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身世漸露
有了這夜之後，接連下來幾天的時間，謝天陽都在睡前教雲朵寫字。
他說過不是要把她教導成女秀才，所以他隻挑了她用得上的字來教她。從最初的家人的名字，再到她需要記住的藥材的名稱。他非常有耐心地當起了教書先生，而雲朵也學得十分的認真。
這天夜裏兩個人又在燈下寫字，雲朵把藥材的名稱在紙上逐樣寫下來，然後對應的包裹好了樣本。她最初學字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記住這些藥材的名稱，努力學習了好幾個晚上，她終於完成了任務。
“還有什麽字想要學的？”
謝天陽讚賞地看著她開口。
他曾經有教過手下的士兵習武，但她卻是他最滿意的學生。
“我想——”
雲朵側著腦袋思考了起來。
謝天陽已經教完她寫家裏人的名字，她現在可以很端正地把自己、爹爹、水生以及後娘的名字寫出來。她就連他的姓氏那麽複雜的字體，也可以順利地寫出來。一下子之間想不到要寫什麽，她忽然間開口道：“大哥，你教我寫‘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這句說話吧。”
她和謝天陽進山林中打獵完畢，回到江家的時候正好碰到楊明雨登門。
他要求她和水生跟隨他回楊府，當時在馬車上麵就說了這句話。她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卻明白他說的是謝天陽的箭技。她的心頭十分的歡喜，於是便把它記住了下來。
謝天陽說要教她寫新字，她突然間就想了起來。
“雲朵，你是怎麽知道這句話的？”
謝天陽霎那間變了臉色。
她開口得太過突然，讓他半點準備也沒有，所以根本就掩飾不住神情中的錯愕！
“大哥？”
雲朵困惑地睜大了眼睛。
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麽，以致他突然間變了臉色？
明顯感覺到身邊的氣氛變化，她不安地看著謝天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錯在了什麽地方。
“告訴我！”
謝天陽執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她不可能知道這句說話，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雲朵，他到底是來自什麽地方。他不想讓他舊日的身份，影響到他和她以後的生活。而他們自從成親以來，兩個人也相處得非常的甜蜜愉快，她突然間開口說的這句話，像是驚雷一樣在他們的身邊炸開。
“是大公子說的。”
雲朵被他嚇著了，驚惶地看著他。
“楊明雨！”
謝天陽的眸光中挾著憤慨，掌心用力地拍落在桌子上麵。
難怪他的行為古怪讓人捉摸不透，敢情楊明雨早就知道了他是誰！他最開始的時候沒有跟雲朵相認，原來他盯上的目標是他！
他不想放肆地張揚自己的來曆，但偏偏有人不讓他平靜地過日子。
“他是什麽時候對你說的？”
謝天陽牢牢地盯視著坐在椅子上的雲朵。
她到底是什麽時候，跟楊明雨說過這樣隱秘的說話？但他竟然會毫不知情。
“那回我們在山裏麵打完獵，我一個人回家去看望爹爹和水生，正好碰到了大公子登門。他讓我和水生跟隨著他回府，在馬車上的時候他詢問了我們在山裏麵的情形，然後就說了這句話。”
雲朵不安地看著謝天陽開口。
他的神情是如此的冷厲，讓她的心裏麵十分的忐忑。
“他還說了什麽？”
謝天陽向她沒有放鬆地繼續追問。
“他詢問了你殺死五頭野狼的經過，說完這句話然後便沒有再開口。”
雲朵拉住了謝天陽的衣袖，輕聲地向他哀求道：“大哥，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話？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好不好？”
“雲朵，不關你的事情。”
謝天陽的神情終於放軟了下來。
這個小傻瓜是被他嚇壞了，眼裏流露出來的都是不安。
他用粗糙的指尖輕撫著她的麵頰，“不許再跟楊明雨來往明不明白？否則我會很生氣的！”
“大哥——”
雲朵張開口想要爭辯。
但是謝天陽卻果斷地打斷了她，“天色不早了，把筆墨紙硯收起來，我們今晚早點歇息吧。”
“我知道了。”
雲朵既是難過又是不安地點了點頭。
她不明白謝天陽的心事，但他卻不肯開口告訴她。
在他們成親的那天，她跟隨著他回到茅草房，無意地在櫃子裏麵發現了，用錦緞包裹起來的包袱。他對此並沒有多作解釋，從那時候開始她就知道，他的心裏麵有一處地方，從不曾向她坦誠地敞開。
盡管如今他們夫妻關係非常親密，但他仍然對她合上了這處地方。
她的心裏是覺得委屈的，或許是因為她太笨拙，不懂得的事情太多，所以他才不願意告訴她。他們本來就不般配，就連趙春蘭也質問她，到底是憑什麽霸占了他這樣的好男人？
雖然聽從了謝天陽的說話，把筆墨紙硯都收了起來。
但是雲朵的心裏麵，在今夜卻有些沉甸甸的東西，沒有辦法可以收起來。
兩個人吹滅了油燈躺睡到炕上，她遲疑著沒有像往常那樣，主動地偎靠進他的懷裏麵。
“雲朵？”
謝天陽在旁邊開口喚她。
他習慣了她每夜都靠過來，然後他摟抱著她纖細的腰身，任由她嬌嫩的身子枕著他寬厚結實的胸膛入睡。兩個人都已經躺睡下來，但她卻沒有再靠進他的懷裏。
“大哥，我睡了。”
雲朵的聲音帶著含糊地開口。
她畢竟是才十五歲的小姑娘，就算是性情再溫順，但也在心裏麵鬧起了小別扭。既然謝天陽不肯把心事告訴她，那麽她也不要再靠著他睡覺。他怎麽可以總是欺負她，一遍又一遍地要完她的身子，但是卻什麽事情都不告訴她？
既然她說已經睡了，謝天陽也沒有再勉強她。
原本是輕鬆愉悅的心情被擾亂，他此刻的心頭也是十分的不平靜。
盡管身邊有了小小的妻子，把他冷硬的心都重新捂熱，但是有些事情他仍然沒有辦法釋懷。他沒有辦法改變人心，連根拔除掉他們的私欲，他最後隻有是選擇了拋棄所有來逃避。
雲朵微微地蜷縮著身子睡在他的身邊，她的心思是如此的單純，她還什麽都不知道。謝天陽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色，注看著她安靜的睡容。她就像是他的世外桃源，雖然明白逃避不可能會長久，但是他仍然努力地想要維持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