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無所謂的虛名
壓軸?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蕭飛都感到措手不及。
轉頭看向了於清,見於清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顯然,事先郭德強也沒和他通過氣。
郭德強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蕭飛十分不解。
如果說依著他現在的能耐,讓他壓軸演倒二,自然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而且,在觀眾緣這方面,蕭飛在德芸社也就僅次於郭於組合,現在每天晚場有不少觀眾都是專門沖著他的單口來的。
要說欠缺的,也就是資歷了。
任何地方都免不了要講究個論資排輩。
就比如曹芸偉的相聲功底要強於何芸金,可為什麼何芸金能排在曹芸偉後面登場,就是因為他是師哥,這是天然的優勢,改變不了的。
同樣的道理,蕭飛如果演壓軸的話,曹芸偉和何芸金就算是心裡不服,嘴上也不能說什麼,誰讓蕭飛叩門比他們早呢。
「師叔!這不合適。」
蕭飛搖頭拒絕了。
徐德諒和王文利現在是德芸社的壓軸,論輩分,徐德諒是蕭飛的師叔,論關係,徐德諒是張文天先生的大弟子。
不管怎麼說,蕭飛在這個時候搶上去,佔了徐德諒的壓軸位置,都會造成不小的影響。
如果放在舊社會的話,這就屬於嗆行,怕是要老死不相往來。
「小飛,你是擔心你諒叔?放心,我去和他……」
「師叔!您可千萬別。」
蕭飛趕緊給攔住了。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事真不合適,您好歹得看張先生的面子。」
聽到蕭飛這話,郭德強也是皺眉不語。
他確實有心提拔蕭飛,連著兩檔子事,都是靠著蕭飛的關係才擺平的,他是長輩,不好總把一個「謝」字掛在嘴邊。
可他能給蕭飛的又有什麼呢?
這才突發奇想,冒出來這個年頭,讓蕭飛頂上去演壓軸。
在他看來,蕭飛無論是能耐,還是人氣,都要比徐德諒和王文利強的太多,實事求是的說,徐德諒說相聲算是半路出家,拜師張文天,還是他看著徐德諒一直海青著,心裡過意不去,才牽線搭橋,促成了這件事。
相聲功底,實在是和家學淵源的蕭飛沒得比,能在德芸社演上倒二,完全是郭德強看在張文天先生的面子上,才這麼安排的。
真要是按能耐排的話,徐德諒最適合的應該是開場,最好也就是個頭二的角兒。
再加上,因為之前的事,郭德強是打心裡膩歪王文利這個老頭兒,眼裡除了錢就沒別的東西了。
當時是大傢伙一塊兒勸,郭德強才把火壓了下來,可並不代表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但是此刻聽到蕭飛提起張文天先生,郭德強也冷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方才是有些莽撞了。
蕭飛見狀,接著說道:「師叔,我看我還是接著演開場吧,反正我也習慣了,沒事兒!」
「那可不行!」
郭德強一聽就不幹了。
「少爺!咱們可不許這麼委屈自己,你演開場,讓你給小孔、小潘他們圓黏子,這不開玩笑嘛!」
平時在天橋劇場小園子里演出,讓蕭飛演開場,郭德強就已經覺得非常過意不去了。
有時候,回到家裡,往炕上一躺,郭德強都忍不住問自己,他的徒弟憑什麼在人家蕭飛後面登場?
也就是蕭飛主動要求,再加上,他本身也有些私心,曹芸偉是他徒弟,什麼脾氣,他比誰都清楚。
如果讓曹芸偉去演開場,怕是早就躥了。
「這樣吧,少爺,你要是實在覺得演壓軸不合適的話,你演倒三。」
說完,好像還生怕蕭飛不答應似的,接著又說了一句。
「少爺!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蕭飛還要再說話,卻聽見於清咳嗽了一聲:「小飛,就聽你師叔的吧。」
得嘞!
