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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扒馬褂

  徐德諒和王文利兩位的《西江月》不出預料的泥了,這段子本來就太文氣了,從頭到尾都沒幾個包袱,玩的就是文字遊戲,讓觀眾自己品其中的滋味兒。

  說的好的,能讓觀眾回味無窮,可要是過分追求藝術性的話,咬文嚼字,反倒是容易讓觀眾厭煩。

  說起來,徐王二人這段《西江月》還被徐德諒給改過,他本身是京大中文系的高材生,文筆功底都是一等一的,改編重新整理相聲,完全不在話下。

  在這段相聲的結尾,徐德諒有一段介紹德芸社的話,在蕭飛看來,改的非常不錯。

  「萬般總而一論,最好還是相聲,雅俗共賞很文明,保證讓您高興。相聲分值廣泛,京城非常正宗,多少前輩老先生,都在這片活動。傳到德強德諒,文字雲字弟兄,努力拚搏多年功,才得相聲興盛。文峰文韶文天,具有相當水平,芸金芸偉和李京,全都藝術出眾,最後說說文利,沒事老愛抽風,好似流氓兔重生,簡直任嘛不懂,觀眾倒是很捧,私下議論品評,文利我們最喜歡,愛看老不正經。」

  這一段其實改的非常好,可就是禁不住這麼頻繁的說,說到最後連觀眾都能背下來了,誰還能被逗樂?

  再加上這段之前,還有一大段好幾百字的《西江月》文體的通俗詩,誰有那個閑心聽他在台上絮絮叨叨的說那麼多啊!

  前面的幾個包袱沒響,最後的底也沒翻出來,等到下台的時候,蕭飛明顯能注意到徐德諒的臉色有些陰沉,顯然是被氣著了。

  可觀眾不笑,您也總不能下台去咯吱人家啊?

  「諒子!」

  坐在上場門邊上,一直沒說話的張文天,看到徐德諒走了過來,突然開口,老先生的臉色也不好看。

  「明天上午上家來,我有話跟你說!」

  顯然,張先生對徐德諒剛才的表演是不滿意的,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又不能數落徒弟,只能將其叫到家裡來,爺倆關起門來說。

  「誒!師父!我記下了!」

  徐德諒說完,便低頭去了後台,蕭飛看著,也沒說什麼,那是長輩,輪不找他在背後議論。

  「下面請您欣賞群口相聲《扒馬褂》,表演者郭德強、於清、蕭飛!」

  「好……」

  最後攢底的大活,剛剛被折磨了半個小時,總算是可以稍微緩緩了。

  「師父,師叔,您二位請!」

  蕭飛對著兩位長輩一拱手,隨後跟在於清和郭德強的身後,邁步走上了舞台。

  之前登台的時候,身上就一領月白色的大褂,再一次登台,大褂外面加了一件馬褂,不加這個,待會兒扒什麼啊!

  於清站在中間,蕭飛和郭德強分別站在兩側,這個組合以前在小園子里也經常能看到,但都是在返場的時候。

  像今天三個人正正經經的說上一段,還是頭一次。

  「已經十點多了!」

  蕭飛第一個開口,這場節目,他是主角,郭德強和於清都得捧著他說,他心裡明白,郭德強這是有意在提攜他,不然的話,頭一次商演,這麼好的機會,哪能不留給自己的徒弟。

  為了這事,蕭飛之前也聽師父於清提起過,何芸金和曹芸偉都老大不樂意。

  本來蕭飛也沒想要這個機會,可郭德強堅持,他也只能上了。

  「剛才在台上給您演出的兩位演員,一位是徐德諒,我得管人家喊師叔,捧哏的是王文利先生,相聲名家王長友先生的弟子。」

  「是兒子!」

  於清趕緊攔了一句。

  郭德強也在一旁補充:「孩子你這是緊張了?誰是誰兒子都分不清了。」

  「是什麼?」

  蕭飛又找補了一句。

  郭德強和於清異口同聲:「是兒子!」

  「那王長友先生是王文利先生的……」

  「爸爸!」

  「哦……」

  蕭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台下反應快的觀眾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了。

  這小子是真壞啊!

