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 然然……對不起
回到酒店房間，溫然就收到一條簡訊。
是墨修塵發來的，和第一次給她發的信息一樣，只有兩個字，然而，這兩個字卻和第一次那條信息的內容相差十萬八千里。
也許，同樣是不確定或者試探，之前『你好』兩個字，卻是帶著陌生和禮貌。
可此刻，溫然凝視著手機屏幕上那同樣沒有標點符號和下文的兩個字，心緒，卻如浪潮般洶湧澎湃著。
有多久，她沒有聽見他那樣喊自己了。
又有多久，沒有見過他發信息時，這樣稱呼自己了。
好像是隔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只有午夜夢回時，才能聽見他在耳畔呢喃「然然」
她又想起他每次抱著她，溫柔而深情地低喚：「然然，然然」時的那些畫面，眼淚不知不覺滑下臉龐。
他好像很喜歡喚她的名字，那些激情恩愛的夜晚，他和她負距離相擁，他便一邊激烈馳騁，一邊喚她『然然，然然，我愛你』。
他心裡不安時，也會緊緊地抱著她，一遍遍地輕喚『然然，然然』，好像怕她隨時會離開。
他開心地時候，同樣會擁著她，溫柔繾綣地喊：「然然。」
這聲「然然」包含著他對她的深情愛戀，每次，都讓她心裡柔軟，恨不能再多愛他一點，哪怕是把自己掏空，也甘願。
可是，這兩個多月以來，她沒有再聽見修塵喊過她，她只能一遍遍地回憶，哪怕明知回憶帶來的不是安慰，而是更深更噬骨的痛，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她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眷戀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兩個字，也是他剛才發來的信息：然然！
他是記起了她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溫然知道，墨修塵這條信息，和他給她發的第一條信息有著相同的目的，試探！
只是試探的內容不一樣。
如果修塵記起了自己，他就不會只是發一條這樣的信息，此刻，怕是已經敲開了她的門，出現在她面前了。
那個為了她，連自己生命都棄之不顧的男人，她只要一想到他，就覺得滿滿的心疼。哪怕是這些日子，他不在自己身邊，她也不敢虐待自己，怕對自己稍微一點點的不好，就是對不起他。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溫然身子猛地一震。
手中的手機伴著鈴聲響起的，還有嗚嗚地震動聲，屏幕上那個熟悉到靈魂的名字不斷閃爍，溫然的手在那震動聲里顫抖了起來。
她看著來電顯示，這個電話，她不知道該不該接。
修塵發這條信息，就是要確定，她是與他一直用信息交流的人，
接了，就表示上次她騙了他，不接，她又怕他失望而難過。溫然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心頭萬般思緒，無法決定。
就那樣，看著手機響到自己停止，溫然也沒有勇氣按下接聽鍵，只是在手機響過之後，回了一條信息，「你認錯人了。」
「對不起。」
一分鐘后，墨修塵回她三個字。
溫然好不容易忍著的淚水，再因為那三個字而決堤。
她知道，他已經認定她就是溫然，認定，她就是他忘了的人，所以，他對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他把她忘了！
溫然把臉埋進掌心裡，無法抑制地低泣聲，壓抑地響在偌大的房間內。
她想打電話告訴他，想跟他說：修塵，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不是你忘了我，是我，是我當初讓我爸刪除你的記憶。
是我在跳崖的時候，沒想過自己會活下來，怕你永遠活在失去我的痛苦裡，自私地，想讓你忘了我。
若是早知道自己身上的炸彈是假的，早知道跳崖死不了，她怎麼可能讓她爸刪了修塵的記憶。
可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更沒有後悔葯賣。
她不僅讓修塵忘了自己，還答應了程佳，不會再和他在一起，更不會去打擾他，也許，以後也不能再和他用信息交流了。
她已經放縱了自己跟他聯繫，放縱自己來D國看他，不能再放縱自己繼續下去。
**
同一個城市，某高級公寓里。
墨修塵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里，看著手機屏幕的深眸里凝著絲絲沉寂，英俊的眉宇輕凝，一隻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按在太陽穴的位置上。
他眼前浮現出剛才在酒店外面，溫然看見他時臉上乍現的驚愕，欣喜，慌亂……那麼多的情緒，在她清麗的臉蛋上剎那閃現而過。
當他走到她面前時，她雖恢復了淡然沉靜，看他的眼神里，還是有跡可尋。
墨修塵曾在程佳看自己的眼神里，看到過溫然眼神里的那種情緒，似難以抑制的欣喜，又有拚命掩飾的慌亂，還有程佳毫不掩飾，她卻不敢表現出來的溫柔愛意。
她其實，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眼裡的掙扎，心裡的矛盾，全都被他捕捉到了。
墨修塵不知道自己失憶之前，和她是怎樣的關係，但他已經敢肯定，自己失憶之後，心裡覺得空落，孤寂的原因，都是來自於她。
他應該是愛她的。
可是，現在他沒有那種強烈的感覺，只是會情不自禁地對她心生憐惜而已。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躲著自己。
回來的一路，他心裡一直在默念『然然』這兩個字，發現，自己念這兩個字時並不陌生，反而有種早已喚了千萬遍的熟悉和親切。
於是，他發了那條信息。
但溫然還是那句話，『你認錯人了。』
墨修塵嘴角泛起一抹苦澀，心裡有些莫名地悶堵，他想，她一定是生氣他把她忘了，又發了一句『對不起』。
他怕是不會知道，他那歉意地三個字，惹得溫然傷心哭泣。
手中的手機，忽然又震動起來，接著，是響亮的鈴聲，看到來電，墨修塵俊顏沉了沉，倒沒有像無視，而是按下接聽鍵，聲音淡冷吐口：「喂！」
「修塵，是我。」電話里，程佳溫柔的聲音傳來，墨修塵薄唇輕抿，眸色卻微微冷凝，沉聲問：「什麼事？」
「修塵，我想你了！」
程佳似乎沒聽出墨修塵語氣里的不耐煩和冷漠，用著自以為嫵媚動人的聲音說著她的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