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車模
呂明似乎真的發泄了真情實感,透露了心聲,酣暢淋漓地慷慨激昂了一番。
我抿著嘴,雖然我知道我眼裏有受教之意,但我更覺得他是在借題發揮,借機入戲。這其實是聰明人的一種本性外露。
我故意不看他,我看向別處,雖然任何地方都是人,但我更在意就近經過的人聽到呂明的慷慨,向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最好的戲已經在整個國際會展中心上演,每個人都有趕自己心儀或者計劃好的場,熙攘喧囂裏,呂明的嗓門其實翻不起什麽浪,但如果你突然聽到近在咫盡的一個像個布道者一樣,對他的朋友喊著話,你肯定也會側目以對。
我不能讓呂明繼結發揮,反手推了他一個趄趔。
“行行行,快走,D區就D區,你TMD。”
呂明對我口味芬芳多少有些意料之外,當然了,同樣讓他意外的,可能是我推搡他時,他的無法反抗。
相比較於一個想向上爬但現在依然在泥水裏的來自某個鄉鎮的偽文藝青年,一個體育學院畢業生的手腳力量自然完全占據上風。
但有一件事需要備注一下。那就是在這一瞬間,呂明我對我的友誼的收獲是又增了一份的。
記住一點,男人之間的並非習慣而是突然為之口吐芬芳,要麽是怒極而罵,要麽是彼此相傾之下的簡單粗暴。
放眼看去,目光所及,D區的品牌應該屬於二線品牌,或者說,最打眼人流最多的都是它們。
細看之下,又會發現,也並非整個展區都是大品牌,整區域明顯地有著以大帶小的意思,大展台、極盡奢糜的展台終歸不能到處都是。
炫目的設計,閃爍的光電效果,前衛的時沿感,加上車模曼妙的身姿,平日裏在街道上也並不罕見的這些大牌車型,給了所有人恍然入夢的美好。
毫無疑問,這類展台上的車模,品質都杠杠的,別說男人,就是女人也會盯著看不夠。對普通人來說,她們都有著超出日常生活體驗的顏值,她們在荷爾蒙的激越想像中,都隻屬於別人的世界,屬於更加紙醉金迷的平行世界。
我貪婪地看著這些代表著金錢的美女,男人看女人的慣常矜持已經悄然失效,在她經過刻意打磨的身材及職業或者專業的體態身姿以及眉目含情間,完全不值一提。
我最後的矜持可能是沒有和其它人那樣端著手機,每過一個車模就要又拍又錄,而那車模總會聰明地、識趣地、貼心地配合著她所能關注到的鏡頭。這其中,那些拿著相機,甚至是長槍短炮的家夥成了裙下寵兒。
從D區到E區,我認為呂明很準確地讓我看到了這個車展最誘人的部分,從品牌到車型,其中最關鍵的是與它們為伴的那些車模。
我突然有個疑問,男女兩性之間的吸引,難得不是這樣才最純粹嗎?相對無言,但伊為君俏,君為伊人暗銷魂。這樣的吸引,簡單,粗暴,卻又直接,爽氣。
與之相比,所有的兒女情長,所有終針被辜負的海誓山盟都是另一個範疇的事情——在這個範疇,無論你再平凡如塵埃,你都有機會。一旦機會了,你就以為自己天定之子,開始在生活的自洽或者不自洽裏去尋找天造地設。
有人成功了,皆大歡喜,願你倆白頭偕老。
沒成功的,沒關係,別氣餒,唯一能影響你的個人幸福的,隻有男女比例數據,似乎隻要你能努力不被那個比例所滅,你就一定能有個伴。無論你最終是否相信愛情,你終將牽著TA的手,願做幸福婚姻的善男信女。然後,一切都隻是煙火人世,傳宗接代,生兒育女,人養你大,你養人老,如此這般,周而複始,從來沒有新鮮事,卻從來都有著翻新的快樂和哀愁。
所以,這就是普通人和不普通人的差別——簡單的生物性需求到底是簡單取舍,還是在更複雜的煙火人世中,最終一筆帶過。
如此這般地想著,我竟有些犯癡了。我半天沒挪動步,傻傻地看著前方。我相信那刻我的雙眼是空洞的,我其實並沒有直正去看眼前的那個模特。然而,隨著拍照錄像的人無法撼動的癡然呆立,漸漸地他們隻能在我身邊拍那尤物,而那尤物機巧地在鏡頭前搔首弄姿——看起來像是專門對我一個人搔首弄姿。
這才是人們喜歡看車展的最樸素的理由吧。無論男女,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女人在這裏還能看到日常所幻想得到或者幻想不到的成功模樣。
呂明實在忍無可忍,把我從人群中拉出來。
“清哥哥,我真沒想到你是如此愛色之人,哈哈。”
“廢話,哥哥不識肉味已經好久。我不縱欲但也不禁欲,我不亂來,難道還不能亂看。”
言語粗魯之餘,我覺得自己心裏竟輕鬆了很多,我覺得自己之前和那個人去看車展完全是白看,就因為她在身邊,我真的像一個看風景的遊客,而不是一個腎上腺素正常奔勇的男人。
我言語裏的“理直氣壯”讓呂明開心不已。
“我就說嘛,今天把你帶來這裏是對了。”他開始袒露男性的醜惡嘴臉:“你知道嗎,我們從這些開始一路看過去,等於是從峰頂往山下走,你會發現這些貨的絕對視有好孬之分,而且都依著品牌的高低秩序往下走。男人,要看就先看好的,你要知道最好的是什麽樣,然後才能更好麵對自己所能企及,從而去評估自己是不是有雄心去更上一層樓。”
我品出了他的意思。
“你是來報複我的吧?”
“什麽意思?”
“昨天晚上你貿然地讓我給你當了一會心緒導師,現在你要扮演一次人生智者,這才算公平,對嗎?”
“哈哈,你TND的,”他竟然就這樣口吐芬芳:“剛表揚你找到了自己的本性,你一轉眼就來個小人之腹。”
“男人的本性裏,住著太多的小人。”
“得,你是大人,我才是小人。”
我和呂明就這樣男人世界的打情罵俏。然後,車模的原始性誘惑在這種嬉鬧中逐解被消解,我們開始去試坐一些平日裏難以企及的車型。
這些都是普通觀展人群的普通舉動。但很快,我發現我們並不普通。
有一個靚麗的姑娘穿著高開叉旗袍披著一件西裝出現在我們跟前,我像獵物很意外地碰在槍口上一樣,正用眼睛去做所有男人都想做的事。
不曾想,那姑娘敲了敲呂明那邊的窗框:“嗨!”
“嗨!”呂明似乎嚇了一跳,但還是以坐懷不亂的風度從車裏下來,還輕輕握了一下人家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