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當面教徒
「啪！」
閆芸海捂著臉，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整個人都懵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臉色鐵青的郭德強。
上場門這邊，所有人都驚呆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郭德強給了大徒弟閆芸海一個大嘴巴子。
熟悉郭德強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疼徒弟，平時數落兩句倒是常態，可是打徒弟卻從來都沒有過，最多也就是徒弟忒不開竅了，伸手照著腿上給兩個麻雷。
特別是當初動手推了張芸霆一把，事後那小子直接跑了，自那以後，郭德強從來沒跟徒弟動過手。
就算是徒弟再怎麼笨，他也是一個人撓頭，唉聲嘆氣的，打是絕對不敢打了。
但是今天，郭德強破了例。
因為什麼？
閆芸海居然罵觀眾，這是郭德強絕對不能容忍的。
一個上台必稱觀眾為「衣食父母」的人，當著他的面罵觀眾，他能答應？
這一把掌打得狠，就連正往舞台中央走的劉芸毅都聽到了，下意識的回了下頭，幸虧曹芸偉反應快，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才沒造成舞台事故。
「德強，德強！」
於清反應過來，趕緊上去把郭德強給攔住了。
「孩子不懂事，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閆芸海剛才那句話，於清聽了，心裡也有氣。
怎麼能這麼不懂事呢！？
年前星樂相聲俱樂部封箱，就因為有人在台上諷刺觀眾是「兒子」，結果差點兒被觀眾給砸了場子。
前車之鑒啊！
閆芸海倒好，罵的更狠，挨打也是活該，但是作為長輩，他不能眼睜睜的瞧著不管。
「他不是不懂事，他是要飛啊！」
郭德強恨恨的說道。
「師哥，諸位，你們聽他剛才說的那是什麼屁話，自己能耐不濟，在台上讓觀眾給刨了都不知道怎麼打圓場，下了台就罵觀眾，你是長能耐了啊！」
閆芸海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他知道自己闖了禍，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德強，你……」
王薇連忙上前把閆芸海給護在了身後。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好好說，我沒法好好說，不打他不長記性，閆宗亮，你給我記住了，到底是誰給你飯吃，你要是想把自己的飯碗給砸了，我也不怕觀眾上來抽我大嘴巴，待會兒你就上去，我由著你可勁兒的罵。」
「小海！還不趕緊說你錯了！」
王薇生怕郭德強再動手，死死的拽著郭德強的胳膊。
「芸海，快點兒認錯！」
幾位老先生也在一旁催促著。
閆芸海的心裡有點兒不服氣，甚至因為這一巴掌，心裡湧起了幾分恨意。
可是，眼瞅著郭德強眼珠子都要紅了，他也有點兒害怕。
「師父！我錯了，我……我昏了頭！」
說著，直接跪倒在了郭德強的面前，連聲哀求著。
「師父！您看我年輕，饒我這一回，我……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唉……
郭德強長嘆了一聲，有心說點兒什麼，可最終還是擺了擺手。
王薇見狀，趕緊拉著閆芸海走了。
「師哥！您說……您說我這到底是……唉……」
於清看著郭德強，也心疼自己的老友：「行了，歲數小，不懂事，你慢慢教！」
慢慢教？
哪天是個頭啊！
蕭飛瞧著沒說話，心裡隱隱有點兒不太好的預感。
上場門這邊發生的事情，有幕布擋著，觀眾並沒有察覺到，至於剛剛那一場節目，他們確實不滿意，但很快就被曹芸偉和劉芸毅的段子給吸引了，也暫時忘記了那點瑕疵。