  甭管是誰的便宜,他都敢占。

  於清有點兒懵,看向了郭德強:「咱們倆沒說錯吧?」

  「沒有啊!王長友先生確實是王文利先生的……」

  於清道:「爸爸!」

  「哦……」

  這下於清也反應過來了:「合著你們倆占我便宜呢?徒弟,這就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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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平時你師叔占我便宜也就算了,咱們可是親師徒爺倆,你怎麼也跟著他學啊!」

  蕭飛一臉無辜:「沒有啊!我剛才確實恍惚了,這不還得多虧您提醒嘛!」

  「嘿!合著我上趕著讓人佔便宜啊!」

  哈哈哈哈……

  觀眾大笑,這仨人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每回湊在一起,就是爆笑不斷,剛才被那段《西江月》折磨的不滿也就忘記了。

  「您說的對,王文利先生的師父應該是劉寶瑞大師。」

  「誒!這次說對了!」

  「兩位說的好啊!」

  於清跟了一句:「確實不錯。」

  「尤其是捧哏的這位演員徐德諒,剛才大傢伙都能感覺得出來,文學功底深厚。」

  「這話沒錯!」

  「京大中文系的高材生。」

  「學歷確實高。」

  「您也不錯啊!」

  「我啊!」

  「您諸位可能不知道,我師父的學歷在德芸社來說,絕對算得上是這個。」

  蕭飛說著挑起了大拇哥。

  於清滿臉得意:「你給大傢伙介紹介紹。」

  哈哈哈哈……

  「京影導演系畢業,師父,對不對?」

  「沒錯!」

  「還有我師叔,人家的文化……哎呀!」

  郭德強正美著呢,突然聽到蕭飛嘆氣:「嘿!少爺,怎麼到我這兒,你還嘆上氣了?」

  「師叔,我這沒法不嘆氣啊,本來今天這場演出,說好了,我和我師父演,您非得跟著往一塊兒湊,您自己覺得合適嗎?」

  「這怎麼不合適啊?咱們祖孫三代一起演,弘揚傳統藝術,傳承民族文化,這多好啊!」

  郭德強可不是個吃虧的主,丟了的便宜,必須得占回來。

  「哪跟哪就祖孫三代啊?誰是祖,誰是孫啊,姓郭的,我徒弟在這兒,你還佔便宜呢,信不信待會兒再讓你起一高腔兒。」

  哈哈哈哈……

  起高腔兒的梗是過不去了。

  蕭飛連忙攔著:「師父,師父,您別生氣,咱們犯不著跟他一般見識。」

  「這話對!」

  「咱們都是有文化的人,您是京影畢業,您徒弟我給您露臉,京大在讀,就算是說了相聲,咱們說的也是文明相聲,不跟……那邊的小黑胖子一樣,庸俗,低俗,媚俗。」

  「對,太三俗了!」

  於清也是一臉的嫌棄。

  郭德強道:「那你們還在這兒演什麼啊,去民族宮多好啊!」

  繼續拿著主流圈子砸掛。

  於清又不幹了:「嘿!這說的好好的,怎麼還把我們爺倆給開除了?」

  「你們爺倆都說我三俗了,我還不得開除你們啊!」

  「說你三俗,你就開除我們,這個月的工資你先給我結了!」

  眼瞅著老哥倆要打架,台下的觀眾笑個不停,蕭飛趕緊上前攔著。

  「師父!師父!您別生氣,用得著嘛!」

  「還用不著,咱們爺們兒都要給開除了,飯碗都沒有了!」

  「哼!」

  郭德強叉腰仰頭,一副惡霸的模樣。

  「師父!這碗飯咱們爺們兒捧著,您覺得還有意思嗎?」

  「怎麼呢?」

  「您想啊,老話說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們爺倆總跟他混在一塊兒,將來能有咱們的好?而且,您也別著急,您是我師父,我是您徒弟,就算是沒了飯轍,我能不管您嘛!」

  「你管我啊?嘿嘿!那行!」

  於清說著,還轉頭看了郭德強一眼,滿臉的不屑。

  「我當然得管您了,實話跟您說,我早就想走了。」

  於清一愣,接著笑道:「你這是找著下家了?」

  「找沒找著的,我也得走啊,我是京大的高材生,我能整天跟一文盲混一塊兒嗎?我都想好了,今個就是我告別舞台的日子了,從今往後,德芸社的大門,我是一步都不進,就這樣了,列位,再見!」

  蕭飛說著,直接對著台下鞠躬,隨後轉身就走。

  「回來!」

  郭德強一看,趕緊追了過去,連拉帶拽的把蕭飛給弄回來了。

  「幹什麼去?仨人上台,說沒兩句,連佔便宜帶損人的,扭頭就走,憑什麼啊?」

  「我要走啊,您剛才不是說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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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民族宮嗎?我現在過去,沒準兒還能趕上返場。」