師父都開口了,蕭飛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行!師叔,聽您的!」
總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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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非要捧他上位演壓軸,如果他真的接了,到時候就看熱鬧吧,徐德諒未必會說什麼,可那位王先生是必定不答應的。
雖然無論演哪一場,都礙不著他的份兒錢,但這是面子的問題,裡子他要,面子他也要,要不然於清怎麼說他貪呢。
如今外面還有不少人盯著德芸社,要是在從內部鬧起來的話……
郭德強聞言,這才笑了:「這就對了,本來就該這麼著。」
蕭飛沒再說什麼,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道了個惱,出去換了衣服,等著上台了。
他剛出去,於清便說道:「德強,你剛才那話,太莽撞了,你先別說話,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你是班主,考慮問題不能從個人喜好出發,就像小飛說的那樣,把諒子和王先生從壓軸的位置上拉下來,你回頭怎麼見張先生?」
郭德強也反應過來了,面露尷尬:「師哥!確實是沒考慮清楚,腦子一熱就說了,不過,小飛的本事甭說壓軸,咱倆不在園子里的時候,他直接攢底都沒問題。」
「這話還用得著你說!」
於清點著根煙,面露得色。
「我的徒弟,有多大能耐,我最清楚,不過,德強,下回你要是再有什麼想法,跟我提前通個氣,這麼讓人措手不及的可受不了。」
於清說完也起身出去了,屋裡就只剩下了郭德強夫婦。
「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嗐!你就別說了,我這也後悔著呢!」
「你還後悔,行,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可你剛才那麼干,這不是在給小飛樹敵嘛,也就是大哥脾氣好,不然的話,非得跟你急了不可。」
郭德強一愣,回過神來猛拍腦門兒:「哎呦喂,你說這乾的什麼事啊!小薇,你說,師哥他……不能誤會吧!」
王薇白了郭德強一眼:「大哥要是誤會了,剛才還能跟著你說那話,你啊!以後想說什麼之前,先把那話存肚子里,好好琢磨琢磨,考慮清楚了再說,回頭再這麼口無遮攔,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人都讓你給得罪乾淨了。」
郭德強被王薇一通訓斥,他也是哭笑不得:「天地良心,我是真沒有壞心眼兒,就是覺得小飛這孩子幫著咱們做了那麼多事,解決了那麼多麻煩,咱們得對得起人家,可你也知道,咱們有什麼啊?小飛那孩子也不稀罕,這不就想著在這方面找補一下,誰知道,唉……這才是好心辦壞事呢!」
郭德強想找於清去描補描補,可等他找到於清的時候,演出已經開始了,於清正在上場門邊上看著台上的蕭飛使活呢。
呃……
今個是《小爺馬壽》的最後一場,可不能錯過了。
這個段子,郭德強也只會前面的,之前說過,但也只說到了馬壽進了大力王府,再往後,他也不會了。
連大體的梁子都不知道,他就算是想要往下續,都不知道該怎麼動筆。
實在是沒想到,蕭飛居然會全本的,這倒是讓他大喜過望,每天都得坐在上場門邊上聽,大體的故事情節已經知道了,現在就差一個結尾。
蕭飛在台上滔滔不絕的說著,故事情節層層推進,之前埋下的坑一個接著一個的被填上,不光是台下的觀眾,連德芸社後台演員也都是一臉恍然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啊!
哦!這麼回事啊!
「有道是,善為至寶,一生用之不盡;心作良田,百世耕之有餘,勸諸位,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啪!
醒木一拍,《小爺馬壽》這個故事算是就此完結。
要是往常,蕭飛說完之後,立刻就會下台,可今天沒有,活使完了,卻沒急著走。
「列位,《小爺馬壽》這套書咱們今天算是說完了,我呢,又得跟您諸位請個長假。」
又請假?
蕭飛之前已經請過好幾次假了,佟筱婭參加藝考,他請假陪同,後來又回西疆高考,蕭飛一去半個月多,今天又得請假了。
見台下的觀眾發出一陣議論聲,蕭飛接著說道。
「您諸位就別亂猜了,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明天開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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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上學校報道去,然後就是倆禮拜的軍訓,我也沒那個本事跑出來,所以,只能跟您請假了!」
好傢夥的!
