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迴光返照
奶奶一聽到這裡，就「哇」的一下哭的更厲害了。
裴江帆看到這裡，心裏面也特別的難過，如果說不管他們兩個的話還不行，如果管他們兩個的話，他也心裏面明白，不管怎麼管，他們都是要哭出來的。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余欣月甚至是還將那個白色的單子給揭開了，看到是她的爸爸的時候，哭的更加厲害了。
這個地方向來都不喜歡讓人大哭大鬧的，但是醫生們也都理解，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以後根本就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就暫時由著他們的性子了。
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裴江帆走到了她的面前，跪了下來，然後將自己的雙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面對著那個躺在那裡面目很慈祥的人說道：
「爸，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就這樣的離開了我們，但是接下來我想你也不用擔心了，因為有我在，我會好好的照顧奶奶和欣月，你也可以和媽在那邊團圓了。」
余欣月聽到他說的這些話，頓時就不哭了，整個人轉過頭來愣愣的看著他。
裴江帆繼續說道：「欣月，之前爸爸沒有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願意做這個家的頂樑柱，現在爸爸走了，也一樣，我依然是你們的頂樑柱。」
她的淚水流了出來，並不完全是因為他的話，而且還有自己爸爸的離開。這麼多年，她和奶奶照顧著自己的爸爸，每天都要做很多的按摩，因為爸爸不能下床，如果長時間不動彈的話，自然是會肌肉萎縮，他們兩個從來都不知道辛苦的去做。
但是那個時候，至少心裏面還是有著一點兒的惦念，知道爸爸還活著，可是現在呢，爸爸就要在這個冰冷的地方凍著，等到事情辦理之後就要辦喪事，那個時候自然是會火葬，那樣的話，她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爸爸了。
想到了昨天晚上他們還見面，昨天晚上他們還開開心心的說著話，人怎麼就這樣快的走了呢？
裴江帆看著她的情緒得到了控制許多，便說道：「欣月，你差不多就可以了，那邊還有奶奶，奶奶的年齡已經大了，之前她已經承受了失去兒媳婦的痛苦，現在她又失去了自己的兒子，那麼大的歲數早已經經不起折騰了。爸爸走了，也是開心的走，你應該振作起來，讓奶奶也跟著振作起來。「
余欣月看著他，點了點頭。
裴江帆也朝著她點了點頭。
當她走到了奶奶的身邊的時候，奶奶的眼睛早已經哭得紅腫，之前她都沒有注意到，只是想到自己失去了爸爸，其實對於奶奶來說，她是失去了自己的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感覺根本就不是她能體會的。
秦姨看到她過來，便說道：「小月，好好的安慰安慰你的奶奶吧，之前她聽說你爸爸走了的時候，已經昏過去了。」
她真的很自責，為什麼都沒有顧忌到奶奶的想法呢？
裴江帆和秦姨看到這種情況，便都離開了這裡，空出地方讓他們兩個人聊天。
余欣月坐到了她的身邊，將自己的雙手放在了她的雙肩上，然後說道：「奶奶，對不起，我剛剛都沒有想到你的想法。」
老人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不怪的，不怪的，從小到大，你爸爸他也沒有怎麼給過你的愛，他是愛你媽媽的，奶奶想開了，你爸爸註定是要去找你媽媽的，現在離開也好。」
余欣月聽著心裏面很不舒服。
「奶奶，以後有什麼事情就要靠我們了。」
「傻孩子，怎麼能靠我們呢？之前阿帆不是已經說了嗎？這個家以後的頂樑柱是他。你我都已經太累太累了，既然他能扛起來，我們就要讓他扛起來了，知道嗎？」
「嗯。」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余欣月看著自己的奶奶，她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只是她坐在她的身邊，能給她力量就可以。其實對於這種事情，雖然老人家會很難受，但是畢竟經歷的比她多，看的也比她開。
兩個人坐在這邊很長時間，一直都在陪著爸爸。那邊的爸爸還靜靜的躺在那裡，老人不知不覺的就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事情，一個一個的給她講，她也聽的津津有味。
直到兩個人都說不下去的時候，才終於停了下來。
「奶奶，我一直都很不明白，你有問過醫生嗎？不是說可以了嗎？為什麼爸爸最終還是去世了？」
「奶奶問過了，他們說，原本以為他是好了，而且很多機體的功能也都在慢慢的恢復，可是後來經過檢查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功能都在極速的減退。」
