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又吃醋了
“雲朵，你跟楊公子原來是認識的？”
謝天陽的目光落在雲朵的身上，眼前故人相認的情形是如此明顯，但是他仍然要她確認地向他開口。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除了他以外她還認識其他的年青男子，一時間他濃黑的眉梢都緊緊地擰結了起來。
“大哥，我們認識的。”
雲朵輕聲地開口道：“但是我不知道那個人就是他。”
兩年前後娘已經嫁進江家，而水生也長到了三歲，有段時間他的身子特別虛弱時常染病。村子裏麵的藥鋪沒有他需要的藥，於是藥鋪的老板便寫了方子，要雲朵自己到鎮上去買回來。
後娘把水生背到田地裏麵，給他一張小板凳坐在田頭。
而她和爹爹俯身在田裏麵幹活，偶爾直起身來照看他一會兒。
雲朵把弟弟交給了爹娘照看，自己足不沾塵地往返在山路上麵，幾乎一整天的時間奔走下來，隻是為了給弟弟買到一副治病的藥材。她的身子嬌小腳程也不快，往往走到鎮上已經是晌午的時分。
所以她在出門前，便從家裏帶了吃的東西，在路上作為幹糧。
她一個人到了鎮上，首先是直奔藥鋪去買藥，然後才找到偏僻安靜的地方，坐下來吃東西以及稍作休息。她平常極少離開家門，對鎮上的街巷並不熟悉，從藥鋪出來便被人撞了，帶在身上的幹糧掉落到地上。
買完藥她的身上便再沒有餘錢，所以隻能夠是把幹糧撿起來，尋到了水邊洗幹淨然後再用來充饑。水邊的老桃樹下麵，有人靠著樹身坐在哪裏，她開始的時候沒有看見，於是便不小心地踩了上去。
對方被她踩中了腳背，而這個人就是楊明雨。
“大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雲朵抬起了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楊明雨向她走近過來。
事隔兩年多的時間他重見光明，整個人如同是脫胎換骨，如果他不開口喚出“小桃子”的名字，她根本就不可能把他認出來。
“原來你已經長大了。”
楊明雨的腳步在雲朵身前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落在謝天陽的身上，心頭滿滿地湧上來的都是苦澀。
為什麽他要這麽晚才回來？看著雲朵嬌俏的麵容，與他記憶中那個羞澀的少女重疊，那些溫暖而難忘的片段全部都浮現了上來。
她是他喜歡的小桃子，但是卻不再是他一個人的。
“大公子，你為什麽突然會認出我了？”
雲朵輕聲地向楊明雨開口詢問。
初見楊明雨是在楊宅之中，水生打爛了他弟弟浩風的玉佩，於是管事帶他們回來見老夫人商討賠償。他們在離開的時候，正好在長廊裏麵與他相遇。他一身錦衣華服、氣度從容淡雅，透出了富家公子良好的教養。
再見是他親自上門拜訪，她和謝天陽在山林裏麵打完獵，獨自回到江家正好在門前看到他走下馬車。那次他把她接到了鎮上，他們在馬車上麵相處了很久，然後她還和水生留在了楊家過夜。
他們之間的第三次見麵，不過是兩日前在茶葉鋪外麵。
假若沒有他的出手相救，她或許早已經被李東來汙辱，不可能再這樣安然地站在明亮的日光下麵，與他麵對麵的說話。她先入為主地認定了他是瞎子，所以見麵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把他與往日的樣子聯係起來。
而他在他們認識的時候，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
他不曾見過她長成什麽樣子，因此他們幾次接觸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認出對方。明明她已經跟著謝天陽，以及水生走出了楊府，但是他卻從後麵追了出來，他到底是怎樣把她認出來的？
“桃子。”
楊明雨苦澀地攤開了手心。
弟弟浩風給他的芫茜餅，他咬掉了邊角的半塊。
舌尖上麵嚐到了記憶中的味道，他甚至來不及把一塊餅子吃完，便急不及待地追了出來。他從來沒有把她忘記掉，特意從都城回來找她。但是他卻晚了半步，她現在已經嫁給了謝天陽。
冥冥之中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早早就已經作好了安排。
初次碰麵的時候他沒有認出她，反而是認出了隱姓埋名，生活在山野之中的謝天陽。他派人帶信給表兄石舟，讓他前來確認謝天陽的身份，結果幾次三番的接觸，他卻與要找的人擦身而過。
“水生把你親手做的芫茜餅送給了浩風。”
楊明雨的目光注看著雲朵。
如果不是正好撞見弟弟偷偷地吃點心，他不知道還要再過多久，才能把她認出來？他的胸口中湧過鈍鈍的痛楚，假若他沒有把她認出來，他的心裏麵會始終抱著希望。現在他終於找到了她，但是結果卻不是他想要的。
“真的是太巧了。”
雲朵羞澀地露出了笑容。
沒有想過在這樣的情形下，會與昔日的故人重見。
她的心頭既是歡喜又是意外，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小桃子，我被家人接回了都城。”
楊明雨內疚地開口，他們約好了見麵的時間，但他並不是故意要失約。“他們替我找到了很好的大夫，當時實在是走得太急，所以我來不及再去見你。”
“沒有關係的。”
雲朵連忙看著他搖頭。
“你的眼睛能夠再看到東西就好了。”
“如果你有需要就再來找我。”
楊明雨的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但是礙於如同青鬆般挺拔地站在雲朵身邊的謝天陽，他全部都無法說出口。
在他心底裏麵的鈍痛，漸漸地擴散到四肢百骸。
像是有傾盆的大雨，無情地從天上澆注下來，把他整個人都澆濕了。
她既然已經嫁給了謝天陽，他不應該再有任何的希望，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就這樣把她放下。沒有人知曉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痛楚多難過，表麵的平靜但內心深處，卻是翻湧著不息的巨浪。
“大公子，謝謝。”
雲朵抬起了眼睛，輕聲地向他開口。
原本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人，結果卻如此巧合地出現在眼前。
她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隻能夠是動容地抬起了頭，向他帶著感激地開口。
“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走吧。”
謝天陽站在旁邊插話進去。
他們兩個人意外地重逢，把他和水生都晾在了旁邊。
他心裏麵的醋壇子被打翻了過來，上回楊明雨濫作好人把雲朵接回了楊府過夜，已經讓他的心頭十分不快。現在他跟雲朵竟然還有其它的關聯，分明是要教他對他處處作出提防。
“大公子，我們走了。”
雲朵開口向楊明雨告別，然後跟隨著謝天陽離開。
楊明雨帶著失意站在原地，目送著雲朵與水生、謝天陽三個人，在大街之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