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鴨子飛了
上回謝天陽送她回村子，當時同行的還有弟弟水生。
而這次卻隻有他們兩個人，雲朵一路跟隨在這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後麵，整顆芳心都在亂跳不止。當開春的季節來臨的時候，鄉野間處處盛開著不知名的野花。細碎而鮮豔的野花，像是絨毯般鋪在田埂上麵，初春時節帶著綠意的濕潤氣息撲麵而來。
晌午的陽光透過雲層投映下來，稻田裏麵天光水色白茫茫的一片。
雲朵隻覺得身邊的野花，香氣比起往常都要更加濃烈。
在鄉野間的小路之上，除了他們就再沒有其他的行人，安靜得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緊張淩亂的心跳聲。
“你弟弟怎樣了？”
謝天陽忽然間開了口說話。
仿佛是害怕跟丟了他，身後的腳步聲細碎而急促。
走出了一段路之後，他放緩了腳步開口向雲朵詢問，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沉默。
“他傷到了骨頭，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好起來。”
雲朵被謝天陽的說話聲嚇了一跳，他忽然間放緩了腳步，她還以為是被他發現了，她一直在注視著他的背影。她幾乎因為收不住腳步，而直直地撞到他的身上去，聽到他開口詢問水生的傷情，她才在暗中鬆出了一口氣。
“停下來，別動！”
謝天陽忽然沉聲地向她開口。
雲朵不明所以地抬起頭，卻見他從身後的竹簍中，把那把長弓拿了出來。
難道是李東來又再去而複返嗎？她的身體僵直在原地，眼睛驚慌地四處打量。但是周圍安安靜靜的，哪裏有那個下流的男人的身影？謝天陽拉弓搭箭瞄準了前方，然後撮唇發出了一聲清越的長嘯，水田裏麵正在覓食的野鴨被驚起，撲楞楞的全部飛了起來。
淩厲的羽箭如疾風般射出，空中的野鴨子中箭掉落了下來。
每年的春天，野鴨子都會從南方飛來，路過水田的時候就停下來覓食。但它們都是非常的靈敏，隻要有人走近便會立即飛走。村子裏麵的人雖然嘴饞它們的美味，但是卻極少有人可以捕捉到。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她沒有料想到謝天陽，如此輕鬆就把它們射了下來。
這個男人仿佛是無所不能，就像是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時間竟然是無法再移走。
“去撿回來吧。”
謝天陽開口示意雲朵走過去。
轉瞬間就飛上了雲霄，一群野鴨子走得無影無蹤。
雲朵順從地回應了一聲，然後趕緊放下肩上挑著的籮筐跑了過去。鴨子掉落在水田裏麵，她脫掉了鞋子，挽起了褲腿涉水走過去。謝天陽隻射出了一支羽箭，但是這支箭上卻串連著兩隻野鴨子，她伸手把它們撿起來，提在手裏麵沉甸甸的。
“大哥，是兩隻野鴨子！”
她驚喜地發出了歡呼的聲音。
“拿著吧。”
謝天陽難得地舒展了濃黑的眉心。
她撿到了水田裏麵的鴨子，然後急不及待地向他招手。
他對自己的箭技信心十足，當然清楚被射下來的，到底會是幾隻鴨子。
她赤著腳站在漠漠的水田裏麵，舉起了細細的胳膊，手中提著兩隻剛剛被射下來的鴨子，臉上流露出來的都是歡喜。雖然總是狀況百出，但是這個小姑娘並不讓人生厭，跟她相處真的是讓人很舒心的事情。
“鴨子你拿回家去吧。”
他麵容沉靜地把長弓收回了背簍裏麵。
雲朵提著鴨子站在水田的中央，看著他步履沉穩地轉過身，然後沿著來時的小路折返了回去。他住在村子的東麵，眼下走的正是這個方向。這裏距離她的家中已經不遠，他是送她到這裏便停下來了。
水生弄傷了手臂，正是需要補身子的時候。
他送給了她兩隻野鴨子，這是給她的弟弟最好的禮物。
雲朵涉著水走回到田埂上麵，雖然謝天陽離開的時候，甚至沒有跟她說道別的話，但是她的心頭裏麵蕩漾起的，都是溫暖而幸福的感覺。她的全身都像是踩踏在雲端上麵一樣，重新挑起了籮筐繼續往家中走回去。
她離開集市的時候，日頭已經升到了中空。
結果在路上被李東來阻攔了一下，所以她走路回到家中，早已經是過了午飯的時間。
“姐，你回來了！”
水生坐在門檻上麵，看到她進門便撲了過來。
她原本答應會很快就回家，結果卻出去了整整一個早上。
“水生，姐有東西要給你。”
雲朵把擔子放了下來，然後把籮筐挪到了水生麵前，示意他去看裏麵的野鴨子。
“是鴨子！”
水生驚喜地大叫了起來。
雲朵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上幾句其它的說話，他已經彎下身把鴨子提了起來，然後歡喜地奔進了屋子裏麵。
“爹，姐帶了鴨子回來！”
他迫切地想讓父親也看到這對野鴨子。
眼看著女兒出去了一整個早上，過了中午飯時間還沒有回來，江有榮正在左顧右盼，擔心她有應付不來的狀況。結果終於等到了她進門，並且意外地帶回來了，在水田裏麵難得捕捉到的兩隻野鴨子。
“雲朵，這是從哪裏來的？”
他的目光意外地落在水生的身上。
他的手中提著兩隻野鴨，鴨身被羽箭串連在一起。
很顯然它們並不是雲朵自己捕到的，這是有人用弓箭把它們射了下來，然後她才撿起來的。但是在他們的村子裏麵，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到底是誰有這種本事，能夠把極敏銳的野鴨子從天上射下來，並且同時還是一箭雙雕。
“是山林裏麵的那位大哥給的。”
雲朵咬著自己的下唇，輕聲地向父親開口。
她並沒有打算向家裏人隱瞞，況且這樣明顯的事情，想要瞞也是瞞不住的。
“你跟他在一起？”
江有榮的目光訝然地落在女兒身上。
他上下地打量過她，把她欲語還休的羞怯神情，全部都看在了眼裏。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女兒是真的長大了。他還沒有跟謝天陽見過麵，但是卻不止一次從女兒的口中，聽到她提及這個本事超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