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兀自掙紮
周昂看到電腦上確實插著一個粉色的U盤，陳土拍拍額頭，從周昂麵前，想要在筆記本上拔掉那個U盤，一邊道：
“看我，差點忘了，孟和同學……”
周昂阻止了他的動作，在我的電腦裏打開了U盤，裏麵除了一下電視劇外就是一個文件夾，周昂點開這個叫複習資料的文件夾，確實是夏俊峰桌麵的那個。
陳土奇怪的看著他的動作，伸出來的手定住，一時有些尷尬。
將U盤拔了下來遞給孟和，孟和伸出手接過，周昂注意到孟和的右邊中指帶著一個銀白色的戒指，孟和看到他的視線，表情悲傷了起來，低著頭語氣淒慘。
“這時曉成以前給我買的戒指，現在他人卻不在了……”
陳土看到走到孟和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歎了一口氣，就帶著又要掉出淚來的孟和走出了辦公室。
這個女生渾身都是戲，周昂看著孟和嬌弱的背影想到。
“周昂，夏俊峰的案子你就先調查著，有什麽需要再來找我，我會全力的幫助你”
謝冬青對著身邊的周昂說道，走向辦公室外。
“我要去總局開一個調查會議，這兩天的交通費我一會兒會打在你的微信上，有什麽再聯係。”
說完謝冬青就風風火火的出了門，沒走出幾步又轉回來把周昂手裏的筆記本帶走，這是死者的遺物調查完得交還給死者家屬。
周昂看了眼時間，五點不到，坐公交到了省院。
在省院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那人匆匆的從醫院裏出來找了一輛出租車。
李龍？他來醫院幹嘛？
到了病房，林笑笑的媽媽正在給林笑笑按著小腿，一邊和林笑笑說著話，林笑笑因為長期的臥床不起已經有些發福。
“阿姨，我來了，給您帶了牛肉麵。”
周昂將三局外麵買的牛肉麵放下，林笑笑的媽媽也沒有多說什麽，端著牛肉麵吃了起來。
“周昂，聽說你們最近考試，考試怎麽樣啊”
林笑笑的媽媽看著周昂，詢問著周昂最近的情況。
“專業課考試明天就沒有了，後天還有一門基礎課的，都複習得不錯”
林笑笑的媽媽點了點頭，對於林笑笑和周昂的成績她向來不是很擔心，當時林笑笑告訴她在學校裏找了個男朋友後她第一時間要求的不是看照片而是看成績單。
可憐了自己的笑笑……
“阿姨，醫生今天來複查過了嗎”
周昂注意到桌子上有一份複查診斷單，他拿到麵前。
林笑笑，閉鎖綜合征。
腦橋基底部病變，外神經以下運動性傳出功能喪失。
周昂看著這些術語，當時林笑笑被診斷為植物人他還專門去查了關於這個病的資料。
閉鎖綜合征，是植物人的一種，患者無法講話，無法運動，無法吞咽，四肢全癱。
周昂還看了一部關於閉鎖綜合征的紀錄片，主角因為腦中風出現深度昏迷，主角對自己所在的狀態的描述是：
我的身體就像是被困在堅硬的潛水鍾裏動彈不得，但我的心靈卻如輕盈的蝴蝶翱翔。
林笑笑的神經信號反應和閉鎖綜合征完全一樣，卻更為不幸。
閉鎖綜合征的患者可以通過眼球的轉動與外界交流，醫生們卻發現林笑笑的眼球神經也完全病變了。
林笑笑現在被困在一座墳墓裏，能聽到別人叩擊她墓碑的聲音，卻隻能在自己的意識中兀自掙紮。
林笑笑的媽媽出去散步了，周昂把病房的窗簾拉起來，打開窗戶，夕陽照在林笑笑有些微微鼓起的麵頰上。
林笑笑你怎麽不笑了呢？
周昂閉上眼，取了一張濕巾輕輕擦著林笑笑的眼角，雖然林笑笑的媽媽每天都要給林笑笑擦洗身體，周昂還是想給林笑笑做點什麽。
手剛剛觸碰到林笑笑的身體，周圍的病房突然消失。
周昂發現自己處在了那所孤兒院的門口。
林笑笑站在自己的身邊，沉默地看向孤兒院的房頂坐著的那個女孩。
那時幼年時的林笑笑。
林笑笑朝孤兒院裏走去，打開門，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光線昏暗，桌上亮著蠟燭。
大廳有一座轉角樓梯通向二樓，林笑笑往二樓走去。
周昂跟在林笑笑身後，嗅到林笑笑身上的茉莉花味道，這時她最喜歡的一款香皂的味道，林笑笑之前告訴過他，那家香皂廠現在已經倒閉了不再生產這一款香皂了。
周昂第一次在白天直接進入林笑笑的夢境，不再是之前半夢半醒的無意識狀態，周昂感受著這所孤兒院之中的細節，確認自己真正的處在林笑笑的夢中。
這些都是他曾經告訴過她的。
一樓的大廳，白色的轉角樓梯，二樓的長廊，角落的房間。
常年不見陽光的床。
林笑笑走向二樓長廊的最裏麵，打開了那扇門，裏麵的裝飾卻與周昂記憶之中的有所不同。
周昂的兒時因為能夠窺探別人的夢境，整個人都陰沉沉的，沒有小夥伴願意和他呆在一個屋子，孤兒院的院長就將他安排在了最角落裏的小儲物間。
周昂的兒時記憶就是那間昏暗狹窄的小房間，每天陪著雜物在黑暗中醒來，往往不知道外麵是幾點，因此周昂小時後喜歡開著門睡，儲物間旁邊就是走廊盡頭的陽台。
開著門睡周昂就可以看到外麵的光線，不然他總擔心自己有一天會睡過頭，錯過早飯。
有一次周昂頭一天半夜醒來，因為好奇院長的夢境悄悄走到院長的房間外坐了半個小時，一臉怪異的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小儲物間，忘了開門，早飯時也沒人叫他，他於是不小心錯過了早飯。
院裏的阿姨發現收拾碗筷時發現少了一個人，才叫人去把周昂叫醒，那天周昂不僅沒吃到早飯，還被罰掃了半天的院子，一個人拿著比自己還高的掃帚掃到了中午。
七歲的周昂難以忘記院長夢中那個赤裸肥胖的男人還有餓一早上肚子的感覺。
林笑笑推開了周昂兒時記憶的那扇門，裏麵卻不是周昂記憶之中的那樣。
打開燈後看到正中間一張大床，上麵掛著白色的蚊帳，窗前一張書桌，擺著許多漫畫書，巨大的落地窗被窗簾擋著，林笑笑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外麵的光線照射進了房間，房間裏變得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