」


  溫然沒說話,只是安靜地望著對面的大樓。


  她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清麗白皙的臉頰上看不出悲傷,更看不出剛才的驚愕,在陽光的照S下,那凝脂肌膚美好如玉,眸光沉靜如水,聲音更是輕緩溫柔:「覃牧,讓修塵回去吧。」


  「溫然!」


  覃牧不能理解溫然的決定。


  他覺得,溫然在剛才看到了墨修塵之後,是不會答應他回國的。


  可是,她現在居然用著輕緩柔和的語氣讓他回去,她不怕他來回折騰,會受不了嗎?


  溫然抿抿唇,輕聲說:「覃牧,修塵想回去,就讓他回去吧。他不是想找廖東興,是想我了,想回去看我。」


  電話那頭,覃牧捏著手機的力度倏地一緊。


  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墨修塵和溫然,他們是有多愛對方,又有多了解對方。


  一個能在看不見對方的情況下,就感覺到了她的存在,上午墨修塵衝到街對面去找溫然的時候,他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後來,墨修塵提出去咖啡館坐坐,他更是害怕他會上二樓,還好,他沒有去二樓。


  而現在溫然的話,更是讓他心情複雜,墨修塵回國的真正用意,她比誰都清楚,還能用那樣平靜的語氣說,他是回去看她的,他想她了。


  他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的心一陣陣地發緊,為她對墨修塵的了解,也許,她覺得自己飛過太平洋也不敢見他,不如讓他回去,兩人見上一面。


  以解彼此的相思,也許,墨修塵還會改變決定,讓她陪在他身邊。


  想到這裡,覃牧腦海里又什麼一閃而過,太快,他來不及捕捉,不由得輕皺了皺眉,「溫然,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他不再勸說,溫然和墨修塵一樣,別人的勸說,對他們都不管用。


  「你訂機票了嗎?」


  溫然問,想到很快就能光明正大的見到他,不用像現在這樣只能偷偷地看,她心跳竟然撲通撲通地加快了速度。


  平生第一次真正的體會了什麼是『痛並快樂著!』


  「還沒有,修塵去找顧叔叔了,也許顧叔叔不會同意他回去,我等他們談完了再訂機票。」


  「那我現在就直接去機場,坐最快的一次航班回國。」


  溫然把手機換到另一隻手,掏出錢包付錢。


  「也許顧叔叔能勸修塵打消回國的念頭呢。」


  覃牧還抱著一線希望,他覺得,修塵留在這裡接受治療,比回國來得要好。


  溫然卻笑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對墨修塵了解的小小得意,「覃牧,我爸勸不住修塵,任何人都勸不住他的,我覺得,修塵回去一趟未必就是壞事。」


  說到這裡,她話音微頓了一下,覃牧聽見她對服務員說了一句什麼,然後聽見輕微的聲響,似乎是腳步聲。


  她的聲音又傳了來,比剛才要輕柔些:「特別是在看見修塵跑到街對面來找我時,我想,他回去見到我,至少能緩和心裡的苦。」


  「好,那你自己一個人小心些。」


  覃牧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在聽了溫然的這番話之後,他覺得自己能做的,就是把墨修塵帶回國,讓他們見上一面,再把傅經義找出來。


  「嗯,我會小心的,修塵現在的身體遠不如從前,近二十個小時的飛機他肯定承受不了,覃牧,你別買直達的機票。轉兩次航班吧,每幾個小時休息一天。」


  溫然走出咖啡館,陽光的味道撲面而來,帶著暖人的溫度,她唇邊泛起一抹淺笑。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修塵有事的。」


  「有你在,我當然放心。那我現在去機場,你和修塵在一起,我就不再給你打電話了,一會兒我發信息通知你就是了。」


  「行!」


  覃牧頎長的身影站在窗前,透過玻璃窗看下去,街對面的路邊,溫然拉開一輛計程車的車門坐了進去,那計程車絕塵而去。


  他薄唇輕抿,英俊的五官上泛著一層不自知地溫柔,漆黑的眸子里,卻覆著一層淡淡地悲涼,怕是自己窮盡一生,也不能把她從心裡移除的了。


  「阿牧!」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身後響起墨修塵的聲音,覃牧回神,立即斂了情緒,轉頭看向幾步外,朝自己走來的男人,眼睛微微眯起。


  無需問,從他忽然神采奕奕的模樣,就知道,溫然說對了,她父親也勸不住,更是攔不了他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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