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聽者有意
“雲朵,我們進去吧。”
謝秋河伸出手拉了拉旁邊的雲朵,讓她舉步踏進廳堂裏麵去。
吳嫂拿著拜帖匆匆忙忙地走遠,她並沒有看到她們兩個人,站在了另外的廊柱下麵,並且把她和謝天陽的說話全部都進了耳朵裏麵。
謝天陽的說話如同是投中湖中的石子,激蕩起無數蕩漾的波紋,讓雲朵感動得幾乎要落下眼淚。但是在謝秋河的心中卻是另外的滋味,她的堂兄態度是如此堅決,他能夠留下來的希望越來越渺茫,讓她的心頭萌生出來的都是不舍。
“大哥,我們回來了。”
雲朵踏進門便向謝天陽開口。
原本以為他要跟自己的伯父謝安南詳談,沒有想到他竟然比她們兩個人,還要更早地回到了竹院裏麵。
“哦?”
謝天陽挑起了濃黑的眉梢。
“秋河帶著你去了哪裏?怎麽現在才回來?”
“我們登上了湖邊的假石山,然後經過練馬場回來的。”
雲朵把她們兩個人經過的地方,簡單地向謝天陽複述了出來。
這座將軍府比她想像中占地更廣,她走了這麽遠的路程下來還沒有什麽,但謝秋河卻是有點累了。
“還會不會認不出路?”
謝天陽的目光好笑地落在雲朵身上。
果然謝秋河很用心地幫助她,她們兩個人走完了整個將軍府,她接下來應該不會輕易地走錯路了。年紀相仿的姑娘總是很容易就能夠成為朋友,謝秋河的性格直爽而雲朵柔弱,她們相處起來應該會是非常的融洽。
“大哥,不要取笑我好不好?”
雲朵被他笑話得耳根都羞紅了起來。
“好好地認路,不要白費了秋河的苦心。”
謝天陽笑了起來,“既然走了這麽多路,你大概也是累了,回房間去休息一下吧。”
“好的。”
雲朵順從地點了點頭。
眼見她被謝天陽支回房間,謝秋河並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
於是雲朵便跟她作了道別,一個人轉身往著房間走回去。這次謝天陽沒有再讓人帶她,雲朵幾乎走回到房間,才想起有些事情沒有向他詢問清楚。他們此趟回來給公婆上墳,將軍府中奴仆成群或許會替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
但是既然是她的公公和婆婆,她是應該自己動手準備才對。
所以她想要等謝天陽空閑下來之後,就帶她到街上去把祭品買回來,然後親手敬奉在公婆的墳前。
雲朵的心中有事情未了,於是她便往廳堂折回去。
將軍府中人來人往,雖然謝天陽拒絕了各個世家的拜訪,但是不知道謝安南什麽時候又會派人過來把他叫走,所以她還是要先跟他打好招呼。
“秋河,你們剛才在外麵,是不是聽到了我跟吳嫂說話?”
還沒有走回到廳堂,雲朵便聽到了謝天陽開口。
“是的。”
謝秋河點了點頭道:“郡主派人送了拜帖過來?”
“我讓吳嫂退回去了。”
謝天陽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堂妹身上。
“方才雲朵是什麽反應?她有沒有向你詢問什麽?”
“她什麽都沒有問我。”
謝秋河不是滋味地開口道:“她知道你是真的對她好,為她花費了許多心思,動容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不要向她提及慶王府的事情。”
謝天陽沉聲地吩咐堂妹,“我不想讓她有什麽胡思亂想的地方,然後藏在了心裏麵難受。”
“我明白的。”
謝秋河沒有猶豫地應允了下來。
她接著下來開口道:“竹院裏麵的下人不會嚼舌根,堂哥還是對二娘的心思多防備一些吧。”
魏氏有心把自己的婢女香荷,送到雲朵的身邊侍候她。
名義上是以功抵過,讓她好好地把雲朵侍候著,抵消她初見就把人推下水的過失。竹院裏麵就算是人手不夠,也不需要從她的房中抽調。魏氏想要的結果,不過是把信得過的人,安放在雲朵的身邊罷了。
當魏氏在雲水閣中,當著眾多人麵前提出來的時候,謝秋河有過擔心雲朵會因為耳根軟而接受下來。
結果雲朵卻搖頭說不要,弄得魏氏的麵子很掛不住。
謝秋河在雲朵開口拒絕之後,才明白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魏氏不清楚雲朵的出身,她根本就不習慣被人前呼後擁地在身邊侍候著,所以她是不可能把香荷要過來的。魏氏被雲朵拒絕之後,隻怕還會繼續想辦法摸清她的來曆,所以謝天陽如果要保護雲朵,最應該提防的人就是她。
“沒有關係的。”
謝天陽眼神平靜地搖頭。
“如果嬸娘想要打聽,讓她知曉雲朵的來曆也無妨。”
“堂哥——”
謝秋河話到嘴邊又止住。
她的堂兄是真的不打算留下來嗎?讓其他人知道了雲朵的來曆,她隻怕要在府中好好地過日子就越加困難。
“你帶著雲朵走了這麽久也累了,先回去吧。”
謝天陽向堂妹表示感激,然後開口讓她先回自己的住處。
“有事情再過來喚我。”
既然堂兄的態度是如此堅決,謝秋河一時間也不好再說什麽,唯有是起身告辭離開。
雲朵並不是有意要偷聽,結果恰恰聽到了他們的說話。
她接連聽到了謝天陽與吳嫂、謝秋河的兩段對話,但是心情卻是截然不同。原來在背後的時候,他真的是替她做了許多。但是那個派人呈上拜帖的慶王府,到底是什麽樣的來曆?
對方急不及待地派了下人過來,而謝天陽卻是毫不猶豫地拒絕。
他鄭重地叮囑謝秋河不要在她的麵前提起,難道是有什麽事情不能讓她知道的嗎?
方才在前往雲水閣的途中,謝秋河特意地對她開口說:“為了你也為了堂哥,你不要太過容易對其他人敞開心扉好不好?”原來她想要她提防的人是魏氏,並且她同時也提醒了謝天陽。
聽到了謝秋河從廳堂裏麵走出來,雲朵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後退開。
她退避到了廊柱下麵,不讓謝秋河走出來的時候看見,然後慢慢地轉過身重新回到了房間。本來是相同的一家人,但是到最後卻要相互間提防。她回到了房間裏麵反手把房門合上,但是心情之中仍然是帶著很深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