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那是最後一頭豬
確實特別高興，當宣布以後每天多加一節美術課和音樂課，乖乖坐在板凳上的孩子們幾乎是蹦起來歡呼！
那種渴望學習吸取知識的光彩洋溢在孩子們的眼底，晨元是真的被觸動，就想起她的小時候，睜開眼就是學習，就是各種藝術課，從早學到晚，那個時候就特別喜歡生病，因為隻有生病的時候媽媽才是溫柔的。
忽然在這天發現，原來真的在社會的一角裏，有那麽多的孩子在渴望中裏得不到的，卻是普遍孩子所厭棄的。
也原來，曾經的自己也得到了很多啊。
那天下午，日常按時回家的孩子們沒有回到家，家裏的長輩就找了過來，於是就看到村小的空地上，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就席地而坐，迎著夕陽的光芒聆聽新老師的音樂教課，身後是鮮紅的國旗隨風而揚。
爺爺奶奶們激動地熱淚盈眶，也不作聲，等著晨元宣布下課才圍過來一個個親切無比地向她道謝。一個個孩子被家領走，晨元一回頭看到還有幾個沒被家長領走的，一問之下才知道不是這個村的。
大一點的是上五年級的藏族男生，就是今天早上負責升國旗的阿皮，他主動說：“晨元老師您放心吧，我會負責把弟弟妹妹們送回家的。”
晨元看著天色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家裏有沒有通訊的電話。”
阿皮：“有的，媽媽給寄了一部回來。”
她立刻去寫了一張帶著她手機號碼的紙給阿皮，並叮囑他平安到家一定給她來電話。
“我記住了，老師再見！”
送走最後一個孩子，晨元背著夕陽走回宿舍，與外麵回來的丁磊在門口相遇，丁磊拎著手裏的菜籃子給她看：“剛去後麵菜地裏摘的，晚上再煮個湯麵，我們三個應該夠了。”
丁磊進去就和保鏢開始擇菜，然後抬頭看到晨元還站在門口：“對了你會炒菜嗎，我手藝不行，也就能炒個西紅柿雞蛋下個清湯麵，之前做飯都是高老師負責，我負責準備和收拾。”
這問得挺突然的，晨元一時回答不上來。
好半天見她不作聲，丁磊也突然想到她的職業身份，趕緊道：“沒事沒事，你們這職業肯定很忙，一年到頭肯定在家裏也不吃幾次飯，要不……”
保鏢迎著他目光趕緊搖頭：“我也不會做飯。”
“……”
晨元從提籃裏拿出西紅柿：“西紅柿炒蛋就挺好的！”
十分鍾後，她拓了一個電話回來，西紅炒蛋……湯已經上桌，麵前一人一碗清湯寡水的麵，就是三人晚上的晚飯，看著食難下咽。
“那個水放多了一點點……”
好吧，丁磊相當羞赧：“實在抱歉，我這是盡了力的。”
晨元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西紅柿放進嘴裏，然後喝了口湯，一本正經地稱讚：“味道不錯的，挺好吃的。”
見此保鏢也端起碗開始吃飯，一口菜吃進嘴裏，下一秒趕緊喝湯，喝完還瞄了一眼麵不改色的雇主。
一個鹹的齁人，一個沒放鹽，一塊吃也算能中和吧！
丁磊也是知道自己廚藝，正想開口說別勉強吃了，九歲的格桑拉端著一盆紅乎乎的肉踏進了外屋間，坐在門口的保鏢趕緊起身接過來。
撒手後的格桑拉摸了摸耳垂，髒兮兮的九歲小姑娘卻笑很喜感：“晨元老師丁老師，阿公讓我給老師送肉，還好趕上你們吃飯了，那我回去了老師。”
丁磊趕緊拉住她：“別回去了，坐這吃，我去給你爺爺報個信。”
小姑娘驚慌地要拒絕，但是強硬不過三個大人，晨元還拉著她去洗手洗臉，洗幹淨的小姑娘五官能看得出標致，長大好好保養肯定是一個小美人。
晨元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結果抱著碗吃麵條吃菜，對那碗肉也不看，晨元隻當她不喜歡吃就給她夾西紅柿和罐頭魚。
等丁磊打完電話回來看到拘謹的格桑拉，直接夾了一塊肉放進她碗裏讓她吃了不要浪費，格桑拉就聽話地吃掉，而且是他夾多少吃多少，但絕對不會去自己動手夾。
晨元意外也側目。
等格桑拉走了，保鏢在外屋間洗碗，晨元跟進男宿舍問剛才什麽情況，她對這裏不了解但不是看不出問題，演員學過微表情，對角色的神情揣摩和演繹她可是專業的，看懂一個小孩子簡直太容易了。
丁磊默了一下，才說：“大山百姓家的畜牧是一家的大半財產，這裏除了冬天之外不缺菜，平時一年到頭不常吃肉，如果哪天誰家殺豬，都是全村拿著錢或者糧食去換，回到家要麽醃起來要麽就做成臘肉掛起來，等孩子哪天饞了就切兩片下個菜。”
“格桑拉是村長的孫女，今天我們吃的大鍋菜裏麵的燉肉，下午聽阿皮說那是村長家殺的下崽豬，我記得她家就那一頭豬。”
晨元“……”
丁磊說不下去了，晨元也沉默。
晚上躺在硬邦邦的炕上和江叔江嬸報了個平安，又和顧奈開視頻，顧奈看到她這邊開了燈還幽幽暗暗的環境，望眼就是裸露在外麵的土磚牆和大通炕，有些傻眼：“晨姐你這是去的啥地方，你還在中國的地盤上嗎？我的媽呀，實在不行你回來吧，換個人去，大不了讓別人多拍些照片錄些采訪紀實的視頻帶回來。”
此時晨元在這裏特別不適應，渾身酸疼，一躺下就起不來身，身下隔著薄薄一層的炕褥子下就是土磚炕，又硬又硌。
來時沒想到住宿會這麽簡陋，以為一切都會有人準備好，她根本就沒帶褥子睡袋什麽的，身上蓋的這被子還是上個支教老師的，她都是隔著自己外套蓋的。
就是這樣，山裏晚上的低溫都冷的人不行。而且沒地方洗澡，身上好像被蟲子咬了包，她塗了藥還是很癢。
可當顧奈勸她回去的時候，她卻是拒絕了，想起那一張張望著自己熱情又帶著殷殷期盼的麵孔，想起今天吃的那一鍋她並不愛吃的大鍋菜，就怎麽也說不出回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