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章 桑拿論天下
仰躺片刻，感受著炙熱的水流，高文哈一口氣，繼而側過頭瞥向白鬍子。
「感覺怎樣，能在戰鬥之後泡一泡這樣的溫泉，就不枉你我這一生的奮鬥了，不是么？」
「咕啦啦啦，高文，你還如此年輕，怎麼總是說我們老頭子的話！」
白鬍子稍微舒展了自己的腳丫子，接著他笑著繼續說道。
「至於什麼一生的奮鬥，別這麼說，我這一生可從來都沒有奮鬥過！
這一輩子，老夫只是隨波逐流罷了，什麼所謂的天下第一，什麼所謂的海賊皇帝。
咕啦啦啦，難道老夫不明白么，海賊是怎麼可能有什麼皇帝的！」
說到這裡，白鬍子閉上眼睛，將腦袋短暫的泡進水裡。
片刻之後，他垂著鬍子坐起身來。
「不過，這溫泉真的很舒服啊！
如果你不是天龍人，而是和老夫一樣的海賊，那老夫一定會邀請你做老夫的兄弟！
那樣的話，咕啦啦啦，老夫就能天天享受這樣的溫泉了！」
「哈哈！」
白鬍子話音落下，高文立馬和白鬍子一起笑了起來，一邊笑，他一邊說道。
「幸好你沒有說要收我做兒子，不然我可真的要生氣了。
不過，白鬍子，你其實更享受的是免費的溫泉吧？」
「叫我紐蓋特吧，何必談及什麼所謂的綽號呢？
老夫愛德華·紐蓋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至於你提起的免費……。
高文，你說對了，凡是不花錢的運動，那老夫全都喜歡的不得了啊！
所以你是查到了我的那個秘密了么！！！」
白鬍子話音勐的一轉，他直接露出一副兇相，面對看似兇狠的白鬍子，高文卻只是躺在溫泉里閉上了眼睛。
「有什麼查不到的呢……。」
說著，高文到一旁摸出一支煙，點燃之後，他吐著煙氣說道。
「明明是在做善良的事，為什麼要擔心我知道呢。
還是你以為，我是會拿那座被你守護許久的……過去的不法之島，也就是現在的那座世外桃源來威脅你？
不，那不是我的風格，其他人可以使用陰私的手段來對付我，我偶爾的幾個手下也可以使用那種手段反過來去對付別人。
但你應該可以理解，我是不能那麼做的，我甚至不能那麼想。」
「是啊……。」
白鬍子悠悠的點了點頭。
「領袖就是團隊的靈魂，你的意志和選擇，也將決定你和你整個勢力的方向，高文。
作為坐的最高的那個，你也好，我也好，我們總是沒法避免壞事的發生。
但只要我們的心和目光站的夠高，那再如何錯誤的事情，都可以帶來正確的結果！
但如果我們走在了錯誤的方向上，那航海士無論在如何努力，也沒辦法矯正我們的船啊！」
說到這，白鬍子欣賞的看向高文。
「在我得知你的旗幟代替了我的旗幟，掛在魚人島上面以後，我真的很擔心你傷害了那裡。
但等我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以後，老夫的心就已經放下了。
願意將魚人島追尋數百年的夢想送到他們手中的人，怎麼會是老夫的敵人呢，哈哈！
怎麼樣，高文，老夫也調查過你的消息。
所以你調查我的事情，抵消了吧，如何？」
「當然抵消了，不然咱們倆難道要在溫泉里摔上一跤么？」
高文笑著擺了擺手，只見他有趣的問到。
「話說，我也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勉強和你較量一下了吧？」
「啊，你的實力啊……。」
聽著高文的自嘲，白鬍子咧嘴一笑。
「你的實力還是不要提了，你現在連我那個蠢兒子蒂奇都打不過吧，明明他弱的連懸賞金都沒有，咕啦啦啦！
所以，高文，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去尋找一顆足夠強大的果實，然後吃下它！
別和羅傑雷利他們學，不使用果實又能如何，會讓同樣實力的強者變得高人一等么？
而你，作為雷利如今的船長，手下還有著那個盲眼年輕人和祗園那樣的強者！
說真的，我哪怕一想想你的位置，就替你覺得危險！」
白鬍子露出一個追憶的眼神，他思索著繼續說道。
「你應該知道，老夫是在洛克斯船長的船上漂泊過的人。
那個時候，洛克斯的手下，就是我們這樣一批強大到讓所有海賊戰慄的傢伙。
但那又如何，越是強大的人，其目標便會越發堅定，我不知道你是靠什麼聚攏了他們。
但倘若有一天，當你無法再實現他們的目標，或者說是你已經實現了他們的目標之後……。
那以你的實力，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就實在太危險了！