  「返什麼場啊,那邊燈都黑了!」

  郭德強這話說的倒是沒錯,民族宮那邊的演出,確實已經結束了,而且是十點整就結束了。

  同樣是八場活,最後一場演完,又不顧觀眾反對,強行返了三個場。

  這會兒早就人去台空。

  「這場趕不上沒關係,我打聽清楚了,明天還有一場強制慰問演出!」

  「強制慰問演出,我都沒聽說過!」

  郭德強沒聽說過,於清聽到之後,也是沒忍住笑場了。

  「就在通縣狗市,豐富人民文化生活,一邊說相聲一邊發雞蛋!」

  蕭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砸掛砸的這叫一個狠。

  之前對詞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些,可現在都是臨場發揮,直接把觀眾逗得前仰後合的。

  「你是眼饞人家發雞蛋了吧!」

  「您管那些呢,反正我得去!」

  蕭飛說著又要走。

  郭德強趕緊一把將他拉住:「少爺!你是說著玩,還是真打算要走。」

  「說著玩幹什麼啊,要走我就走一個乾脆的。」

  「你就沒想過,一旦走得乾脆了,死的更乾脆,你師父也是從那出來的,熬得都快沒飯轍了。」

  於清這個時候也跟著勸:「少爺,要不你再想想。」

  哈哈哈哈……

  徒弟剛強,可這師父實在是不給力啊!

  「還想什麼啊?師父,您要是不走,我可就走了,明年的今天,我過來給您過周年!」

  「去!這缺德玩意兒,就不能盼著師父點兒好。」

  舞台上,三個人亂做了一團,觀眾們就更別提多歡樂了。

  這才叫相聲呢,像剛才那個什麼《西江月》,真真不叫玩意兒啊!

  「你真要走!?」

  「真要走!」

  「走了以後就不回來了?」

  「再回來就是給您和我師父燒紙!」

  得!又說死一位,看起來這說相聲也是個危險的活。

  「這都不像話,行,少爺,既然你要走,當師叔的也不能攔著,你雖然不是我徒弟,可我也盼著你好,往後在外面要是有個不如意,想回來,師叔我這兒也接著,但是……」

  郭德強說著,一把抓住了蕭飛身上的馬褂對襟。

  「你走可是走,這馬褂你得給我留下!」

  扒馬褂,這就要正式開始了。

  「你給我脫了,你給我脫下來!」

  郭德強一邊說,一邊直接就上手了,蕭飛連忙阻攔。

  「嘿!嘿!這幹嘛這是,天還沒黑呢,你要幹嘛!」

  噗!

  郭德強也沒想到蕭飛會來這麼一句,也沒忍住笑場了。

  天還沒黑呢!

  這爺倆是要幹什麼啊!?

  哈哈哈哈……

  於清一臉的尷尬:「要不……我先迴避一下!?」

  「你迴避什麼啊,我們倆什麼事都沒有!」

  郭德強這一句還不如不說呢,說了之後,反倒是更像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您先等會兒,我先問問啊!郭老師,我徒弟要走,就讓他走唄,那是我徒弟,我都沒攔著,您攔著幹什麼啊?」

  「廢話,他走可以,可那馬褂得給我留下。」

  「為什麼啊?」

  「那馬褂是我的!」

  哦……

  於清又轉頭看向了蕭飛:「少爺,師父問你一句啊,你身上這馬褂是誰的啊?」

  蕭飛面色不該,一派坦然:「這您還瞧不出來嗎?」

  「我瞧出來什麼了?」

  「我穿著呢。」

  「少爺,你說的這都不像話,你穿著呢管什麼呢,問題是,這馬褂是你的嗎?」

  蕭飛這下也沒說話,直接挺胸抬頭站好,雙臂張開,隨後看向了於清。

  「師父!您還沒瞧出來?」

  於清一臉茫然,他是真沒看出來,這場活之前只圈了一個大框,具體細節根本就沒對過,蕭飛現在要說什麼,他也是一頭霧水。

  可他沒瞧出來,台下的觀眾卻看出來了,一開始還只是幾個人輕笑,緊跟著就演變成了哄堂大笑,把台上的郭德強和於清都笑得毛楞了。

  呃……

  我們是錯過了什麼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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