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旁的賊偷金銀財寶,他偷香。◎
“真的嗎?”陳嫣眼睛一亮, 伸手拿起一塊淡青色的瓜,香氣撲鼻,聞著就很好吃。她咬掉那一塊瓜的尖尖, 隻嚐了一口便遞給蕭決, 又去吃下一塊不同的。有清甜可口的, 也有酸酸甜甜的。有些瓜果是進貢來的, 隻有宮中有, 陳嫣沒見過, 一次嚐了個遍。
她對自己的胃口預估準確,一樣嚐了一口之後,又再次感覺到撐著。
蕭決接過她吃完的, 默默吃掉, 直到她心滿意足坐下,手輕搭在小肚子上, 又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她連忙捂住嘴,這回聲音大,她篤定蕭決聽見,連眼睛也捂住了。
蕭決心不在焉, 並沒聽見, 滿腦子都是進了嘴的瓜果。她嚐過的,好像更甜了。不止甜滋滋的,似乎還帶著一開始葡萄的香味。
他恍惚看向陳嫣, 她一雙纖手將眼睛嘴巴都擋住, 又從指縫裏露出一雙眼睛,有些羞怯地看他反應。見他盯著自己, 又將指縫合上。
嗚嗚嗚好丟人的, 她怎麽吃得這麽飽。
蕭決定定看著她臉, 她雖擋住了唇,他卻能輕而易舉想象出來進宮前在馬車裏那一幕,她嬌嫩欲滴的唇。
有些後悔當時沒咬一口了。
有些事總是如此,猶豫不決之後,便總是難以忘懷,總覺得抓心撓肺,仿佛心裏沉著一塊石頭。
見他久久沒說話,陳嫣終於忍不住放下手,隻是側過身子,有些扭捏。兩個人心裏都揣著事兒,一時氣氛沉默。
恰逢十五在門口問話:“殿下,小廚房做了些綠豆沙冰,可要送進來?”
十五知道蕭決不愛吃這些,可說不定陳姑娘愛吃呢?
片刻後,裏麵果然傳出一聲:“送進來吧。”
十五哎了聲,端著綠漆托盤進來,將兩碗綠豆沙擱在幾上,又識趣退下。
十一歲那年,十五被皇後選中,送來東宮,至如今,他跟蕭決已十三年,算陪著他長大,清楚他脾性。十五退出門時不由咧嘴,他覺得陳姑娘同殿下一定能成。
有了陳姑娘,殿下這餘生便能不再孤苦伶仃一個人。十五很欣慰。
陳嫣看向那綠豆沙冰,眼睛再次發光,但肚子都快鼓起來,真吃不下了。隻好懨懨作罷。
她略坐了會兒,漸覺無趣起來,一無趣便覺犯困。她又有午睡習慣,一時打起哈欠,眼皮也耷拉下來。
“我困了。”陳嫣聲音黏黏糊糊,慵懶嬌憨,站起來走向蕭決。
這兒不是他寢殿,不過有一張繡榻在內室,“要毯子嗎?”
她這會兒困得意識不清,隻是輕聲地嗯。她一犯困就黏人,看著蕭決親近,主動伸手勾住他食指,近乎撒嬌:“嫣嫣要睡覺。”
蕭決心念一動,應了聲好,牽著她穿過竹簾,進到內室的繡榻旁。陳嫣乖巧躺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但勾著他的手指也沒鬆。
蕭決看著她眼皮耷拉兩下,便睡過去。他似乎從未有過這樣輕鬆入睡的時候。
她呼吸平穩,胸口規律起伏,這時候就看不出她心智有缺,隻是個姿容昳麗的少女,發育得也圓滿,細瘦四肢,但胸口鼓鼓囊囊。蕭決食指被她勾著,便在一旁矮凳上坐下。
他忽地記起,從前依稀聽過她,從旁人的嘴裏。那時他們說,可惜她生得傾國傾城一張臉,身材也好,若不是心中有缺,必定能引得京城男人們神魂顛倒,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個禍水……
蕭決那時聽得皺眉,禍水分明是男人強加的罪名,他們卻還覺得這是用來誇人的詞匯,真是不知說些什麽。這些人定然不會認為自己有錯,隻會覺得受女人蒙蔽。
他端看陳嫣麵容,見她額邊的頭發垂落,搭在鼻尖上,大抵是癢,陳嫣拱了拱鼻子。他用另一隻手替她拿開,手停在她臉頰上方處。
視線落在她鼻尖,往下,便是嬌嫩欲滴的櫻桃唇。她唇色紅潤中透著粉,看起來很柔軟的質地,腦中一刹那冒出雲的形象。沒人摸到過雲,但總覺得它是十分柔軟的。
蕭決鬼使神差地低頭,湊近她唇。
樹上的蟬好像又卷土重來,又該叫人粘一粘,蟬聲叫得分外喧囂,大抵還有風。
夏日的風並不清涼,沾著熱氣,時常燙人手腳。蕭決抬頭,果真見軒窗沒關,他拭去額角那滴汗,一瞬間口幹舌燥。
不知過去多久,蕭決才回神,指腹訥訥碰了碰自己嘴唇。
他有一瞬覺得自己在做賊。
隻不過旁的賊偷金銀財寶,他偷香。
蕭決終於放下心中糾結,在一旁安靜等她醒來。
沒多久,便是用午食的時辰,小廚房早做好。十五在門口問了一句,沒聽見回答,便自作主張命小廚房先將東西熱著。
陳嫣未睡太久,三刻鍾後醒來。她初醒時總不太清醒,直直盯著頭頂雕花橫梁看了許久,才漸漸清醒。
而後便瞧見身旁的蕭決,他還在那兒坐著,手指被她拉在手中。
“對不起。”她道歉,“我肯定耽誤你做別的事了。”
“無妨。”蕭決道,在她鬆開手後,指尖溫度未散,總忍不住恍神。
他起身,問她要不要用午食,“睡了一覺可有肚子了?”
