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浮生若夢

  “李慕辰，你根本就不愛我！”這句話在他的耳畔回繞盤旋。錐心刺骨。


  他止住了腳步，回過了頭來，衝著她冷笑，像是半開玩笑半認真：“沈婉，你別給偽命題！這話算什麽，道德綁架？愛你就得讓你走？


  我偏不，你敢離開我一步試試，我會把你抓回來，然後把你腿都給打斷！”


  “那你不如現在就把我的腿砍了吧，然後移植給你的好弟弟李慕欽！”沈婉喊道。滿腹委屈。


  吱啦，門被推開了，張秋萍推著李慕欽進來了。兩人聽見沈婉的這番話，一副錯愕。


  “啪！”李慕辰一個巴掌扇到了沈婉的臉上。


  疼，她覺得好疼。


  比身上的傷還疼。


  比墜樓的時候還疼。


  沈婉不可思議地看著李慕辰，口腔裏一陣鹹腥味。嘴角，滲出了血痕。


  “慕辰，你別那麽激動。”張秋萍拍了拍李慕辰的肩膀。心想，苦肉計，她這兒子倒是學得挺好，跟他那老爹當年簡直一個樣子。


  而沈婉還為那一巴掌而懵。


  她淚水奪眶出來，用她那隻能夠活動的左手將枕頭、被子一骨碌地全部丟到了地上，絕望地嘶吼著：“滾！都給我滾啊！我要休息，全部都滾！”


  枕頭正砸中張秋萍，張秋萍很想上去扇沈婉兩個巴掌，但是鑒於兒子剛才那一耳光，她又不好再做什麽。


  李慕辰那一巴掌也算是向她宣明了，他的女人他做主，用不著他們插手，她太懂他的脾氣。本還想讓慕欽賣個可憐，然後讓慕辰心一狠，把沈婉丟瘋人院去，看樣子也行不通了。


  “走吧。你這媳婦，我們是真的管不得她了。就當娶了個祖宗，你自個兒供著去吧。”說著，張秋萍就帶著李慕欽悻悻然地離去。


  李慕辰也想讓沈婉安靜一下，跟著他們兩個出去了。


  等到腳步聲散去，沈婉終於失聲痛哭，哭得撕心裂肺，淩厲淒絕。仿佛把這三年來的那麽多委屈，都要釋放了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李慕辰卻並沒有離開，他貼著牆角蹲著，心也跟著她的哭聲一抽一抽的痛。等到裏麵的哭聲慢慢淡下來的時候，他也已經是淚流滿麵。


  直到安靜下來，他才起身離去。


  ***

  今年的天冷得特別快，還在秋天，都已經是寒風瑟瑟了。


  星城的街頭。


  銀杏葉散落了一地。像極了那一年。


  李慕辰漫無邊際地走著走著，又來到了安寧路，又來到了當年的寵物店所在的那個地方。後來這裏建起了高樓大廈，因為意義深重，他在接手李家部分產業的時候，就把這棟樓給買了下來。


  這也是他與沈婉，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當時的她才大四，像模像樣地穿了個正裝，踩了個高跟鞋，背上卻背著個雙肩包，手裏麵規規矩矩地拿著一大遝簡曆。


  還沒有開門，她在大樓門口繞來繞去，在冷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她看見他過來，很禮貌地問了他一句：“先生，請問大樓什麽時候開門。”


  他瞧見她還是一副學生妹的樣子，跟這打扮怎麽看怎麽不搭，便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來這裏實習的？”


  “可以這麽說，雖然我還沒有被錄取。但是我想應該快了，今天最後一輪麵試。”她在秋風中忍不住地哆嗦著，“哎，也不知道你們boss人怎麽樣。”


  “不好，boss年紀雖輕，但是做事古板，天天板著個臉，很凶的。”他的表情很誇張，沈婉顯然被嚇到了，滿臉緊張錯愕。


  望著她當時那副稚氣未脫的樣子，李慕辰笑了。他想，她一定不知道，他是這裏的老板吧。


  果然，最終終麵的時候，沈婉看見他很驚訝，一下子就漲得滿臉通紅。然後把她的簡曆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她的手都在發抖。


  應聘的是財務崗位，他公事公辦，上下掃了一眼，居然還跟她是同一所學校同一個院係的畢業的，而且已經拿到了注冊會計師資格證。


  當時他想的是，這個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好像還有兩把刷子。哪成想，沒幾天就開展了一場“孽緣”。


  先是轟動了公司，接著沈婉的家庭背景被人扒拉了出來，居然是神州集團的千金，隱藏著身份過來當一個小會計。然後李家和沈家的結合，整個星城都驚動了。


  媒體甚至還拿大篇幅揣測他們二人是怎麽相識，沈婉又是怎麽“釣”到李家大少爺的，或者李慕辰是怎麽“撩”到沈家大小姐的。


  如今想來，這一切倒真的像是浮生若夢了。


  還有點，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