「這是為什麼？」
「因為啊，這就是死前的迴光返照。」
余欣月驚在那裡。
「是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你爸爸都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有蘇醒的跡象，還真的以為是演電視看小說，所以才會醒過來嗎？根本就不是，現實就是這樣，你爸爸他也許是知道自己要走了，結果就醒了過來。然後看到我們祖孫兩個過得很好，就撒手人寰了。」
她想著昨天晚上跟爸爸說話時候的感覺，其實她當時也感覺到了，根本就不一樣，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樣的不一樣。
如果昨天晚上她能提前知道的話，是不是就不走了？
「孩子啊，我們應該慶幸的，至少你爸爸在臨走前已經醒過來了，這樣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他能跟我們說說話，留一些好的印象在我們的面前，我們也都應該覺得很開心，是嗎？」
「嗯，是的。」
「所以啊，你就不要太難過了，你爸爸這一輩子特別的愛你的媽媽，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他一定是放不下我們，所以才留在人間的。但是現在已經結婚了，他也知道家裡面有人當做頂樑柱了，所以就會離開去找你的媽媽，我們應該祝福她。」
她聽著很心酸，但是奶奶能想到這一面那就是最好的。
「奶奶，我知道了，這回我真的知道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兩個人坐在這裡呆了一會兒，馬上就要走的時候，一些人突然間闖了進來，因為她之前已經見過了這些人，所以她自然是明白到底是誰過來了。
余欣月連忙站在自己的奶奶面前，將胳膊抬了起來攔住了他們，說道：「你們不要靠近一步，否則我就會找保安。」
奶奶有些奇怪，站了起來看著他們，然後問道：「小月，這些人都是誰？」
「沒有誰。」
但是，奶奶說真的若猜不出來還是不可能的，只是不敢確定罷了。
「小姐，很抱歉，我們是跟老爺來的，老爺來確定你爸爸是否真的已經去世了。」
頓時，余欣月的全身就抖索了一下。那個老頭子，居然還在恨自己的爸爸，還是恨不得他馬上就死是不是？
奶奶也明白了，除了那個人，還能有誰？
「你們給我走，給我走！」
奶奶從她的後面竄出來，然後就攆著那些人，大家面對一個老太太確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說是往後退，但是也沒有退多少。
余欣月也非常的生氣，梅一誠他怎麼可以這樣？
「你這個臭老婆子，居然還是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從那邊走了過來，走路不是那麼的順利，手上還拿著拐棍。
聽到這樣的聲音，當時奶奶就明白了什麼，說道：「這裡不歡迎你，你還是趕緊走吧。」
梅一誠已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笑著看著她說道：「老太婆，十幾年不見了，你還是這樣。看看你現在老的，居然還敢對我的孩子們怎麼樣，果然風采依舊不減當年啊。」
他說的話里話外是什麼意思，誰都聽得出來，余欣月看著他，這個老頭子她這輩子都會恨死他的。
梅一誠也看到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下去。
奶奶看著他，全身都是非常的生氣，說道：「你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這麼多年，居然還像是以前那樣專斷霸道蠻橫，難怪你沒有什麼兒女，你這人就是做孫了。」
「我不跟你這老太婆一般見識，我要看你兒子。」
「你想要幹什麼？」
奶奶也下意識擋在前面，知道梅一誠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說什麼都不能讓他見到。
「你說幹什麼？你們居然瞞的我好緊，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以為他跟我的女兒一樣，早已經死了，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這麼多年他居然都還活著。」
奶奶聽到這裡，自然是明白了什麼，冷冷的笑著說道：「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兒子活不活著是我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的話，就會讓他早早的就死了，何必讓他留到現在。」
他這樣的話，簡直是要氣死一個人。
奶奶用力地說道：「你以為我兒子這麼多年好過嗎？那一次出車禍，我兒子是沒有死，可是我兒子成為了將近二十年的植物人，你居然還喪盡天良的想要對他做出什麼事情來，你根本就不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