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夢到軟糯小團子
內室裏很安靜,炭盆裏的紅薯烤的恰到好處,甘甜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裏,聞著就忍不住流口水。
柳凝歌蜷縮在軟榻上,腿上蓋著一張薄毯,正盯著窗外出神。
厚重的門簾被掀開,她側過臉,迎上了男人深邃的目光。
“回來了。”
“嗯。”秦禹寒脫下狐裘,撣落衣袖上的白霜,抬腳往軟榻走去,“怎麽看著氣色不太好,哪裏不舒服麽?”
“剛睡醒,沒什麽精神,緩一緩就好了。”
“我方才遇到溫太醫了。”
柳凝歌心中一緊,端起手邊茶盞掩飾心慌,“溫大人說什麽了?”
“說你有了身孕。”
她掌心裏的瓷盞不慎滑落到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秦禹寒好看的眉微擰起,生怕碎瓷片紮傷柳凝歌,俯身去撿。
“待會兒讓下人打掃吧,當心傷著手。”
“沒事。”秦王低頭撿著細小的瓷片,聲音暗啞,“為何要瞞著我?”
柳凝歌紅唇輕抿,“前幾日就想跟你說的,可最近你一直忙著,我沒機會開口。”
“你的身孕已有三個月,這三個月裏,多得是告訴我的機會。”秦禹寒並不信這套說辭。
“禹寒,這個孩子來的很突然,剛得知有身孕時,我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
“兩個月前,你時常去廚房熬煮藥物,卻又未曾服用過,那是什麽藥?”
“……落胎藥。”他既然開口詢問,就證明早已猜到了,所以沒有隱瞞的必要。
秦禹寒握著碎瓷片的手緊緊攥起,血水從指縫滲出,滴落在了地麵。
“你不想要這個孩子?”
“禹寒,我很希望孕育一個屬於你和我的孩子,但他來的並不是時候。”
“因為地牢裏的寒氣?”
柳凝歌細眉緊蹙,“你何時知道的。”
“很早之前。”秦禹寒站起身,眼底的情緒很複雜,除了悲痛,更多的是自責與愧疚,“凝歌,是我對不住你。”
“進入地牢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柳凝歌道,“王爺,這孩子陪我在牢裏待了七天,母子血脈相連,寒氣浸入了他的身體裏,將來可能胎死腹中,即便順利生出來,也有極大地概率先天不足。”
身為母親,不能不負責任的將一條鮮活的生命帶到世上來。
倘若這孩子將來數十年裏都要在傷病中掙紮而活,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秦禹寒何嚐不明白柳凝歌的左右為難,他喉結艱難的滾動了一圈,伸手將榻上女人攬入了懷中:“溫太醫說,我的內力可以為你暫驅體內寒氣。”
“嗯?”
“在你產子前,我每日入夜前都會趕回來為你暖身。”如此一來,這孩子在母體中受到的傷害就會減少許多,將來健健康康降生的可能性也更大。
柳凝歌輕歎,握住了男人染滿鮮血的手掌,“你知道麽,起初我真的下定了決心放棄這個孩子,可隨著日子越來越久,便舍不得了。”
“我最近時常做夢,夢到一個眉眼像你的小團子,軟軟糯糯的喚我娘親,當真是可愛極了。”
秦禹寒光是聽著,心中便止不住泛出一陣暖意,“我盼著是個女兒。等京都事情了結,我就帶她去邊塞,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策馬,被所有人寵愛著長大。”
柳凝歌淺笑,掰開男人手掌,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傷口:“我倒更希望他是個男兒,女子想博出一片天地,太難了。”
她能有今天的一切,雖說是憑著自己的努力,但也離不開秦王妃的身份。
無權無勢,沒有背景,連活下去都得拚盡全力。
“你這傷口須得早些處理,當心感染。”
“沒關係,小傷而已,過兩日就好了。”
柳凝歌搖頭,從藥箱裏取出鑷子,將嵌在肉裏的碎瓷片捏出,隨後撒上藥粉包紮妥當,“好了,這些天不要碰水,自己多注意些。”
秦禹寒將臉埋在她脖頸間,嗅著發香,“你有了身孕,不宜四處奔走,宮裏就別去了,安心在府裏養好身體。”
“嗯。”皇帝現在對丹藥的依賴性越來越強,基本上每天都要服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去不去並無太大差別。
“孩子會動了麽?”秦禹寒低聲問道。
“偶爾會踢一腳。”
“踢你?”男人很是不悅,“混賬!等他出來,定要狠狠教訓一番!”
柳凝歌忍俊不禁。
現在嘴上說著狠話,等來日見到軟綿綿的小團子,哪還下得去手。
也不知這家夥當了父親會是如何模樣,想想竟有幾分期待。
“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好。”
兩人洗漱一番躺在了榻上,秦禹寒運起內力,手掌緊貼柳凝歌後背,一股暖流順著脊背擴散開,身體很舒緩了許多。
“你這樣使用內力,會不會有什麽不適反應?”
“不會。”頂多是疲憊些罷了。
“那就好。”柳凝歌掩唇打了個哈欠,依偎在男人懷中沉沉睡去。
另一側的太子府——
秦竹從回來後心情就很差,臉色堪比鍋底灰。
柳若霜一猜便知他肯定是在秦禹寒那吃了癟,言行舉止更加小心謹慎,生怕觸了這男人的逆鱗:“殿下,妾身為您烹了茶,您嚐嚐看可否合口味。”
太子垂眸看了眼桌上,嫌惡道:“怎麽不是雪頂含翠?”
他自幼錦衣玉食,但凡是入口的,都得是上上品。
柳若霜為難道:“雪頂含翠喝完了,但這茶葉也是外域上貢來的,尋常官員一輩子都喝不上,殿下,您且將就一下。”
秦竹本不願喝,可的確有些渴了,猶豫再三,還是品了一小口。
“噗!”
他眉頭緊皺,低頭將口中茶水吐在了盤子裏,連喝兩杯清水,才將不適的感覺壓了下去。
“今後莫要再讓本宮喝這種東西。”
“是。”柳若霜趕忙吩咐人將茶水撤下,轉移了話題,“殿下,妾身聽聞衛小姐常年行走江湖,是個脾性很直率的人。咱們後院裏的女子實在是太多了,衛小姐若是嫁過來,少不得要被排擠算計。”
太子怎會不了解後院裏的勾心鬥角,聞言,覺得她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你的意思,是想讓本宮將女子驅散出去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