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雲朵學字
跟隨著謝天陽回到茅草房，天色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
雲朵把背簍卸下來，跟往常一樣先打了井水給謝天陽，然後她自己才走進廚房裏麵做飯。起早摸黑地在外麵奔波了兩天，回到家中的感覺是如此的舒服。她很快就做好了晚飯，然後把飯菜端到了屋子裏麵。
“大哥，吃飯了。”
她開口把謝天陽喚了過來。
在她忙著做晚飯的時候，謝天陽也沒有閑下來，他把獵到的獵物從背簍裏麵取了出來，然後拿到院子當中宰殺幹淨。
聽到雲朵輕聲地喚他吃飯，他暫時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兩個人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在山裏麵奔走的兩天，他們都是以幹糧來充饑，聞到了米飯香噴噴的味道，雲朵的眼中閃動著明亮的光彩。
“餓了就多吃點吧。”
謝天陽替她把菜肴挾進飯碗裏麵。
她跟著他進山林裏麵打獵，那麽辛苦的路程下來，她都沒有抱怨過半句。
“我知道了。”
雲朵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真是小傻瓜！”
謝天陽憐惜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一碗普通的白米飯，就可以讓她如此滿足，她實在是太好養活。
兩個人很快就吃完了晚飯，雲朵動手把碗筷收回了廚房清洗幹淨，然後又替謝天陽燒好了熱水。他在山林裏麵獵到了不少的野雞、斑鳩以及鷓鴣，她替他把熱水燒好，是用來除掉這些禽鳥的羽毛的。
外麵的天色黑了下來，所以謝天陽挪進了廚房。
雲朵點亮了油燈，兩個人在燈下把在山裏獵到的獵物，全部都收拾幹淨。
謝天陽把宰殺幹淨的獵物，瀝幹了水分放進了大缸裏麵，加了足夠的粗鹽進去醃了起來。待到肉質充分地吸收了鹽份之後，就可以把這些獵物掛到院子裏麵曬幹，然後拿到集市上麵賣掉。
把事情做完天色已經不早，於是他們便各自洗澡上炕。
謝天陽帶著浴後的濕氣回到房間，雲朵已經換好了幹淨的衣服坐在炕上。她跪坐在炕板上麵，露出了纖細光潔的足踝，借著油燈的亮光打開了藥鋪老板給她的紙包，把裏麵的藥材拿出來看完，然後又重新放了回去。
“雲朵，你在看什麽？”
謝天陽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我在記藥材的名字。”
雲朵羞怯地笑了笑，“我怕我明天早上睡醒，就會把什麽都忘光。”
“你可以拿筆墨把它們記下來。”
謝天陽的目光打量過紙包裏麵的藥材。
藥鋪的老板把每樣藥材，都撿了樣本給雲朵，一下子之間要她記住十幾二十道藥材的名字，的確是有點強她所難。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假若她把藥材的名字寫下來，就不用擔心會記不住了。
“大哥，我不會寫字。”
雲朵難為情地垂下了眼睛。
“怎麽不會呢？你會寫自己的名字。”
謝天陽用指尖托起了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開他注視的目光。
“你怎麽知道的？”
雲朵訝然地睜大了眼睛。
“你這個不長記性的小東西！”
謝天陽懲罰性地湊過去，在她的唇瓣上麵咬了一口。
“是誰給我送芫茜餅，但是不等我回來就走了，把籃子擱在了屋門外麵，還在旁邊歪歪扭扭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哥，你還記得？”
雲朵既是害羞又是動容地看著他。
她以為這樣瑣碎的事情，他早就忘記得一幹二淨。
但是他不單止清清楚楚地記了下來，他還記得她把自己的名字寫得非常的難看。
“我怎麽可能會不記得？”
謝天陽用指尖磨娑過她的麵頰。
他在村子裏麵落腳下來，初次有人送東西給他，這個小傻瓜讓他冷硬的心都溫暖了起來。
“我隻會寫自己、爹爹以及水生的名字。”
雲朵羞慚地躲避著他的目光。
她見過他把名字刻在箭尾上麵，字跡蒼勁有力，非常的漂亮。
“我可以教你。”
謝天陽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此刻他就像是大灰狼似的搖起了尾巴，但是雲朵仍然單純的沒有察覺。她感激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不安地開口道：“如果我總是學不會，你會不會嫌我太笨？”
“不是要你當女秀才。”
謝天陽好笑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
“我教你簡單的，你學會了寫字就可以記賬，以後說不定能派上用處。”
“大哥，真的嗎？”
雲朵抬起了頭看著謝天陽。
油燈在炕頭閃爍著亮光，映出了他線條剛峻的麵容。
她的心底裏麵有微微的不安升了上來，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他到底是從什麽地方而來，而她也不願意多想，他有天會不會離開。她像是飛蛾撲火般，癡迷地守望著眼前的幸福，甚至不去多想他們以後會怎樣。
但是現在從他的口中說出來，讓她沒有辦法再逃避下去。
她無法預計到他們以後，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子。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她都不想跟他分開。
“我會認真地學的。”
雲朵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像謝天陽這樣愛她。
即使以後會有很多難以想像的事情，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但是眼前她都要好好地跟他在一起。
“你會不會寫我的名字？”
謝天陽攤開了手心遞到了雲朵的麵前。
他既然要教她寫字，首先就要讓她學會寫他的名字，她是他的小小妻子怎麽可以不會寫他的名字！
“大哥，我寫錯了你不許笑話。”
雲朵的指尖輕輕地在他的手心上麵劃過。
她替爹爹到集市去賣籮筐，結果卻遭到了李東來的糾纏，幸好有他恰巧經過把她救了下來。他們在田埂上麵走過，他放箭把野鴨子射下來送給了她，她在宰鴨子的時候把羽箭拔下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知道“陽”是他的名字。
她常常把那枝羽箭拿出來細看。
那個用刀尖刻出來的字跡，她牢牢地記在了心底裏麵。
她一筆一畫的寫得非常認真，纖柔的指尖像是輕盈的羽毛，在謝天陽的手心上麵描畫，把他的心頭搔弄得又癢又麻。
“這是‘陽’字。”
他動容地注看著跪坐在他身邊的雲朵。
這個小傻瓜總是在最簡單的地方，給予他最多的感動。被她全心全意地記掛著，在她的眼中隻有他一個人的影子，是讓他如此的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