不過，等到明天，恐怕他們在網上也饒不過閆芸海。
連這麼一點兒小狀況都處理不了，就這……還特么大師哥呢！
扯淡！
節目是一場接著一場，很快就到了蕭飛和閆賀翔的壓軸，兩個人今天表演的是個傳統段子《黃鶴樓》。
節目單在網上公布出來的時候，觀眾還有點兒不滿意，他們都想聽蕭飛的新段子。
可年前剛把主流圈子損了一頓，還接著罵？
沒出正月呢，蕭飛都不好意思。
「我是個京劇表演藝術家！」
剛說完，蕭飛便拿起手絹捂著臉，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閆賀翔是滿臉的嫌棄：「你這是自己說著都虧心啊？」
「這叫什麼話，藝術家，我，怎麼樣，要不你給我嗑一個。」
「憑什麼啊！？我還給你磕一個。」
「藝術家就在你面前，說，你是不是想拜我為師？拜師，你不得嗑一個嘛！」
「誰要拜師啊？諸位上眼，還京劇表演藝術家，站在台上嬉皮笑臉，有你這模樣的藝術家嘛！」
閆賀翔和蕭飛搭檔的機會要比別人多得多，逐漸的兩個人也形成了一定的默契。
特別是經過蕭飛的啟發，現在他這種帶著攻擊性的捧哏方式，也受到了很多觀眾的喜歡。
此前，於清還曾經跟蕭飛說過，要不然乾脆就和閆賀翔搭一副架算了。
可蕭飛沒答應，他確實挺認可閆賀翔，也感覺到兩個人很契合，但是……
對大壯，我還有別的安排呢！
「就在這兒唱？你們今天這場演出一張票賣多少錢？」
「跟您說唱戲的事呢，您問票價幹嘛啊？」
「你想啊，我這麼大的藝術家，你說唱就唱，你們說相聲的票價三毛五，我丟不起那個人。」
「您放心，我們也沒您想的那麼賤，瞧見沒有，坐在頭排的，票價都得一千多呢。」
「一千多，這倒是也行，反正跟我平時是沒法比啊！」
「那當然了，您是藝術家嘛！」
「哈哈哈哈……」
蕭飛突然笑了起來。
閆賀翔滿臉的無奈：「您是愛聽這一句是怎麼著？」
觀眾也跟著一起笑，雖然是老段子，但是裡面又被蕭飛加進去了很多新東西，再加上閆賀翔這個攻擊型捧哏，效果非常不錯。
觀眾席當中，章紫怡是第一次來現場聽相聲，一開始感覺很新鮮，但是也沒太關注，一直到蕭飛登台，連著幾個包袱，逗得她也是笑個不停。
「怎麼樣，有意思吧！？」
陳虹笑聲問道。
章紫怡連連點頭：「真沒想到，蕭飛還有這本事呢，太有意思了，梅蘭芳上台說相聲，呵呵呵……」
舞台上表演繼續。
「咱們還需要一把小座兒。」
「哦！搬一把椅子，那什麼，我來吧，我來吧，我來吧，我來吧！」
同樣的三個字，被蕭飛喊出了高矮音兒，可光說就是不動彈，已經把椅子搬上來的閆賀翔，被氣得直接將椅子摔在了地上。
「你倒是來啊！光動作不動手，您這都什麼藝術家啊！」
又是一種新的處理方式，正在上場門這邊看的師兄弟們，紛紛將其記了下來。
「主公上馬心不爽，山人八卦袖內藏，將身且坐中軍
帳，等候涿州翼德張……」
節目的最後，蕭飛這四句唱，直接把全場的觀眾都給震了。
在這個段子裡面，逗哏演員扮演的雖然是個不懂裝懂的假行家，但是，也並非一定要在唱上面賣拙。
蕭飛的唱功就甭提了，就算是馬連良馬先生來了，估計也就這個意思。
「嚯！老生也唱的這麼好啊！？」
陳愷歌吃了一驚，隨後下意識的朝著章紫怡看了過去，在戲里，她要演的是冬皇孟小冬，這要是……
章紫怡留意到了陳愷歌的眼神有點兒不對勁，連忙說道：「陳導，您別看我，看我也沒用，我就是現在學，也學不到他這個水平。」
她以前不懂京劇，可是為了能演好孟小冬，私底下也沒少用功，對於京劇的了解也越來越深，她能聽得出來，蕭飛這幾句唱，她就算是再努力二十年，也照樣達不到。
「哦！你為著我來。」
「我就為著你來！」
「我不惹你！」
「就這個啊！」
底包袱翻出來，兩個人鞠躬下台，隨後就是郭德強和於清的攢底節目。
蕭飛回到休息室的時候，裡面只有王薇和閆芸海，看閆芸海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樣，彷彿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他就覺得牙酸。
趕緊拿了水杯就出去了。
他可沒打算去安慰閆芸海，哪怕不是在台上，可罵觀眾這種行為，錯就是錯。
