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所謂天才

  隨著裁判哨響，第三場半場攻防演練開始。


  主席台上，考特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那個穿紅色9號背心的少年。


  昨天一天下來，能給他留下印象的人也就那麼三、四個。在這其中，又屬那個穿紅色9號背心的少年給他的印象最為深刻。


  甚至他心裡閃現一個念頭：沒想到在中國這個足球土壤貧瘠的國家，也能出現這種天分極佳的苗子。


  相當優秀的球感，高速帶球中的人球結合也做得很棒，還有不錯的射門和傳球腳法。從基本功來看，是相當紮實的，和國際米蘭18歲梯隊中較弱的那些相比顯得並不遜色。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孩子就能在國際米蘭18歲梯隊站穩腳跟。基本功是基本功，能不能在比賽中將這些基本功發揮出來才是重點。


  很多人訓練中表現不錯，玩花活溜得飛起，但一到比賽里就不知道該怎麼踢，這樣子的孩子只適合踢街頭足球，無法適應殘酷的職業足球。


  這個孩子究竟是哪一種呢？在這半場攻防演練中，能看到他什麼樣的表現？考特帶著期待關注著。


  同樣關注著石浩的還有張勇。


  張勇目光陰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石浩。他最討厭的就是天才，什麼東西一學就會，一練就精，根本體會不了他那麼努力才能緩緩進步的痛苦。


  他還記得那年石浩剛進湘軍17歲梯隊的時候，訓練課之餘少年們都會進行一些個人的技術訓練，他眼睜睜地看著石浩在半天時間裡將新學的「甩牛尾巴」動作玩得溜熟，兩天後就在隊內對抗賽里對他使了出來。


  被過了以後，他氣得一個沖著人去的鏟球從後面將石浩鏟飛了。雖然被教練臭罵一頓，他心裡卻無比快意。


  是的，他就是有這麼討厭所謂的天才。


  從那以後，他就和石浩結了仇。


  儘管石浩在俱樂部里呆得時間不長，不久就被選入U17國少隊，並被踢斷了腳踝，再也沒有回到俱樂部。但在那短短的時間裡，他和石浩爆發過無數次衝突，兩人一見面就是惡語相向。


  「你最好表現好點，進入到最終44人名單。我要在全國人的面前，讓你出醜出到姥姥家去。」張勇喃喃自語。


  前3分鐘，石浩根本沒碰到球。


  進攻組踢得很混亂，雖然商量了幾個套路，在實戰中卻一個都沒打出來，每個人拿球都想秀一下腳法，然後就被斷了或者被逼到角落去了。


  3分鐘時間裡，進攻組連一次小禁區都沒進。


  沒人給石浩傳球。或許是他不參加「賽前動員會」的緣故，或許是其他人看不慣他的作風，總之3分鐘內他沒接到一次球。


  石浩兢兢業業地在場上跑位，每次跑到空位卻發現坑爹的隊友又將球權讓出去了……


  按照進攻組之前設計的簡單套路，是由覃婉珺控球，其他人跑位接應。這個任務是覃婉珺主動請纓的，其他人看在她是美女的面子上也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平心而論，覃婉珺的技術倒是不錯的，控球時的節奏感很好，可惜對抗能力太弱，防守方的只要上來擠一下她就東倒西歪，控不住球了，往往只能匆匆將球傳出。


  接球的人要麼停不好，要麼根本接不到球，要麼接到球再帶幾腳，然後球就丟了……


  石浩看著惱火，決心做點什麼。他往回撤了一些，不再頂在前面等球。


  這時綠背心再次斷球，按照規則，紅背心回到中圈開球。


  8號接球后，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球回傳給覃婉珺。綠背心2號和5號逼了上來，覃婉珺橫向帶球，往球場左邊線跑去。


  石浩一直在她側前方跑，招了招手，也不知她是不想搭理自己還是沒看見，總之在兩人的圍逼下覃婉珺頑強地將球帶到了邊線附近。


  石浩沒轍了，直接回頭衝上去，將球斷了下來，帶球往中線附近跑去，綠背心2號和5號也跟了過去。


  場邊爆發出一陣笑聲。在之前的兩場攻防演練中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某個球員帶得太多了，其他人擔心失去自己的表現機會，去斷了隊友的球。


  覃婉珺一臉愕然，旋即開始憤怒。這時足球卻又回來了。


  石浩在將綠背心2號和5號吸引過去后，腳後跟傳球，自己瀟洒地轉身往前插。


  覃婉珺幾乎是本能反應地將球橫向一敲，石浩正好趕到，輕鬆卸下球。


  2號和5號從側面又追過來，4號從前方逼近。


  石浩帶著球，稍微放慢了速度，眼睛飛快地掃了一圈，已經注意到了所有隊友的動向。


  不行，跑位都太死板了，沒有傳球的好路線。石浩皺著眉，面對猛撲過來的4號，做了個馬賽迴旋。此刻他面前一片空曠，他將球往右前方趟了一步大的，一副要追上去遠射的架勢。


  主席台上考特坐直了身子，眼神專註。


  綠背心6號和7號不敢撲上來，他們再上來的話空當就太大了；3號猶豫了一會，在隊友的叫喊聲中撲了上來，卻沒敢撲得太凶。


  石浩追上球，做了個假動作，3號不為所動，只是和石浩保持一定的距離，矮下重心後退。


  這傢伙有點難纏啊。石浩皺了下眉頭，踩了個單車，3號仍然沒有反應。石浩左腳又從皮球上劃過，做出一個向右突的假動作，然後忽然右腳一扣，從後面追來的綠色4號狼狽地一個踉蹌，撞在石浩身上。


  石浩身子歪了一下，卻沒有借勢倒地，而是繼續帶球。


  看到他控球的節奏被打亂，3號及時地上搶，這個時機把握的很准，石浩沒太多的選擇，只能將球往左邊輕輕一撥，然後用身子倚住綠色3號。


  在綠色3號、4號手足並用的逼搶下，石浩注意到覃婉珺已經跑到了小禁區角上，而且身邊盯防的人離得比較遠。


  好機會！石浩並沒有遲疑，直接左腳出球，一個地滾球往小禁區中央滾去，速度很快。


  覃婉珺斜刺里衝出來，搶在門將干擾之前不停球直接半轉身掃射，足球應聲入網。


  進攻組打入第一球。


  進球后的覃婉珺顯得很興奮，喜笑顏開地跑到石浩跟前，揚起雙手。石浩微笑著和她擊了一下掌。


  「就這麼踢！」覃婉珺大聲說。


  其他人沒有附和。


  在剛才的表演中，出彩的只有石浩和覃婉珺兩個人。如果就這麼踢，他們都得不到表現機會。


  「都好好跑位，跑到位了就有球傳給你們！」石浩大聲說。


  在剛才的那一次進攻中，他的控球技術和視野都得到了體現，聽到他承諾傳球，其他少年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確實跑位更勤了一點。


  不過在石浩看來，這其中有很多是無厘頭的跑位，根本不適合接球。因此接下來的幾分鐘，他雖然也會出球，但往往要麼傳給覃婉珺，要麼傳給紅背心13號，因為就這兩人跑位比較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