陳嫣聽出他的打趣,也不惱怒,摸了摸肚子,笑嘻嘻說:“有了,但隻有一點。”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點”的姿勢。
“那便用一點。”蕭決與她一前一後出來,蕭決喚十五傳食,又命他去請太玄子。
太玄子在東宮這段時間,除了陪皇帝下棋閑談,便都在睡覺吃飯,當然對外說是認真逐漸,吐出天地濁氣。
他神清氣爽睡過一覺,過來與他們倆一起用午食。太玄子不動聲色打量陳嫣與蕭決,了然地與蕭決笑語:“看來有所收獲。”
蕭決當即繃緊臉色,看著太玄子,一副聽不懂他說什麽的表情。
太玄子也不點破,自己坐下,一點不客氣。山珍海味,葷素皆有,每一道菜看起來都極為不錯。
陳嫣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幾道菜逡巡,似乎不知該先嚐哪個。太玄子不急不緩道:“既然決兒是東道主,該介紹介紹才是。”
蕭決抿唇,夾了一隻雞腿進陳嫣碗中,“嚐嚐這個。”
陳嫣點頭,夾住雞腿咬了一口,雞腿軟嫩脫骨,醇香入味。她驚歎一聲,說好吃。
蕭決又給她夾了一個雞腿,道:“既然好吃,不如多吃一些。”
陳嫣搖頭:“不要,還想吃別的,再吃就吃不下了。”她啊了聲,想起什麽,然後咬了一口碗裏的雞腿,想丟進蕭決碗裏,特意問他可不可以。
蕭決嗯了聲。
太玄子輕咳嗽一聲,還是有所進展的嘛。
吃過飯,陳嫣便該回平南侯府。她有些舍不得,不過也知道自己該回家了,臨走前問蕭決:“阿決,你還能送我回去嗎?”
好舍不得分開啊。
蕭決正欲開口,卻被事情絆住了手腳,是刑部牢中買題的士子忽然病重,需要蕭決去瞧瞧情況。
陳嫣隻好說:“那好吧,再見。”
蕭決送她上馬車,見她撇著嘴,沒忍住小聲說:“忙完來找你玩。”
陳嫣當即展開笑顏:“好!”
蕭決目送她的馬車出了宮門,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才坐上去刑部的馬車。
那士子名喚章攀,是這一次買了考題的幾人中考得最差的,甚至連功名都沒中。當時他們甚至揶揄,這人買了考題還考成如此模樣,未免太過沒出息。
章攀一直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也不顯得畏懼,並不起眼。在此之前,蕭決甚至沒有認真地注意過他。
蕭決至刑部時,人已經被轉移去廂房,請過大夫,大夫說他體弱,感染了風寒,所以這才病倒,不過發現得早,隻要好好救治,不會危及生命。
蕭決來時,人還高熱不退,嘴裏說著胡話。因出了這事,另外幾個士子也忍不住鬧起來,說是牢獄條件艱苦,他們身子骨不好,這麽拖下去,隻會個個都病倒。
“我們都供認不諱,知道的一切也都交代了,該罰便罰,我們都認罰,但這麽關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話一出,便得到了幾個人的讚同。
刑部侍郎也勸道:“殿下,微臣以為,此事已經可以結案。”
蕭決嗯了聲,竟是同意結案,刑部侍郎先愣了愣,而後喜道:“殿下英明,微臣立刻去準備陳詞與案卷。”
蕭決嗯了聲,命他們醫治好章攀,後離開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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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嫣自宮中回來時,遇上何氏。何氏臉色難看,嗆了聲:“被太玄子大師瞧上收做徒弟,都做去做了些什麽?大師可有點化你什麽?有沒有覺得自己變聰明了?”
