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7章 什麼叫跋扈?這才叫跋扈!!
亭子里的人在李元吉招呼宇文寶牽馬的時候,已經停下了動作,齊齊站起身,看向李元吉,不明白李元吉要馬做什麼。
唯有李秀寧一動不動,依舊做在哪兒喝悶酒。
只是酒有些咸、有些苦,因為混有眼淚。
她心裡揣著所有的親人,但當她受委屈的時候,只有一個親人。
李元吉從宇文寶手裡接過馬韁繩,翻身上馬,一句話也沒說,沖向了長安城。
李孝恭總感覺李元吉要去闖禍,急急衝出亭子,喝問宇文寶,「他去做什麼了?」
宇文寶一臉蒙蔽,表示自己不知道,知道就跟著去了。
馬三寶紅著眼,大聲的喊,「他去做一個舅郎該做的事了!我家主人的舅郎!就該是這樣的!」
李孝恭等人齊齊看向李秀寧,總覺得李元吉要闖什麼大禍。
李秀寧一直用酒罈子捂著臉,等到酒罈子放下的那一刻,眾人看到了一雙通紅的眼。
雖然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通過李秀寧的雙眼,大致能判斷出一二。
能將李秀寧逼到這麼份上的,只有那麼幾個人。
「直賊娘……」
李孝恭低聲罵了一句,心裡雜七雜八的念頭,一下子就沒了。
李元吉這個兄弟,他綁死了,李元吉這個盟友,他也認定了。
因為李元吉是真漢子,有事他真上。
哪怕要面對大唐最尊貴的人。
「我們要不要去召集一些人手?」
宇文寶已經弄清楚李元吉是去找茬了,所以想去幫忙。
羅士信、謝叔方、薛萬淑等人,沒有一個搭理宇文寶的。
李元吉明顯是沖宮裡去了,你召集人手做什麼?
去逼宮嗎?
「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薛萬均忍不住問兄長。
薛萬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總不能說夠傻夠忠誠吧。
那樣的話,豈不是得得罪人了。
「他夠忠心,他闖禍了,殿下也會庇護他。」
羅士信代替薛萬淑作答。
謝叔方感慨道:「能跟隨這麼一位主公,是我等之興啊。」
「興個屁啊,還是趕緊湊過來想想怎麼應對隨後而來的麻煩吧。」
李孝恭嘴上罵著人,臉上的喜色卻難以掩飾。
羅士信、謝叔方、薛萬淑等人點了點頭,主動湊向李孝恭。
馮智戴不敢湊上前,只能躲在角落裡打擺子。
齊王的大腿太粗太穩了,必須抱緊,說什麼也不能鬆手。
……
李元吉騎著馬,一路衝到了明德門,剛好碰見城門落鎖,蠻橫的創了過去。
正在關門的守衛們,愣是沒敢攔,直到李元吉的身影消失了,才罵罵咧咧的喊了起來。
「這是誰啊?這麼囂張?活得不耐煩了?」
「明日御史彈劾的時候,你就知道了。要是你有興緻,可以趕去砍頭的地方,幫他收收屍。」
「噤聲,那是齊王殿下!」
「……」
「咳咳,快落鎖吧,時間已經到了。」
「……」
齊王啊,以前惹不起,現在就更惹不起了。
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至於在城門落鎖期間,擅闖城門者,一律問斬的禁令,大概是管不到齊王頭上。
畢竟,齊王府上那些高出常人兩三頭的猛士,一巨刃下去,能將找齊王去問罪的官員從中間切開。
李元吉衝過明德門,疾馳在朱雀大街上,巡街的武侯們,聽到的動靜,立馬就圍了上來。
領頭的旅帥隔著老遠就怒斥。
「何人闖街?不怕死嗎?」
「……」
「李元吉!」
「……」
領頭的旅帥二話不說,帶著麾下的將士們拐個彎,去了別處。
李元吉啊,惹不起惹不起。
今日李元吉府上的猛士入城的時候,他們也是見過的。
那一丈高的刀,一刀下來,他們能殘一半。
李元吉穿過了朱雀大街,出現在承天門前的時候,宮門並沒有落鎖。
今夜李淵在宮裡舉辦慶功宴,慶功宴以後,文武們還要離開,所以不用落鎖。
守在城牆上的宮衛,早早就聽到了疾馳的馬蹄聲。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囂張的人了,上一個在宮門口的大道上疾馳的,還是齊王李元吉。
不過李元吉已經去了九龍潭山,已經很久沒有囂張過了。
「禁令,闖宮者格殺勿論!」
宮衛們在馬蹄聲臨近的時候,快速的喊話。
主要是晚上能騎著馬橫穿朱雀大街的,那都是有身份的人,輕易不好得罪。
不然早就放箭了,放完了箭才喊話。
至於將人射死了,那就射死了。
「我乃大唐齊王李元吉!」
李元吉高喝一聲,騎著馬就衝進了宮門。
