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喝一碗雞湯
“說的不錯。”李德生無奈地聳了聳肩。“我曾以為我們的軍隊是戰無不勝的。直到與帝國碰了碰,才知道我們曾經的自負究竟有多麽脆弱。”
“嗯,不怪你們。”風星河安慰他道,“嚴格來說,帝國士兵是被尼斯南圖神廟外的那一條神河改造過的。我雖然沒有見過改造的場麵,但大體也能猜想得到——這必然是一項我們難以理解的異星生物科技。嚴格來說,那些被改造過的士兵本身就已經能算是一種生物兵器(B.O.W.)了。”
“所以,你們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以73萬血肉之軀擊敗了241萬帝國士兵,這樣的成就早就可以被稱為帕多行星第一強軍了。就算是那個魅離,也一定震驚於你們可怕的戰鬥力吧。”
李德生苦笑一聲,說道:“榮譽什麽的我根本不在乎。我隻希望我和我的戰友們的犧牲能夠有價值。倘若弗多能在帝國的擴張下堅挺地幸存下來,我們就算沒白死。”
“嗯,我們一定會戰勝敵人的。”風星河篤定地說道。“為了應付帝國的軍隊,還有他們背後的十二使徒、皇帝,以及那個魅離,NP市的各方勢力奮鬥了足足五年時間。我們留下了各種各樣的預案,就算他們打到了NP市也無濟於事——NP市永遠不會陷落。”
“嗯,我相信你。”
出乎意料的,一直都用悲觀語調敘事的李德生忽然展露了笑容。他伸手拍了風星河的肩膀一下,豪爽地大笑:“你爹當年創下了以寡敵眾的奇跡,所謂虎父無犬子,你也給點力,把帝國軍狠狠地挫敗在大荒漠上,讓他們瞧瞧咱們的厲害!”
風星河摸了摸鼻梁,苦笑道:“我隻是個科學家,可沒有我老爸那一手帶兵打仗的本事。”
他伸了個懶腰,說道:“我隻能盡我所能地改造士兵們的裝備,讓我們的軍隊戰鬥力提高一些。”
雖然向李德生講述了一大堆樂觀的事情,但他自己還是深知這件事情的難度的。
帝國最可怕的並不是能力者軍隊,亦或是太陽的十二使徒。
而是那坐鎮幕後的皇帝,以及魅離。
這才是帝國能夠一路擴張下去的底氣所在。
不過,他並沒有打算把這些本該他憂慮的事情講給到李德生聽。他看著不遠處的營房那裏冒出的深深炊煙,微笑著說道:“該吃飯了。我已經聞見肉香味了。”
“好耶!”風靈歡呼雀躍地一路小跑,奔向飯堂。從離開白石鎮的家中以後她就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先是靠壓縮餅幹度日,後麵又在山裏摘野果為生。
及至今日,終於能吃上一頓熱乎的飯了!
水廠距離營房有兩公裏的山路。三人一麵聊天一麵走,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營房食堂這裏,炊事班的戰士支起了大鍋燉湯。而戰士們也開始陸陸續續有說有笑地從各自勞作的地方走到食堂裏坐下。
隻不過,他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大汗淋漓,坐立不安,看起來十分的不自在。
“害,這邊常年都是這三十幾個男人集體度日,他們一般到了晚上,都是光著膀子進來吃飯的。今天還不是看見有客人,都害羞了,不好意思赤胳膊了。”
李德生解釋的時候,還特意看了風靈一眼。
“噢,想不到大家都還挺講究的。”風星河愛憐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腦瓜,“顧及到有這位可愛的女士在場……”
“人家才不是‘女士’呢。是女生,女生啦!”
風靈不依不饒地輕輕攥拳捶著他的左肋,那副嬌羞可愛的模樣,惹得諸多軍人們側目觀望。
就在這時候,張鐵軍從指揮所走了過來,振臂一呼:“同誌們,今天晚上舉行宴會。咱們給新來的三位小同誌接風洗塵!”
“好——哈哈!”
士兵們哄笑著歡呼起來。炊事員拿來了釀製的麥酒,用木杯子分盛給大家。
一時間,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常年生活著孤獨中的風星河何時曾見過這般陣仗。僅限此刻,他也把心中背負的壓力拋下,舉著麥酒的杯子,走到了人群中,與他們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
張鐵軍走過來,拉著李德生和風靈的手,坐到了旁邊的一個桌子上。文真衛早就在這裏等侯多時了,。他的腿上腰上被裹滿了繃帶,臉色也很陰沉。
作為NP市軍校畢業的高材生,他受到了士兵們的擁戴。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顯然是有點太殷勤了,明明就是擦傷和挫傷,卻被纏的像個木乃伊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半身不遂了呢。
風靈坐到文真衛身邊,手指拂過他腰上的繃帶,關切地問道:“你消過毒了吧?”
“嗯嗯,用酒精衝洗過了。”文真衛麵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哇,酒精衝洗!”風靈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你真勇敢!”
“害,我也不想的呀。誰叫這兒隻有酒精。其實我也挺怕疼的,就是不好意思在人前叫出來。哈哈!”
文真衛笑眯眯地和她聊起天來。
張鐵軍微笑著看著這一對兒,忽然問道:“真衛。你可有妻室?”
