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生死相隨
賈詩靈哭的聲嘶力竭,嬌弱的身體在半空中不停掙紮,仿佛隨時都會墜下懸崖,看的人心驚膽戰。
“靈兒!”賈牧山嚇得肝膽俱裂,險些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這是他和夫人唯一的女兒,若是靈兒今日出了半點差池,將來他還有何顏麵,去見九泉之下的亡妻。
相較於賈詩靈的驚惶無措,柳凝歌則表現的很鎮定。
她目光平靜的注視著秦禹寒,耐心等待著最後的答案。
“咳咳咳……”
剛剛還在哭泣哀求的女人陡然咳嗽了起來,緊接著,一口血噴湧而出,染紅了素白色的衣衫。
賈老將軍再也無法保持鎮靜,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救自己的女兒。可還未走出幾步,手臂忽然被一把抓住。
他扭過頭,看著這一生最受自己器重的徒弟,老淚縱橫:“寒兒,師父隻剩下詩靈了。”
秦禹寒喉結上下滑動,捏著對方的手並未鬆開半分:“凝歌亦是徒兒的命。”
賈牧山痛苦的閉起眼睛,腳步僵在了原地。
他何嚐不明白柳凝歌對於寒兒而言有多重要,可身為父親,又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兒去死。
人性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寒兒,師父愧對你,救下靈兒後,師父會與王妃一起赴死,就當是贖罪。”
山風在深淵裏呼嘯著,柳凝歌低頭看向腳下,視線裏一片黑暗。
賈詩靈敢用這種方式逼迫秦禹寒二選一,證明她早就猜到了最後的答案。
那個男人重情重義,怎會為了男女之情傷透恩師的心。
“阿爹,女兒好冷,您快救我下去,求您了。”
女人虛弱的哭聲在黑夜裏莫名有些滲人,賈牧山仰頭望著奄奄一息的女兒,用力掙脫抓在手臂上的手往前走去。
這一次,秦禹寒沒有阻攔。
柳凝歌微不可聞歎息一聲,注視著秦禹寒的眼神溫柔而又淡然。
一直以來,她想要的都是一份堅定執著的感情,無論麵臨何種境地都不會舍棄對方。
可惜這一次,王爺讓她失望了。
有時候死亡並不可怕,甚至摔得粉身碎骨無人收屍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心如死灰。
賈牧山取出隨身攜帶的佩劍,斬斷了綁著賈詩靈的繩子。
他根本不敢去觸及柳凝歌的眼神,生怕看到一雙充滿憎恨的雙眸。
接到女兒的瞬間,賈老將軍懸在嗓子眼裏的心終於落了地。
與此同時,樹枝失去了平衡,發出了刺耳的斷裂聲。
柳凝歌如同一隻折翼的鳳凰,哪怕即將墜入塵埃,也始終維持著最高傲的姿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賈詩靈蜷縮在父親懷裏,病弱的臉上滿是興奮。
這個毒婦終於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還沒等她嘴角扯出笑意,一道修長的身影從身側閃過,與柳凝歌一起跌落了下去。
“寒兒!”賈牧山率先反應過來,驚恐的撲向懸崖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卻晚了一步。
空氣裏還殘留著淡淡的檀香,這是秦禹寒身上的味道。
“不,不!”
賈詩靈呆滯的搖著頭,發瘋了一樣往山崖方向衝了過去。
賈老將軍悲痛欲絕,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扯了回來:“靈兒,不能跳,不能跳啊!”
“師兄掉下去了,阿爹,是我的師兄掉下去了!”她目眥盡裂的尖叫著,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害死了最愛的人。
為什麽會這樣,師兄居然肯陪那個賤人去死!
他可是尊貴的秦王殿下啊!
“爹都知道。”賈牧山手指緊握成拳,眼睛紅的像是要滴血,“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能再做傻事,我們立刻回京都,讓策兒帶人去懸崖下搜尋,說不定……說不定寒兒和王妃還活著。”
這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這麽高的懸崖,血肉之軀墜下去,怎麽可能還活著?
賈詩靈受到的刺激太大,虛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翻倒在了父親懷裏。
風越來越大了,隱約還夾雜著細雨。
柳凝歌被秦王死死護在懷裏,連呼吸都很困難。
兩人高速往下落,身體完全失去了平衡,絲毫不受控製。
秦禹寒周轉內力,單手拔出腰間佩劍用力刺向了山壁。
劍刃與山岩劇烈摩擦著,火花四濺,可這樣做隻是減緩下落速度,根本保不住性命。
男人強迫自己保持鎮靜,腦海裏迅速思考著對策。
崖壁上有濕氣,鼻翼間能夠嗅到土腥味,應該很快就要到底了。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了麽?
不!
就算是死,他也要拚盡全力讓懷裏的女人活下去。
電光火石間,秦禹寒看到了一棵生長在峭壁間的樹。
他眼底劃過一抹欣喜,在即將錯過的一瞬間,猛地抓住了樹幹。
“哢擦——”
骨節脫落的聲音格外清晰,在這種高速下墜的情況下抓住東西,手臂沒有被撕扯下來已算走運。
兩人艱難的懸掛在空中,柳凝歌在男人懷裏抬起頭,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能勉強辨認出輪廓。
“為什麽?!”明明選擇了賈詩靈,為什麽還要陪著她一起死?
秦禹寒忍耐著蝕骨的痛楚,聲音沙啞:“因為你是我的妻。”
救師妹,是報答師父的教養之恩,跟隨跳下山崖,是順從本心。
他對不起凝歌,便一同赴黃泉,生死相隨。
柳凝歌沉默半晌,心中百感交集。
不管怎麽說,至少這男人沒有拋棄她。
現在不是說閑話的時候,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處境太過危險,柳凝歌心中默念,打算帶著秦禹寒進入實驗室休息一下,先恢複點體力。
然而接連嚐試了幾次,也不知是不是情緒過於緊張的原因,始終沒能成功。
萬般無奈下,她隻能選擇放棄,從實驗室裏取出了一隻照明用的手電筒。
微弱的光亮依稀能夠看清周圍,柳凝歌視線跟隨著光束移動,在幾米外的位置發現了一個山洞。
“王爺,你看前麵。”
男人應聲看去,那山洞不算太大,但容納兩個人絕對沒問題。
“能過得去麽?”
“可以試一試。”繼續掛著這棵樹上,遲早會脫力,倒不如殊死一搏。
他擁著柳凝歌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寸,沉聲道:“抱緊我。”
“好。”
男人衣擺被風揚起,視線銳利如雄鷹,深吸一口氣後腳下輕點山壁,借著力朝著山洞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