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裝傻
蕭寒宇是苦惱的。
他的行為總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
就像現在,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那本該立於九天之上的人,被他拉下了神壇,踩入了泥沼。
可即便是這樣,她都神色清冷,不帶一絲表情。
那死水般的眼神,是對他最大的嘲諷。
讓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有多肮髒,有多無恥,有多卑劣,有多大逆不道。
他的心一陣陣鈍痛,怒火一陣陣高漲,他恨身下的人被囚於暗室都還存有傲骨,他又恨自己為何瘋了似的妄圖折斷她的脊梁。
他可以將全世界的人玩於鼓掌,唯獨她是例外。
蕭寒宇真的要瘋了。
他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也慢慢控製不了自己的思想。
他開始想要那清冷如神祇的女子,口中發出另一種聲音。
他開始想要將師尊二字捏碎,變成一個更加旖旎的稱謂。
他在日夜裏煎熬,發瘋的想要逃脫這玷汙神祇的局麵,現實卻迫使他與她發生超越師徒關係的不倫事。
他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更不知道這是哪裏。
說是幻境沒看到法術的痕跡,說是心魔……他發誓,他隻想跟師尊親近一點,絕沒有這般大逆不道的非分之想!
所以眼前的一定不是真的。
那到底是誰在蠱惑他,他又該如何掙脫出去?
蕭寒宇感覺自己在過另外個人的一生,荒淫殘暴、有悖人倫、無法無天……那真實到讓他血液發涼的場景走馬觀花的閃過。
他卻隻記得清那雙死寂的銀眸。
“蕭師弟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正常啊?”
很遠的地方有人在說話,遠得虛無縹緲,仿若幻覺一樣。
不過,那道聲音又在說話了:
“這兩日師叔也不知去哪兒了,見不到個人影兒,通信玉玨也聯係不上。
“還真是個無良師父呢,把自己的徒弟丟給我們照顧,來,兒砸,吃飯!”
視線裏出現一隻湯勺,舀了油汪汪的飯菜塞到了嘴邊,勺子在上牙上一刮,順勢就被抽了回去。
脖子前塞著的手帕被一隻手掀起一角,在他嘴上一抹,撒開之後上邊便沾上了紅燒的湯汁,又油又膩。
描金的湯勺繼續攪著飯,將葷的素的與晶瑩的白米飯攪和在一起,順著那麻利的雙手往上,可以看到一張笑得花枝亂顫的男人臉。
我草,曲毅!
蕭寒宇發現自己忽然間就醒了過來。
隱約感知到這些日子都是曲毅這家夥,給照顧他飲食起居,似乎還在他臉上抹過奇奇怪怪的東西,心裏就一陣陣泛著惡心!
試想,一個男的柔情蜜意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自己,這種感覺真的特別讓人熱血上湧。
——氣的。
他想砍人了!
可想到夢中那些大逆不道的行為,周身的血液便在瞬間凝結。
即便那些都是假的,一時半會兒,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師尊。
他需要時間。
蕭寒宇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逝,他還是那麽一動不動的坐在位置上,極具侵略性的鳳眸澄澈而懵懂。
曲毅被那駭人的目光嚇了一跳,死勁兒眨了眨眼往身側人看去,嗯,還是一副傻傻的模樣,是他多想了。
司空竹在不遠的繡凳上,警惕的盯著曲毅,生怕傻傻的蕭寒宇吃了虧,隨口答道:
“蕭師弟這副模樣已經有半個月了,師叔說一個月就能醒,也快了。”
蕭寒宇裝著傻,一邊強忍著惡心,任由曲毅擺弄,一邊悄悄的在心裏算著時間。
聽著三人的談話,他拚湊出了這半月來發生的事。
在他被賀青青所下的毒藥發作的時候,師尊及時趕來,將他救下,然後賀青青奪舍的事情暴露,被賀城主處死。
師尊強勢現身,將白月城眾人震懾,賀城主為求活命,奉上數不盡的靈石與寶物當做賠償。
而所有的賠償,都被師尊收進了他的儲物袋裏。
師尊真的是全心全意的為他好,他怎麽能對她有那樣肮髒的想法?
不可原諒!
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被剪得平滑的指甲狠狠的嵌進了手心,猩紅的血液慢慢的滲出。
淺金色的錦被上零星沾了幾滴,像嬌豔的紅梅。
天色漸晚,曲毅三人早就離開了。
蕭寒宇一個人躺在床上,全神貫注的盯著深青色床幔上的一點,看久了,整個人就開始天旋地轉。
軒轅青霜是頂著月色歸來的。
神色略顯疲憊,周身還有凍人的冷意。
在她出現在屋中的那一刻,蕭寒宇立刻心虛般的閉上了眼睛,他不敢看師尊,因為他覺得看一眼都是罪惡。
軒轅青霜隻是習慣性的過來看一眼,雖然內心有點兒不想搭理這個徒弟,但也沒有斷絕師徒關係的想法。
看他情況如何,好不好,盡一盡師父的責任。
準備離開的時候,隱約察覺到空氣的淡淡的血腥味,憑借修士強大的感知,她幾乎是瞬間就鎖定了他的雙手。
移步過去,抓起手腕一看,果真看到猙獰的傷痕,還有變得暗紅、已經有部分凝結的血液。
她特無語,傻子還能把自己作成這樣?
翻手取出一粒藍田玉煉丸,捏碎了撒在少年的手心,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裏帶著自戀的味道:
“我看你是真傻了!你說,要是沒有為師你可怎麽活?”
也就她這麽財大氣粗的人,才養得活男主吧!
落在手腕處的指尖冰涼刺骨,蕭寒宇的心不由得一顫,隨後掌心處便傳來溫溫涼涼的感覺。
那份溫涼壓住了掌心的刺痛,變成了一種暖玉溫香的旖旎。
沒有為師你可怎麽活?
師尊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不覺得這話有些不太合適麽?
蕭寒宇狠狠的閉上了眼睛,微顫的睫羽揭露了他的心情。
他又開始瞎想,夢裏的場景褪去了壓抑與血腥,開始變得香豔起來。
他緊緊抿著唇,臉頰燒得滾燙。
幸有黑暗遮掩,軒轅青霜也未曾注意。
待到稀薄的冷香漸漸遠去,他終於長長的呼了口氣。
門口的地方,傳來一道充滿興味的低沉男聲:
“軒轅,你體內的極寒之氣是怎麽回事?你竟然需要兩日,才能將它壓下。”
蕭寒宇頓時警覺,側耳聆聽。
“縈懷,你不是有事離開了嗎,你跟蹤我?”
軒轅青霜的聲音很冷,如寒冰刺骨。
男人低笑,轉瞬悠悠說道:
“我確實有事,但我就不能辦完了回來麽?
“我與你棋逢對手,當然想要好好兒觀察你一下。
“若不是我,你覺得你能這麽快回到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