“啊,沒有。”文真衛突然被長輩詢問婚事,顯得有些懵。他拘謹地回答道。
“那,你可有女友?”
“也沒有。”文真衛如實地回答。
“那敢情好。我看你與馮家的這個妹妹眉來眼去的。咱們軍人不講什麽彎彎繞繞的,不如便替你倆辦一場婚禮,如何?”
風靈的臉色耍地一下紅了起來。她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手指摳唆著衣角。文真衛悄悄瞟了她一眼,苦笑道:“這恐怕不太妥當。我與風靈妹妹相識不過半月,未曾有過了解。就這樣許下終生,是不是草率了?”
“唉,我們這是在哪兒?”張鐵軍拍了一下大腿,“敵後的戰場上!戰場上的事,哪受那麽多世俗常理約束?我隻問你,你可對馮家的這個妹妹有真情實意?”
風靈悄悄地用眼睛瞟著他。隻聽文真衛肅然答道:“有。”
“那你可願意照顧她一生一世?”
“當然願意。”文真衛苦笑道。“我可是很有責任心的男人。隻不過,就怕風妹妹不肯呀……”
到這裏風靈終於忍不住了,嚶了一聲,起身就想逃跑。
結果她剛轉過身,就撞到了風星河的身上。
“誒,別跑呀。”
風星河壞笑著抓住了她的雙臂,把她按回了座位上。他也不是無心之人,這幾天早就察覺到兩人之間有什麽異樣的關係在萌芽了。
風靈無可奈何,麵對張鐵軍笑眯眯的追問,又被風星河堵住了去路,隻得捂著臉,伏在了桌上,細若蚊鳴地答道:“我肯的……”
“聽不見!”
風星河嬉笑著伸手去撓她的癢癢肉。風靈怕癢,頓時咯滴滴地笑了起來,用手去擋。這麽一撤手,頓時就捂不住自己的臉了。
“風靈。”
耳邊傳來了文真衛的聲音。她錯愕地轉過頭去,卻被一雙粗糙卻又瘦弱的的手碰住了臉。
文真衛輕輕地捧起她的麵頰,低頭向她的唇上吻去。風靈十分的害羞,本來還打算躲閃,但當他的唇碰上她的齒的那一刻,她什麽也顧不得了,條件反射般地摟住了他的腰。
“噢噢噢噢——!”
士兵們熱烈地排起了手,一個個大呼小叫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們亂糟糟的逐漸形成了節奏,一齊拍著手,一邊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吻畢,文真衛放開了風靈,輕輕摟住了她的腰,衝那些喝彩的戰士們鞠躬致意。
於是事情就這樣的定下來了。
成為未婚妻的風靈顯然還有些忸怩,她坐在座位上,低著頭,不肯去看同桌的其他三個人。而文真衛卻和風星河、李德生一起有說有笑的,並且時不時地往她的碗裏夾菜。
風靈也不抬頭,羞怯地拿著筷子,他往自己碗裏夾什麽,她就吃什麽。
張鐵軍怡然自得地拿著一杯酒,當了一回“月老”的他隻覺得此刻人生宛若達到了高峰,他恣意地享受著小輩們的熱鬧喧囂,拿起手中的杯子,小口地呷著酒。
此時此刻,他隻想吟詩一首:
“觥籌交錯,起坐而喧嘩者,眾賓歡也。蒼顏白發,頹然乎其間者,太守醉也。”
促成一對Coupling,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種成就感,令人欲罷不能。
宴會仍在進行下去,炊事班把菜品盛出鍋,呈上桌。
倏忽間,一位小個子炊事員端著鍋跑到了張鐵軍他們的桌前,口中吆喝著:“雞湯來嘍!”
他把鍋放在桌上,笑道:“這是咱們自養的烏雞,平日裏參謀長自己都不舍的吃。這烏雞湯啊,十分的珍貴,快趁熱喝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哈哈哈。”
說完,他便收拾了墊鍋把兒的毛巾,跑回後廚去了。
張鐵軍衝李德生使了個眼色,後者便極為靈性地拿起勺,給風星河盛了一碗,放在了他的麵前。
“這喝湯啊,多是一件美事。咱們這裏的雞數量還不多,輕易都不肯宰殺。今天也為了給你們接風洗塵,特地破的例。”
他微笑著給三位青年各盛了一碗,最後又給張鐵軍盛上。
風靈美美地捧起這一大碗熱騰騰的湯,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了下去。
“真是太香啦!”
“嗯,不錯!”風星河咬了一塊肉。這肉不鹹不淡剛剛好,湯裏加了不少作料,燉得雞肉是鮮美無比,比他在荒原上隨手烤的狼肉好吃多了。
因為太久沒有吃到熱乎飯了,三個人本能地大快朵頤,轉眼間分食了那鍋肉。李德生隻來得及喝了碗湯,再抬起頭的時候,桌上就已經鍋幹碗淨了。
張鐵軍看著他們三個的可憐樣子,心想:“來的時候究竟是把他們餓成什麽樣了,才會這麽狼吞虎咽?”
他衝炊事員招了招手,說:“快去,再殺一隻吧。”
炊事員答應一聲,連忙跑了出去。
外麵的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大家吃的盡興了,圍著照明的木柴桶唱起了軍歌。
他們載歌載舞,盡情地歡笑著,一直到了三更半夜。
隻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名跑出去殺烏雞的炊事員,走了以後便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