她不久前才與蘭姨娘交鋒,這些日子顧宣專寵蘭姨娘,何氏心中不滿,但管家之權還被她穩穩拿捏,任她再受寵也掀不起風浪。蘭姨娘見著何氏還算恭敬,何氏卻想拿捏她一番,端出主母架勢教訓,又說女子賢德應當勸夫君不耽溺於情愛。
哪知蘭姨娘綿裏藏針,暗罵她年老色衰,何氏哪裏能受這個氣,差點動起手來。
陳嫣心中高興著,沒聽出何氏的嘲諷之意,數著手指說:“沒做什麽呀,就吃、玩,還睡了一覺。”
何氏輕笑出聲,說:“還以為大師要改你造化了,原來也不過如此。既然回來了,便回院子裏去。”
陳嫣哦了聲,回梅香院去。
何氏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太陽穴又跳起來,她想象不了這麽個兒媳婦,要把家裏過成什麽樣子?
何氏撫著心口,與秦娘說回院子。才剛坐下,就聽得顧明熙來。
顧明熙將人都遣出去,麵色凝重,“母親,婚約必須退了。”
何氏何嚐不想退,可她有什麽法子?她本就心煩,沒好氣說:“你以為我不想退?你有本事去跟你爹說啊。”
顧明熙道:“兒子不是為難母親,隻是……”他壓低聲音,“兒子與郡主已有夫妻之實,母親難道不想做郡主的婆婆麽?與嫣嫣的婚事必須退了。”
何氏心中一喜,如此一來,郡主與明熙的婚事便是板上釘釘。可這退婚,實在是難。
顧宣就像一塊鐵板,死活不同意。還有個蘭姨娘,在他耳邊煽風點火,說這婚事不應當退。
她有什麽辦法能退?上回算計不成,還被顧宣斥了一頓。
“總不好還那麽做,何況即便那麽做了,顧宣也不見得就會答應退婚……”何氏嘀咕。
顧明熙道:“兒子有一計,二房。”
二房也是顧家人,住在一起,顧宣總說要讓陳嫣不被欺負,那嫁給顧明輝也一樣在眼皮子底下,顧宣能時刻看顧。想必他能妥協,隻要將事情鬧大一些。
何氏猶豫,想起上回顧宣同她冷戰,還扇了她一巴掌,想起來臉都還疼。她遲疑道:“能行嗎?那二房的兒子,如此不成器,成日花天酒地的,你爹能同意嗎?”
顧明熙沉思幾息,抬起頭來,冷笑道:“兒子自然會讓此事變得可行。”
何氏將信將疑,不過信任兒子,還是點頭。燈燭輕晃,二人定下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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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將舞弊一案結案,從下午開始忙活許久,直到晚上才忙完。蕭決當即去找淳安帝匯報情況,去時遇上吳王。
吳王微胖身材,麵色憨厚,今日手中拎了個鳥籠,蕭決來時,他正在逗那籠中羽毛精美的鳥。
見蕭決過來,笑著打招呼:“決兒來啦,皇兄正在見人,恐怕你要等一等。”
“王叔。”蕭決看向他籠中的鳥,誇了句,“這鳥毛色真不錯。”
吳王笑意更甚,“可不是,我那日在花鳥市場可是一眼相中了它。聽皇嫂說,你還未有成家之意?這可不行,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到了成家的時候。”
蕭決聽他說起此事,驀地想起淑和,不動聲色問起淑和婚事,“王叔對淑和的婚事可有想法?”
吳王歎了聲,頗為無奈,“說起淑和,你是不知道,女兒大了,事事有自己的主意,哪裏還能聽我的?不過我對她也沒什麽要求,日後不會讓她受苦受累就成。”
他這麽說,想必對淑和與顧明熙之事並不知情。
說罷此事,裏頭的事也結束了,淳安帝身邊的人來請蕭決進去。蕭決與淳安帝說了結案一事,父子倆又閑聊了幾句旁的,蕭決從晏清宮離開。
回到東宮,蕭決靜坐片刻,正欲提筆寫字,倏地一抬頭,竟覺這宮中太過冷清。他的確不喜熱鬧,平日裏東宮比起旁處總顯冷清。
怎麽平日他從未發覺?
今日……不過是她來過,怎麽就覺冷清起來了?
蕭決歎氣,這才提筆,隨意寫了幾張紙的字,而後洗漱就寢。
已經讓十五處理過蟬,夜裏便安靜不少,蕭決安然入睡,卻意外做了個夢。
作者有話說:
親!狂甩她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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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死我了】
【夢到嫣嫣有難,快去救她】
【夢?】
【"說是認真逐漸"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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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看,快更快更,力挺】
【打卡】
【嫣嫣偷的是心】
【給我粘在一起!!!你不更文,我怎麽買文,我不買文,怎麽會有營養液,你說咋辦吧!萬水千山總是情,多給一瓶行不行?行!】
【撒花】
【莫不是春夢?嘿嘿嘿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