洛克斯已經足夠強了，但哪怕如此，我們當年依然還是分崩離析！
雖然卡普和羅傑出了一大把力，但我必須要說，船員們自己的怠惰和野心佔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所以高文，儘快，用最快的速度去加強你的實力吧！
對我的兒子們，我會告訴他們，夢想是可以成為一切的，夢想也是不會死去的！
但對於你我，我必須這樣說。
這是一片無比現實的大海，只有實力才是一切的基礎！
而只有天下最強的那個人，才有資格讓所有人接受他現在的夢想，和他未來的夢想啊，高文！！！」
只見白鬍子突然抬手，他本能的想要去揉一揉高文的頭。
注意到白鬍子的動作，高文飛速仰頭，他盯著白鬍子的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
看著高文的白眼，白鬍子微微一愣，他趕緊將半空中的手放回了溫熱的水裡。
《天阿降臨》
「咳咳，老夫真是太欣賞你這樣的年輕人了，哈哈！」
「嗯，是啊，我雖然不能接受，但我能理解你。」
高文笑著彈了彈煙灰，接著他看向白鬍子，笑道。
「畢竟你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就是因為你喜歡收兒子啊！」
「咕啦啦啦，仔細說說，讓老夫見識一下，你是不是真正的理解老夫！」
白鬍子感興趣的看向高文。
面對白鬍子的眼神，高文微笑著繼續說到。
「試想一下，一個願意將全天下所有人的兒女，都看成是自己兒女的傢伙。
一個希望將全天下所有的幸福，帶去給所有孩童的人。
他難道不該有你這樣的霸氣么？」
「全天下么……。」
高文話音剛落，白鬍子便感慨的吐了口氣。
「你說的對啊，反倒是老夫沒有你說的那麼優秀，我並沒有想過天下，我只是不想聽見任何一個孩子的哭泣罷了！」
說到這，白鬍子轉而對高文問到。
「老夫的夢想，你已經說出來了，那你呢。
要知道，你的霸王色可是輕而易舉的碾壓了老夫！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夢想，能承載如此強度的霸王色！」
只見白鬍子突然坐起身，他盤腿坐在水裡，無比鄭重的看向高文。
而高文……。
面對白鬍子鄭重的態度，他卻還是悠然的躺在那裡，只見他微微思考一瞬，繼而說道。
「以你只為闔家團圓的小小願望，又怎能與我期望扭轉整個世界的理念爭鋒呢。
在你將目光看向每一個孩子的時候，你可知道，我也站在更高處看你！
當你渴望為每個孩子帶去幸福的童年時，我要做的，是為所有人帶去幸福和安穩的一生！
我的決心，是為你，更為這世上的每一個人，締造另一種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要雄踞四海，橫掃六合，一統天下，徹底結束如今這持續數千年的，上百個國家不斷混戰的惡劣局面，讓下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年齡的人，都能享受到真正的和平！
我還要犁庭掃穴，將你，和所有同你背負一樣名號的賊，都撕碎成時代的垃圾！
我更要從五老星和世界政府手裡，奪來他們過去八百年統治整個世界的權利！
這便是我的目標，聽起來很簡單對吧。
就只是……。
統一，並統治整個世界罷了。」
「噝！！！」
白鬍子倒吸一口熱氣，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高文的眼睛。
「雄踞四海，橫掃六合，一統天下！」
說到這裡，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就連喬尹波尹都不曾下定如此決心，他想做的，居然只是你那個目標的附加產物，也就是給所有的奴隸們帶去自由與平等而已！」
只見白鬍子使勁搓了搓自己的鬍子。
「見鬼，老夫居然用了而已一詞，真是……長見識了！」
話音落下，白鬍子咽了一口唾沫。
「你就不怕，聽到你的聲音以後，老夫會將你直接撕碎在此么！
以老夫的體質，就算面臨被海水虛弱的下場，也不是尋常一兩個億的小海賊能對抗的！」
「哈哈……。」
聽著白鬍子的威脅，高文無趣的搖了搖頭。
「若是連自己的聲音都不敢對你說，那我又怎敢將我的聲音，講給這世上的每一個人呢？
而若是連目標都羞於出口，那我又怎麼敢說，自己一定能實現我的目標呢？
