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屋頂賞月
“師父為了給你治好頑疾耗盡心血,你這般自輕自賤,對得起他麽?!”
“若不是因為阿爹,我根本不會變成這副鬼樣子!”賈詩靈低吼著,蒼白的臉龐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染上了緋紅。
從那場大雪裏被救之後,她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裏一直存著恨。
身為將門之女,她本該英姿颯爽,和阿爹一樣策馬馳騁在邊境廣闊的天地。
可現在卻整日纏綿病榻,湯藥不離口,去哪都會被當成病秧子。
這樣的日子,簡直比死還要痛苦百倍。
秦禹寒沒想到師妹竟是這樣想的,隻覺失望至極:“那夜師父為了救你,在大雪中疾行了一整夜,橫渡冰河,險些喪命,你這番話若被他聽到,該有多寒心。”
“世人都讚歎阿爹驍勇善戰,他護住了千萬黎民百姓,為何偏偏護不住我!”
這個問題秦禹寒無法回答,也不願回答。
“怎麽,師兄說不出話了麽?”賈詩靈歇斯底裏的質問著,“若是柳凝歌也處在我的境地,隻會比我更加麵目可憎!”
“她不會。”秦禹寒聲音不含任何溫度,“本王的凝歌無論何時都不會怨天尤人。”
柳凝歌就像砂岩裏生長出的藤蔓,無論曆經怎樣的風霜苦寒,都會掙紮向上,活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賈詩靈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和她相提並論。
“折影。”
守在暗處的折影推門而入,“王爺。”
“把人送去聆風院,今後莫要再讓她靠近這裏。”
“是。”
麵如死灰的賈詩靈被拖出了書房,秦禹寒心中鬱結,索性回了汀蘭苑。
柳凝歌正在烹茶,聽到腳步聲,詫異抬起頭,“這麽快就回來了?”
男人沉默著走到了她麵前,沒有開口。
“怎麽一臉不高興,讓我猜一猜,是不是賈師妹去找你了?”
秦禹寒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我隻是想不明白,師父苦心教導多年,她怎會變成這樣。”
柳凝歌將煮好的茶倒了一杯給他,“師父畢竟是個男子,即便對女兒再好,許多方麵也無法顧及到。”
賈詩靈年幼時被蠻人擄走,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創傷,賈老將軍不擅長安慰人,隻能一遍遍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今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可這種話太過蒼白無力,那女人心裏一直有著一根刺,時間久了,性格就會變得扭曲,覺得全天下人都虧欠自己。
“王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我明白。”他對師妹並無太多情分,但既然拜入了賈老將軍門下,實在做不到冷眼旁觀,“凝歌,等靈兒治好了舊疾,我便親自送師父與她回隱居之地。”
“嗯。”柳凝歌嚐了一口煮好的茶,不滿的皺了一下眉,“奇怪,我明明是按照書上的步驟做的,為何味道這麽苦澀。”
“你煮的時間太久了。”秦禹寒坐到她身邊,溫言道,“我教你。”
“王爺還會烹茶?”
“略懂一二。”
秦王向來謙虛,這句‘略懂一二’,就已勝過了許多風雅之士。
柳凝歌側臉看著他的麵容,心髒被輕輕撩動了一下。
麵如冠玉,鼻梁高挺,密長睫毛倒映出了一小片陰影,眼眸如月色般醉人。
不怪有那麽多女子前赴後繼想要成為秦王妃,這個男人實在過於出色,讓人無法抵抗。
“嘶。”她正沉溺在自家夫君的美貌,額頭突然被輕輕彈了一下。
“認真點。”
柳凝歌哪還有閑心學什麽烹茶,耍賴般的膩到了他懷裏,“王爺,我想去屋頂賞月。”
“夜間寒氣重,你身子弱,不宜吹冷風。”
“哪就這麽嬌氣了,帶我去吧,我還準備了一壇美酒。”
秦禹寒餘光瞥了眼桌上,果然放著酒壇。
他寵溺的將柳凝歌打橫抱起,“真是拿你沒辦法。”
片刻後,兩人並肩坐在了屋頂,微風習習,卻不會感到寒冷。
“王爺,跟你說幾件有趣的事吧,昨日柳迎春被孫家人接回了府中,孫世全鬧著要休妻,柳建南怕女兒被休棄會丟了自己的顏麵,特地派人送了幾個美貌女子過去,以示安撫。”
嶽父往女婿床上送人,這種事也算曠古奇聞。
“秦竹失勢後,柳丞相在朝中的日子很不好過,武將們瞧不上他,文臣們也處處挑刺彈劾,我看父皇的意思,恐怕有了另擇有能之臣為宰相的心思。”
“柳建南和秦竹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無論哪一方倒了,剩下的那個都會麵臨唇亡齒寒的境地。”
“沒錯,所以秦竹一定會盡全力保住柳丞相。”
柳凝歌捧著酒壇喝了一大口,暢快道:“柳建南肯定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秦禹寒:“其實我倒是挺感謝他。”
“感謝?”
“謝他逼迫你嫁入秦王府。”
“就算沒有柳建南,我們也一定會相遇的。”柳凝歌莞爾,“我注定會成為你的王妃,無法更改。”
男人溫柔的注視著她,眼底盛著濃烈的繾綣愛意。
“來,喝酒!”柳凝歌將酒壇遞到了他麵前。
秦禹寒伸手接過,仰頭喝了幾口,詫異道,“烈沙?”
這是邊境獨有的烈酒,就算酒量再好的人也隻能喝半壇,尋常人小酌幾口就會醉的不省人事。
“是啊,沈將軍給我的,味道果然與京都的酒不同。”柳凝歌正喝到興起時,又將酒壇奪了過去,“有機會,我一定要去邊境,看看長河落日,萬裏黃沙。”
“會有那一天的。”等塵埃落定,他就帶著凝歌在邊境居住下來,說不定還能在那裏遇到隆安。
柳凝歌平日裏酒量還算不錯,可今日喝了沒幾口就感覺頭暈眼花,舌頭也有些擄不直。她搖了搖頭,看向身旁的男人,眼前卻好似蒙了一層白霧,什麽都看不清。
秦禹寒怕她不小心從屋簷上跌落下去,將人帶回了內室。
“嗝!”柳凝歌打了個酒嗝,沒骨頭似的依偎在男人懷裏,腦子裏一片混亂,“王爺,我頭疼。”
“你醉了,先去榻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