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合眼緣
天津的觀眾難伺候是真的，可一旦被天津的觀眾接受了，捧也是真捧。
蕭飛的賣相本來就討人喜歡再把活一亮，把觀眾給說美了，更是沒有不捧的。
這段新編的《西征夢》，越到後來包袱越密集，尤其是坐著直升飛機來美.國的這一段，節奏掌握好了，能把人給笑得背過氣去。
「正說著，布希身上「嘟嘟」BP機響。」
「布希那台沒停呢！」
「呵，英顯的。」
「英顯的啊？」
哈哈哈哈……
「掛著鏈子，一看：飯已準備好，請速到食堂就餐。」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蕭飛直接換上了河南的倒口：「郭先生，咱吃飯去吧。吃什麼啊，我一點都不餓，您看你來了，吃海鮮咧，點的龍蝦，你喜歡吃龍蝦嗎？行，龍蝦行，我吃你一頓。」
蕭飛在河南口音和普通話之間來回的切換，居然還一點兒都不亂，將每一個人物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你什麼時候，交給了小飛這個段子啊？」
王薇聽著，感覺蕭飛這個段子的火候，居然一點兒都不比郭德強差，也不禁覺得好奇。
別說王薇，郭德強都納悶：「我就給他說過一回，沒細教過啊！」
話說完，郭德強更覺得心裡痒痒。
這怎麼就不是我徒弟呢？
想學會一個新段子可不容易，不是把詞背下來就行，節奏，尺寸，火候，只有把這些細節性的東西都掌握了，才能拿到台上去試一試。
蕭飛就聽過一次，不但把內容都記下來了，還能把段子使的這麼靈活。
已經不是一句簡單的「聰明」能解釋的了。
這是什麼？
祖師爺賞飯？
怕是祖師爺上趕著請吃飯都不為過了。
「老高捧的也好，真穩啊！」
台上的表演還在繼續。
「地下室是食堂，大玻璃柜子，大龍蝦這麼大個。」
「嗬！」
「今兒我算來著了，玩命吃啊，我不就乾的，光吃龍蝦。」
「吃飽了為止。」
「我坐在這了，四個服務員搭著盤子。就這龍蝦碟子1米4，光龍蝦我算算一千來個，剝吧。」
高鋒頓了一下，這才接著捧道：「麻辣小龍蝦啊？」
在這個地方必須停頓一下，不然的話，效果出不來。
高鋒的功夫也是真瓷實，雖然是盲捧，但是，一點兒都沒影響他根據節目的節奏，做出最適合的反應。
哈哈哈哈……
觀眾們也是樂不可支。
「這辣啊，呵，太辣了。」
「你也就這點兒出息了。」
「吃，高興啊！郭先生，先別忙吃，這個打仗的事情你算是應了？我說：我應了。委任令都給你準備好了。我一看，呵，委任令，39號半，不行，這不行，我穿41的。」
「您這買鞋呢？」
「正說著呢，聽地面咚……突突突……敵人進攻。」
「這就來了。」
「真是欺負人哪，我在這他們都敢來，太明目張胆了，難道說不把軍事家……咳……咳……」
蕭飛說著，一巴掌拍在胸口，頓時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軍事家什麼體格啊！」
「不把軍事家當回事嗎？我去，推開我這龍蝦盤子，邁步來都樓上，遠處硝煙瀰漫，這可不行，我什麼都沒帶啊，萬一傷著我怎麼辦呢。一回頭，地上有一鋼盔。德國鋼盔，帽大沿
小白地紅花，拿起來扣在腦袋上，呵，這子彈打過來，當……當里個當……」
蕭飛嘴裡模仿著山東快書的點。
「我高興啊！殺呀！沖呀！咔咔嘞。」
「日.本話都出來了。」
「我正高興呢，我媳婦起來輪圓了給我一嘴巴，吃飽了撐得不睡覺，你頂個痰桶美什麼。」
「做夢啊！」
底包袱翻出來，觀眾們也笑了，和剛才兩個人剛上台的時候不一樣了。
剛開始的時候，觀眾都不知道他們是誰，倆人來天津演出，那是來找食的，自然不用給他們面子。
不把真本事亮出來，誰搭理他們啊。
可現在不一樣了，一場《西征夢》說完，觀眾已經接受了這兩個演員。
「好……」
「再來一個。」
兩個人看到觀眾反應這麼熱烈，心裡也是激動。
一邊朝著觀眾拱手作揖，一邊走到了台口。
剛才說著的時候，蕭飛一直觀察著上場門這邊，於清等人還沒出現呢。
「嬸子，到哪了？」
蕭飛說著，接過了汪海遞過來的杯子，猛灌了一口。
王薇臉色犯難：「剛打過電話，又給堵上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
蕭飛聽著，心也一個勁兒的往下沉。
「丫丫，快去報幕，單口相聲《珍珠翡翠白玉湯》。」
佟筱婭點了下頭，趕緊上場了，台上不能空著。
趁著佟筱婭報幕的空檔，蕭飛也趕緊說：「師叔，我在台上，儘可能多托一會兒，實在不行，您和高老師再接一場。」