紐蓋特，你且好好回憶一下，哪有一個改變時代的人，會是連最終目標都遮遮掩掩的無道之徒。
那種遮遮掩掩的傢伙就算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世界也不會因他產生一點變化！
也正是這個原因，我們才將每一個改變了時代的人，稱為豪傑！
而我要的恰恰不只是單純的勝利，我正是要改變這個世界，對吧。」
「厲害！」
白鬍子重重的吐一口氣，接著他躺回溫泉，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沉默數十秒之後，白鬍子才感慨的繼續說道。
「我已經失去了評價你夢想的資格，那根本就超出了我的思考範圍，和平也好，幸福和穩定也罷，這些我尚且還能聊上幾句。
但統一……。
那可是古往今來五千年都未曾出現過的場景！
至於老夫……。」
白鬍子停頓片刻，接著他嘆了口氣。
「我們果然還是敵人，對吧，老夫恐怕已經擋住了你向前的路！」
「不，不至於，你也好，其他海賊也罷，又或者革命軍，加盟國和非加盟國，甚至還有世界政府和五老星。
你們都不是我的敵人，你們只是停在我路上的障礙罷了。
至於我的敵人究竟是誰？
在我看來，我的敵人只有兩個。
一個是命運，另一個是我自己，僅此而已。」
高文看向白鬍子，他探手將微微濕潤的煙捲熄滅，找到煙灰缸之後，高文繼續對白鬍子說道。
「而這，也是我邀請你在這裡見面的原因。
為了推開我路上的障礙，我必須將一部分我的障礙，變成我那些障礙的障礙。
到了現在，我們也已經互相了解，雖然見面的時間很短，你我的年齡也相差很多。
但不管怎樣，我們稱得上一聲朋友。
所以，紐蓋特，幫我一個忙，如何？」
「哦？」
白鬍子咧嘴一笑。
「明明說著要清理掉老夫這個障礙的話，卻還要讓我為你提供幫助么？
高文，老夫總不能也學羅傑那樣，把自己交給你拉到處刑台上斬掉腦袋吧？」
「哈哈，怎麼會，和那恰恰相反，我要的不是你死，而是你繼續活著！」
只見高文終於認真起來，哪怕方才他談及夢想和目標，都不如這一刻談及未來計劃的他要更加認真。
畢竟對高文來說，在如何遠大的理想也只是遙遠的終點線，而手邊的每一個計劃，才是他需要整理的鞋釘和鞋帶！
無論用怎樣的態度去對待夢想，終點一直都在那裡，從來不變。
但若是不理清鞋釘，系好鞋帶。
那是要倒在路上的！
一旁，看著高文鄭重的模樣，白鬍子眉頭一皺，他也跟著鄭重起來。
緊接著，高文說到。
「未來三到五年裡，我會繼續招攬這片大海上的每一個強者，當我認為我和我手下的實力足夠之後，我會做出一個決定！
這一點，我需要你的配合，紐蓋特！
到那時，我要徹底封鎖顛倒山和魚人島，我會讓每一個四海的海賊，都無法走進偉大航路！
我更要讓偉大航路的每一個海賊，都無法進入新世界！
最重要的是，我要將你，和你們所有的海賊皇帝，全都封鎖在新世界里。
你們將永遠失去走出新世界的機會！」
「這……？！！」
「別打斷我！」
高文冷聲喝道，接著他端坐於溫泉之中，鄭重對白鬍子繼續說道。
「我仔細判斷過世界的局面，在我看來，流賊的危害大於目前的一切。
不事生產，以劫掠為生，這樣的人越是會成為世界的榜樣，那這個世界就越是會持續的崩塌下去！
所以，未來的我不管要做什麼，要怎麼做。
只要我還想給世界帶來穩定的局面，那我最先要處理的，就是你，是你們，是天下所有以離開家鄉，以拋棄親友，以劫掠他人為目標的海賊！
雖然對你說起這樣的話，實在是有些殘忍。
但很抱歉，紐蓋特，在我眼中，你們就快要拖垮這個世界了。
當你渴望孩子們可以健康的成長時，你有沒有想過。
假如孩子的父親選擇出海，那孩子無論生活的在怎麼富足，孩子的童年也將是不健康的！
而你，你身上懷揣著讓我眼前一亮的閃光點，你同時還是天下幾乎每一個年輕海賊的榜樣。
除此之外，你甚至還恰好佔據了新世界方向的進出口，你的地盤恰恰就在那一個出入口上！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太多事，到了我作出決定的那天，你我同樣是生死之敵。
但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小忙。
當我在偉大航路這邊，將你們擋在新世界的那邊時。
我希望你也能站在新世界的那邊，擋住到時必然會借我機會，向新世界徹底進攻的海軍和世界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