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水上行船
搖搖晃晃的木船行駛在河道之上,而雲朵就被關押在低矮的船艙裏麵。
她從小就在山村裏麵長大,幾乎沒有坐過幾回船,所以當波浪搖動著船身的時候,她胃裏麵的酸水又不斷地泛了上來。她氣恨自己的身子不爭氣,為什麽要在這樣的時候添亂?讓她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
此刻船板之上有說話聲傳來,但是她卻完全聽不明白說的是什麽。
與楊明雨坐著馬車離開了都城,一路上她都是懷著傷心難過的心情。明明跟著謝天陽同來的時候她並不暈馬車,但是回途她卻是受盡了苦頭。時不時有酸水從胃裏麵冒上來,最後甚至還吐了出來。
楊明雨在旁邊關心地詢問,以致她在心裏麵非常的過意不去。
她實在是給他添了太多的麻煩,不單止讓他陪她走這一趟,而且她還如此不爭氣地生病了。
急於要替她找到大夫看診,他們直到黃昏仍然繼續趕路。
結果他們卻在小樹林外麵遇到了劫匪,對方不由分說就抓住了她,根本連什麽事情也沒有搞清楚,她就被丟上了馬背帶走。她被迫與楊明雨分開,不知道他的情形怎樣了,而她最後也被劫匪帶到了行船上麵。
雲朵蜷縮著身體抱住了自己的雙膝。
算下來她離開都城已經有兩天了,不知道謝天陽看到她的留信,會是怎麽樣的反應?待到日後他與蘭亭郡主成了親,偶然還能夠想起她便足夠了。莫名的心酸湧上了心頭,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又掉落了下來。
“出來!”
船艙的門突然間被打開了。
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站在艙門外麵厲聲地呼喝。
外麵的夜色正濃月亮掛在半空之上,把他的身影拖得長長的,雲朵想到了謝天陽曾經被村子裏麵的人口耳相傳,把他描述得凶神惡煞、冷酷無情。但是他實際上半點也不可怕,而眼前這個黑衣的男人卻是讓她足底生寒。
她越發往角落裏麵蜷縮了進去,那名男子挾著怒意踏進了船艙裏麵。
如同是老鷹抓小雞一般,他揪住了雲朵的衣領,把她從角落裏麵提了起來,然後揪住她走出了船艙。
他們所搭坐的這艘木船有上下兩層,雲朵被關押的是底層的船艙。黑衣男子把她揪出來之後,提著她走到了上一層的船艙,然後舉步走了進去。雲朵在底層的船艙裏麵,便聽到了嬰兒不斷的啼哭聲。
此刻踏進了上層的船艙裏麵,孩子的哭聲更加清楚地傳來。
嬰兒籃擺放在桌子上麵,剛生下來沒有多久的孩子,正在籃子裏麵使勁地啼哭。他哭了太長的時間,以致嗓音都沙啞了,但是仍然不肯停歇下來。旁邊圍著兩三名男子,個個臉上都露出了如臨大敵的神情。
“看看孩子為什麽哭個不停!”
把她揪出了船艙的男子,鬆手把她扔在了船板上。
雲朵立即便明白了她被帶來的原因,環顧左右船上並沒有女人,雖然這些男子個個身材高大、身手不凡,但是他們卻安撫不了小小的嬰兒的啼哭。把她帶來的男子滿臉的暴躁,額上的青筋都浮現了起來。
他們夜間在河道上麵行船,孩子再這樣哭下去,就會引來其他人的關注。
雲朵從船板上麵爬了起來,探身過去察看竹籃裏麵的孩子。身後的男子揮掌擋在她的前麵,語帶警告地開口道:“別耍小花樣,否則我會殺了你!”
“我不會傷害孩子的。”
不管這夥人為什麽要捉她,但都跟孩子沒有關係。
他才剛剛生了下來沒有多久,身上甚至連件嬰兒的繈褓也沒有,隻是用大人的舊衣服包裹著。孩子與把她帶來的男人有幾分相像,或許這就是他的孩兒了。與自己的父親一樣體格強壯,孩子的哭聲非常的響亮。
“孩子餓了。”
從弟弟水生剛出生的時候開始,幾乎就是雲朵獨力帶大的。
她用指尖輕輕地撫碰著孩子的麵頰,他的小嘴便嚅動著張合,分明就是餓狠了的樣子。
“從哪裏來的奶水?!”
黑衣男子暴怒地斥罵了起來。
從上船開始這個孩子便哭個不停,他真的是煩得快要炸開了。
剛生下來便沒有了奶水,隻怕他到最後也會餓死。與其任由他繼續哭下去,驚動了其他人連累他們被追上,不如現在就由他動手殺了他!從嬰兒籃中把孩子抱了起來,他咒罵著把他舉到了頭頂之上,看動作分明就是想要把他摔死!
旁邊的男子露出了畏怕的神色,雲朵雖然聽不懂他咒罵的說話,但是卻明白他此刻的怒火。
連自己的兒子也要摔死,這是從哪裏來的野蠻人?
“不要摔著了他!”
她情急萬分地開口道:“我給他喂吃的,他會停下來不哭的。”
黑衣男子盯視了她半晌,最終把孩子從頭頂之上放了下來。雲朵向他要了幹糧以及水壺,但是卻找不到瓷碗和勺子,她並不知曉這夥人是倉惶地逃返回南番國,孩子是在逃跑的路上生下來的,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
她用茶水把茶杯和雙手洗幹淨,把幹糧用涼水和成了麵糊,然後把孩子抱了起來,一點一點地把吃的東西抿進了他的小嘴裏麵。孩子哭得嗓子都啞了,終於得到了吃的東西,立即就吮住了雲朵的手指不放。
剛剛生下來的孩子還沒有長牙,所以雲朵也不怕他會咬她。
她讓孩子吮著她的手指,把麵糊都含進了嘴巴裏麵。
杯子裏麵的麵糊被孩子吃得幹幹淨淨,這個孩子實在是非常的能吃。方才哭得太累了,所以當肚子吃飽之後,他便呼呼地睡著了過去。雲朵動容地看著懷裏麵的孩子,整顆心都變得軟了下來。
旁邊的黑衣男子還在瞪視著,她心生寒意地把他放回到籃子裏麵。
“過來!”
男子把雲朵揪到了支撐船篷的柱子下麵。
雲朵被他反剪雙手綁在了柱子上,外麵的夜色已經很深,而木船仍然繼續在河道裏麵行駛。黑衣男子指揮著船艙裏麵的其他人散去,然後把嬰兒籃提到了炕上,吹滅了油燈和衣躺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