郭德強聞言道：「行，少爺，你在台上……也別太難為自己了。」
《珍珠翡翠白玉堂》這個段子，充其量也就半個小時。
之前蕭飛在天橋劇場演過，當時說了將近一個鐘頭，那是因為有很多墊話在裡面。
到這是在天津，墊話不能太多，不然的話，這裡的觀眾可不認，蕭飛剛有點兒觀眾緣，也都得敗光了。
「師叔，我……我有辦法。」
說完，穩定了一下情緒，轉身上台，和佟筱婭擦肩而過的時候，還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好……」
觀眾見上來的又是蕭飛，雖然覺得奇怪，但是，剛才的活使的不錯，觀眾們喜歡，也就沒在意。
大傢伙都知道，這個叫蕭飛的孩子，肚子里有東西，玩意兒也地道。
「還是我。」
哈哈哈哈……
隨口一句觀眾就笑了，這就叫有了觀眾緣。
只要觀眾喜歡，怎麼說怎麼有。
「剛才給您說的是對口相聲《西征夢》，老段子新編，您諸位有上歲數的應該聽過原版的《西征夢》，相傳這個段子是我們相聲門的祖師爺窮不怕朱紹文先生寫的，原來叫《德勝圖》，早先聽老先生講，這一段張壽臣先生說的最好，只可惜，沒有視頻，音頻文本傳下來。」
又是一個失傳的老段子，相聲門人不孝啊！
「到現在也就只剩下了一個名字，我師叔郭德強先生根據這個名字，重新編了一個新段子，就是剛才表演的節目。」
「好……」
對剛才的表演，觀眾顯然是非常滿意的。
「我謝謝您，您諸位太捧了，初來貴寶地，您就這麼捧，無以為報，只能多賣力氣把歡樂帶給各位親……」
蕭飛又是深鞠一躬：「這一場我伺候您諸位一段單口相聲。」
這話一說，台下那些躲著的相聲同行，臉色都變了
。
伺候您一段？
這麼老的生意口，這個小年輕的都會。
「為什麼說伺候您一段呢，這裡面有講究，再在過去，相聲藝人沒地位，連下九流都算不上，說評書的叫先生，說相聲的只能算個說玩意兒的，演出不敢說是表演，只能說是伺候您一段，您諸位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把您說高興了，賞下錢來，我拿著買二斤雜合面，回去養活一家老小。」
蕭飛在台上說著老年間的事，觀眾們聽得也覺得有意思。
還沒信呢！
蕭飛朝著台口看了一眼，見王薇搖搖頭，也只能集中精力拖時間，在台上繼續用墊話和觀眾聊著。
蕭飛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往台上一站，觀眾瞧著就很有眼緣。
說什麼都能把觀眾給抓住了，相聲演員最要忌諱的就是「語言無味、面目可憎」這八個字。
相聲本身就是一門語言的藝術，語言無味，觀眾都不樂意聽，聽著就覺得煩，那這相聲就甭說了。
相聲演員長得好看不一定有用，難看也無所謂，但是身上一定要具備親和力，往台上一站，就要讓觀眾發自內心喜歡，認可。
這就是合眼緣，也可以說是台緣，沒有台緣的相聲藝人，這輩子都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相反，有很好台緣的演員，就算是在台上打呼嚕睡覺，觀眾也會覺得很有意思。
無疑，蕭飛就是一個極有台緣的演員，往台上一站，觀眾看著就覺得舒服，嘴上再有買賣，觀眾想討厭都討厭不起來。
又說了一會兒，眼見王薇還是對著他擺手，蕭飛知道，今天要是不拿出點兒真東西來，怕是盯不住這場子了。
「今天來的諸位都喜歡相聲，也都會聽相聲，天津是相聲窩子，論對相聲的了解，您諸位恐怕不比我這個行里人差，學生初來乍到，斗膽跟您討教討教。」
呃……
怎麼說的好好的，還要討教了？
台下的觀眾一愣，上場門這邊的郭德強也愣住了。
這孩子要幹什麼啊？
「我們這個相聲啊，都說是有四門功課，說學逗唱……」
通過剛才的墊話，蕭飛和觀眾之間的距離已經迅速拉近了，所有觀眾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的蕭飛吸引了，都在認真地聽他說。
「可是，您諸位覺得這種說法對嗎？」
啊？
什麼意思？
這個不對嗎？
觀眾席里有上歲數的觀眾突然笑了。
「不對！」
蕭飛聞言，頓時眼睛一亮：「那邊有位老先生說了，四門功課的說法不對，我今天告訴您諸位，相聲應該分的不是四門功課，而應該是十二門功課。」
十二門？
這……沒聽說過啊！
郭德強為傻了，看著台上意氣風發的蕭飛，突然預感到，這是要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