而且，剛才那麼多人都聽見了，看見了，一旦有人傳揚出去的話，到時候，德芸社這塊牌子就得砸碎了。
回到前面劇場，蕭飛往側幕條邊上一站，看著台上的演出。
郭德強並沒有受影響，該怎麼說，還是怎麼說，台下的觀眾也沒瞧出異樣，笑得格外開懷。
但是在隨後返場的時候，還是有所不同，往常的商演，郭德強返場至少也得十幾個，但是今天只返了五個就停了下來。
把參與演出的演員叫了上去，其中沒有閆芸海，剛剛最後一次返場結束的時候，蕭飛已經和王薇說了。
往台上一站，第一個被郭德強叫上去的就是蕭飛，他今天也沒什麼準備，應觀眾要求唱了《叫小番》的嘎調，又抵不過觀眾的熱情，清唱了幾句《青花瓷》，也算是幫著周杰輪宣傳了。
周杰輪的新專輯快要發布了，前期宣傳的時候，他曾說過，這首歌是他和蕭飛合唱的。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好一副江南水鄉煙雨圖！
演出到最後，還是《大實話》收尾，只不過因為今天張先生沒來，郭德強唱的不是全本罷了。
安排了李京和欒芸博引導觀眾退場，還要送前來捧場的娛樂圈明星，郭德強帶人回到了休息室。
剛進去，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跪下！」
一句話，閆芸海就跪在了地上。
「知道今天錯在哪了嗎？」
郭德強站在閆芸海面前，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誰都知道，他今天是動了真火。
大傢伙看著，也沒有人上去勸，更沒法勸。
錯的是閆芸海，必須得讓他知道，否則的話，以後再犯可就麻煩了。
「知道了！」
閆芸海低著頭，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觀眾是衣食父母，給你飯吃的人，你張嘴罵觀眾，我打你，你還覺得冤枉了？」
「不冤枉，師父打得好！」
這些話顯然都是王薇教給的，甭管郭德強發再大的火，畢竟是師徒，可必須給德芸社的其他演員一個交代。
因為閆芸海的行為，是要砸所有人的飯碗。
別看剛才那麼多人勸著郭德強，不讓他動手，但是，每個人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誰又能知道。
所以這一出必須得有，得讓所有人都明白，他郭德強不護犢子。
徒弟犯了錯，該打就打，該訓就訓。
「好！既然不委屈，從今天開始，停你半年的演出，你服不服！」
當初何芸金在天橋劇場後台罵娘，就被停了半年，今天閆芸海犯的錯，比何芸金更加嚴重，同樣是半年禁演，這也是必須的。
「師父，我服！」
閆芸海心裡就算是再怎麼不滿，也只能咬牙應下了。
剛剛王薇和他說的很清楚了，要是不罰的話，德芸社其他演員肯定不答應。
可半年的時間啊……
郭德強接著對其他人抱拳拱手：「列位，有我的長輩，也有我的師兄弟，還有我的晚輩徒弟，郭德強教徒不嚴，犯下了大錯，還請諸位多多包涵，還有誰不滿意的，當著面提出來，我無有不應。」
打也打了，罰也罰了，誰還能說什麼啊！
別管郭德強是真心，還是怎麼的，能處罰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了。
看到沒有人說話，郭德強也鬆了口氣，真要是有人較真的話，為了德芸社，郭德強今天也只能將閆芸海開隔出門。
可這畢竟是他的大徒弟啊！
萬幸，萬幸，大傢伙都給了他面子。
「好，我代劣徒謝過大傢伙了，謝您諸位饒他這一回。」
郭德強說完，對著所有人深鞠一躬，足足半分鐘才直起腰來，看著還跪在地上的閆芸海，他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嘆息。
「正好今天大傢伙都在，我宣布一件事，張賀倫！」
聽到郭德強點了張賀倫的名字，所有人都朝著他看了過去，誰也不明白，張賀倫又怎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