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槍手間的對決
車子在山路上緩慢地行著,風靈思考著文真衛所說的話。
“將這份溫柔傳遞下去……嗎?”
她思索著這句話,逐漸認同了文真衛的理念。
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對她溫柔相待,他們都一定懷著普世的價值與廣泛的愛吧。既然如此,將這份愛傳遞出去,以此視作對他們的報答,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她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頓時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更清新了。
在山路上行走了足足半個小時,她額頭上已是香汗淋漓,把小拉車停在一邊,稍作休憩。
文真衛支撐著從車裏坐了起來。他扶著車廂的邊沿,低聲說道:“快到山頂了。”
“嗯,是啊。”風靈看著那遠方的崇山。走到這裏,山頂已經幾乎全是黃土了,什麽植物也沒有生長。這很奇怪,因為按照常理來說,就算沒有樹木,也應該有草本植物。可是山上卻光禿禿的,仿佛被人刨過一樣。
到了傍晚,兩人總算是翻過了這座山,來到了山窪窪裏。這裏有一個水潭,和一些野果子樹。風靈嚐試著用動物回話叫來了一些小老鼠,問明白了哪些品種可食用。但出乎意料的,所有的品種都是有毒的。
“怪了。”文真衛蹙著眉頭說。“這山裏怎麽這麽幹淨,什麽食物都沒有?”
風靈也覺得反常。正常情況下,就算有什麽凶猛的野獸,也不該連草都給啃禿。
而且隻把無毒的果樹摘了,留下有毒的果子。這也不像是野獸幹的呀。
沒有食物,風靈隻能捧著水喝了幾口,腹中空空讓她感覺到悶悶不樂。她把文真衛的水壺拿過來,接滿了水,喂給他喝。
這種程度的照顧,讓後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隻是擦傷,沒有傷筋動骨。雖然疼痛,卻並不是完全不能活動。風靈這樣子照顧,倒顯得他好像一個高位截癱的殘疾人一樣了。
夜晚的時候,他睡在車裏,風靈則爬到了樹上,一言不發地望著天上的星星。
與之同時,在同一座山的另外一邊,風星河也躺在草地上,望著那漫天的星光。
他幽然歎了口氣。自從遭遇了隱者之刺,他已經向北走了不知道多少天。眼看就要走進帝國的領土了。
如此漫無目的、大海撈針地尋找,可真是希望渺茫。
不過,自從他離開NP市回到白石鎮的家鄉以後,不一直是在絕望當中一路走過來的嗎?
他躺在草地上,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這幾天的夢,無一例外不是夢到江流月,以及那片星空。他不知道那些意味不明的夢到底有什麽具體的意義。但是逐漸地,他也適應了這樣的現狀。
在生存條件每況愈下的今天,他把這當做是春夢,聊以解憂,倒也不失為一種精神上的慰藉。
隻是無論他在夢中怎樣的想要和少女親昵,卻總是在對她伸出手以後,察覺到一把纖細的長劍指在他的脖子上。
“淫賊!”
“淫賊?”風星河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她會這樣說我?”
毫無理由,毫無邏輯。
如果不是這一場戰爭的話,她也不會跑到艾米莉卡去,替他尋找第三塊碎片。那樣的話,現在的他應當已經與她成為了一對年輕的新婚夫婦。
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今晚,不知道又會夢到什麽樣場景呢?”
風星河心想。他躺在草地上,欣然入夢。
但是就在半夜,他卻被一聲槍響驚醒了。
“啪!”
那聲槍響響徹天際。他幾乎是立刻,就從夢裏驚醒,來不及回味,抓起光質軍刀,便從草地上跳了起來。
槍聲是從半山腰傳來的。響過以後,又傳來了兩聲動物的哀鳴。
“聽槍聲,不是國科所的產品。對方是帝國軍人?不對,帝國軍的製式步槍也不是這種聲音。”
對方到底是誰?
他驚疑不定地拿著光質軍刀,並最終決定過去看看。
“既然對方不是帝國軍人,那便碰碰運氣吧。萬一是當地的獵人,我可以問問他見沒見過風靈。”
懷著這樣的想法,他出發了。
而就在同一時間,山的另一側,風靈與文真衛也拋下了手推車,迅速趕往現場。
“可能是哥哥。”風靈心想。她看了一眼文真衛,他走得一瘸一拐的,傷口顯然還在痛。但嗅到了戰鬥的苗頭,他還是執意跟過來了。
“不會是風星河。”文真衛自信地說道。“這槍是FBZ56老式步槍。早在十年前就從弗多的軍隊裏退役了,目前剩下的型號都躺在軍校跟靶場裏。”
“啊?老式步槍?那會是誰?”
“不知道,不過最有可能是走散的帝國軍。上次弗尼戰爭的時候,帝國繳獲了不少這樣的老式裝備。”
他握緊了手裏的手槍,說道:“風靈,狙殺落單的能力者和士兵,這是我們獨行者的工作。你最好還是不要跟過來。子彈無眼,我擔心誤傷了你。”
“說什麽傻話!”