你可嚇死我們了。
剛才蕭飛說要請假的時候,他們還以為又出了什麼事呢,結果就是為了這個。
雖然捨不得每天晚上蕭飛的單口相聲,好些人甚至都已經習慣了,將來德芸社聽相聲當成一種消遣方式,但也不能耽誤人家孩子上學啊!
而且,他們都知道蕭飛可是被直接保送京大的高材生,之前他和欒芸博演出的時候,曾經互相拿著學歷砸掛。
「另外呢,還得再和您嘮叨兩句,10月……」
「10月5號,欣華大禮堂,不見不散!」
蕭飛沒等說完呢,台下有觀眾直接接了過去,正是坐在最前排當中幾張桌子的一位姑娘。
這十幾個女孩兒幾乎每天都來,那幾張桌子也差不多被她們給包了。
從最開始純看熱鬧,現在都快成半個行家了。
蕭飛的每一首定場詩,她們都能接的上來,偶爾搭茬兒也都能恰到好處的填在笑點上。
「得嘞!您諸位記得比我還清楚呢,我也就不多說惹您煩了,10月5號,咱們不見不散!」
蕭飛說完,對著台下的觀眾深鞠一躬,而後伴隨著一陣掌聲下了台。
演出繼續,蕭飛跟郭德強和於清說了一聲,就準備提前離開了,明天開學,至少軍訓期間,他得住在學校,還有好些東西得提前準備呢。
蕭飛換好衣服,剛從後門出來,就見師父於清站在車旁正抽著煙。
「師父!」
於清對著蕭飛點了下頭,用力嘬了一口。
「少爺!你和我說說,剛才你師叔讓你商演的時候壓軸,你是怎麼想的?真就是擔心諒子和王先生不高興?」
蕭飛聞言笑道:「師父!您願意我干這個壓軸的位置?」
於清本來是想問問蕭飛的想法,結果還被蕭飛給問住了。
想嗎?
於清也說不好,不過徒弟要是有出息的話,他這個當師父的當然高興。
別看就是調整一下登台的順序,可這裡面的事多了去了,錢不錢的沒人在乎,能演壓軸,至少證明蕭飛在德芸社的地位。
「咱們爺們兒不爭,可該咱們得的,總不能少了吧!」
於清可以不為自己爭,但是,不能不為蕭飛爭。
蕭飛明白於清的心思,也知道於清是為了他好,但是這種事,他還就真的全然不在意。
「師父!不過就是個虛名,得著了又有什麼用,跟您說實在的,得不得罪人的,我也不在乎,就是覺得沒必要。」
於清點頭,他承認蕭飛說的在理。
「諒叔是張先生的徒弟,論輩分,是我的師叔,跟他搶個壓軸的位置,又能怎麼樣,更別說,這裡面還有王先生。」
對王文利,蕭飛也挺瞧不上的,這老頭兒身上完全沒有張先生,邢先生和李先生的高風亮節。
看看人家三位老先生,在後台從來都是不爭不搶,讓幫著帶新人,也從來沒二話,甭管是開場,還是幹什麼,總是任勞任怨的。
到了這個歲數,人家想的不是錢,唯一的念想就是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相聲復興的那一天。
蕭飛今天要是應了,一旦讓徐德諒和王文利知道,徐德諒心裡就算是不舒服,應該也不會怎麼樣,但是那位王先生可就不一定了,鬧不好又得晾台。
「師父!現在那麼多人都盯著咱們,咱們自己要是再亂起來,是給誰看笑話呢?」
於清看著蕭飛,也跟著笑了:「你小子,看事比我還明白呢,可你就一直演開場?真不覺得委屈?」
但凡懂行都知道,開場是幹什麼的,那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場子不熱,接著的演員要罵街,場子太熱,接著的演員也要罵街。
「師父,這有什麼可委屈的,再說了,您剛才不是說了嘛,咱們不爭,但是,該咱們得的,不能少了。」
蕭飛現在確實不爭,但是,並不代表著以後也不爭,不是不爭,時候未到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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