少女咬了咬牙。
“你這個傷員才是。明明都傷成了這樣,還要逞強。”
“輕傷不下火線嘛。”文真衛笑了笑,黑暗中,他的牙齒白得非常顯眼。
嘴上聊天,兩人的腳步卻絲毫沒有變慢。
倏忽間,文真衛臉色一變,飛身撲向風靈,抱住她,鑽進了路邊的長草叢裏。
風靈的嘴巴被他緊緊捂住,剛想要掙紮,外麵的路上卻傳來了笑聲。
“走嘍!今天運氣真好,打到了一隻大狸子。”
兩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拖著一隻動物的尾巴,沿著土路走向山頂。
等到他們走遠了,文真衛這才鬆開風靈。
這時候,他才發現,剛剛情急之下,他的手一直放在少女的大腿上。
他連忙收回手,想要對她道歉。但是風靈卻突然抱住了他,將他按住。
又過了五分鍾,黑暗的山路上又跑過去了一個人。
等到他徹底走遠了,風靈這才鬆了口氣。
“你沒事吧?”她關切地問文真衛。
“沒……就是你按到我的傷口了……”
青年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風靈的手剛好抱在他的腰上,精準地勒住了那道傷口。也得虧他素質過硬,沒有叫出聲來。
“啊啊,抱歉,抱歉!”
風靈趕忙鬆開手,連連衝他道歉。
文真衛沒有說話。他的右手不斷地摸著自己的掌心,回味著剛才手掌傳來的美好觸感。
他從草叢裏探出頭來,低聲說道:“沒想到對方有三個人。這下難辦了。”
“嗯,所以你不要逞強。讓我來幫你。”
風靈站起身來,剛想扶著文真衛走出草叢,突然,黑暗當中響起了兩聲槍鳴。
“啪,啪!”
幽魂小姐猛然從風靈的身上探出,霧氣大手精準地捏住了那一顆飛來的子彈!
“歐拉!”
她用力地將它捏爆,警惕地看著對麵的山坡。與此同時,文真衛一個膛踢掃在風靈的腳跟,將她撂倒,雙手接住。
“我……我沒事……沒打到我……”
風靈躺倒在他的臂彎裏,有些結巴地向他報了平安。
與之同時,對麵的山坡上,那兩名拖著大狸子的軍人,各自收起了槍,重新站起身。
“搞定。”
“說起來,剛才就感覺有人鬼鬼祟祟跟在我們身後。我還以為是錯覺呢。”
“嗯,大概是混進來的帝國軍人吧。好在解決掉了。”
“不去查看屍體嗎?”
“查看屍體?老李,別告訴我你還好這一口。咱就算餓死,也不能吃人肉啊。”
“瑪德,誰說吃人肉了?我意思是不去看看他身上帶沒帶補給。咱不得搜刮一下?”
“嗯,也對。那就回去吧。”
於是他們沿著山路往回走。
卻不料,前腳剛走,後腳風星河就從路邊的草叢裏鑽了出來。
“沒想到,山裏還有其他人啊。不過,看它們的軍服樣式,確實不是帝國士兵。那……到底是誰呢?”
話音未落,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卻突然響起了一聲槍鳴。風星河嚇了一跳,趕緊低頭。一發子彈擦著她的腦袋打在身後的岩壁上。
“擊中了嗎?”
另一邊的山道上,風靈低聲地問道。
“沒,聽聲音是打石頭上了。”
文真衛快速地回答道。
“確定對方的位置了。風靈,找掩體躲好!”
說罷,他便趴到了一塊山石後麵。
風靈也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兩人各自找好了掩體,文真衛開始和對麵山坡上的人對射。
黑暗之中,他看不清楚對手在哪裏,隻能憑記憶開槍。連開了數槍都沒有打到風星河,但把後者嚇得不輕。
“被發現了!”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他從光質軍刀裏搖出偵察者狙擊槍,剛想還擊,卻不料未來之匙突然有所警覺,他趕緊趴下。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陣彈雨從頭頂飛過。原來是走到山坡中段的兩名士兵開了火。
“瑪德,被包圍了,老李!”
二人各自瞄準一麵,用步槍點射,形成盲目的火力壓製。
風星河與文真衛各自躲在掩體後麵,心想:“不好搞。”
山坡中段,兩名士兵開了幾槍之後,又啞火了。
“怎麽辦,老李?”
“撤,敵人數量未知,先回去報告參謀長。天亮了再帶人來圍剿。”
兩名士兵迅速拿出纜索,沿著峭壁撤出了戰場,隻留下了風星河、文真衛和風靈三人在黑暗中對峙。
眼見步槍聲音停了,兩名青年不約而同地想道:“他步槍沒子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