宮衛們張了張嘴,齊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剛才馬蹄踏上宮橋的時候,他們差點就動手了。
「齊王這是瘋……怎麼了?大晚上的闖宮?」
「誰知道呢?」
「我雖然不知道齊王為什麼大晚上的闖宮,但我有預感,齊王來者不善,今晚宮裡恐怕要發生大事。」
「速速去稟報郎將。」
「……」
李元吉一路從承天門、嘉德門衝到了西閣門。
西閣門的監門差點就差人動手了,看清楚了是李元吉以後,又差點給李元吉跪下了,「殿下!殿下!禁宮不得縱馬!要殺頭的啊!」
一眾門衛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最後在監門官的帶領下,迎著頭皮組成的人牆,頂在了門口。
李元吉蠻橫的闖了過去,頓時哀嚎一片。
李元吉很想跟他們講講禮,讓他們別做無畏的抵抗的,但是這個時候沒辦法講理。
過了西閣門,就是太極殿的地界,也是李元吉的目的地。
守在太極殿各處的宿衛,聽到了馬蹄聲以後,立馬圍向了李元吉。
看清楚了李元吉的臉以後,他們不敢傷李元吉,卻也不能任由李元吉馳騁。
他們跟其他地方的守衛不同,他們不能輕易放李元吉過去。
他們圍著李元吉,追著李元吉,一邊跑一邊喊。
「殿下,禁宮縱馬乃是死罪。您若臨近大殿,臣等就只能冒犯了。」
「……」
眼看著李元吉已經要臨近太極殿,守在太極殿廣場正中的郎將也只能咬咬牙下令。
「列陣!」
「只可生擒!」
一眾宿衛們立馬列出兵陣,手裡的兵刃遞向了李元吉。
「聖人口諭!放行!」
關鍵時候,劉俊站在太極殿的台階上,高聲吶喊。
郎將鬆了一口氣,趕忙下令,「退!」
一眾宿衛立馬如同潮水般退開。
李元吉順手搶過了一個宿衛的長槍。
宿衛大驚,高呼,「齊王殿下奪了我的兵刃。」
守在太極殿門口的千牛備身們尷尬了,這種情況是攔還是不攔。
「都退開!朕倒是想要看看,李三胡到底要做什麼!」
李淵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了石階上,面色陰沉,冷冷的下令。
在李淵背後,李建成、李世民一眾皇親、裴寂、陳叔達、屈突通一眾文武,簇擁著。
一個個看著李元吉持槍而來,驚的說不出話。
李淵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今天的慶功宴,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鬧。
原因就是李元吉沒有到場、李孝恭也沒有到場,兩個人麾下的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因為要受賞,不得不來的。
在李淵看來,李元吉和李孝恭過分了,所以很不高興。
「李元吉!殿前縱馬持兵,等同於造反!還不退下!」
兼任殿前侍御史的裴矩,面色冷峻,冷冷的喝斥。
殿前侍御史,有維持朝堂紀律的責任。
什麼朝儀有問題,又或者在朝堂上大放厥詞,吵吵嚷嚷的,都歸他們管。
比如朝堂上吵吵鬧鬧的,喊『肅靜』的就是他們,而不是皇帝,也不是太監。
「裴卿退下!」
李淵喝退了裴矩。
裴矩躬身,退到了一旁。
李建成和李世民不知道李元吉要鬧什麼幺蛾子,但還是站到了李淵身邊,一前一後開口。
「元吉,不得放肆!」
「元吉,休得放肆!」
「……」
李元吉對此充耳不聞,衝到了御階下以後,抬槍上指。
一瞬間,群情激揚。
「李元吉你放肆!」
「齊王你想造反嗎?!」
「大膽!」
「……」
所有人都在怒斥。
因為槍指的方向,有李淵。
李元吉對所有的喝斥都充耳不聞,只是槍指著人群中的柴紹怒喝,「姓柴的你給我下來!咱們今天做一場!我許你取馬取兵器!免得別人說我這個做舅郎的欺負人!」
御階上的所有人齊齊一愣。
這是……沖著柴紹來的?
幫李秀寧討公道來了?
有人依舊在指責李元吉,有人則看起戲來。
李淵面色陰沉的能滴出水。
李元吉說是來找柴紹討公道的,又何嘗不是找他來討公道的。
畢竟,他才是讓李秀寧受委屈的罪魁禍首,柴紹充其量是個幫凶。
李建成立馬暗示裴矩宣了一聲肅靜,然後站到了人前,用說教的口吻喝道:「元吉,不要再胡鬧了。你和柴紹有什麼恩怨,你們回頭再論。莫要攪和了父親為凱旋而來的將士們設立的盛會。」
李元吉槍頭一轉,指向了李建成,「你給我閉嘴!你這個做大哥的只惦記著你的太子之位,親姊妹受欺負了也不知道為她出頭,你沒資格說話!」
李建成一下子被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臉也有點掛不住了,漲的通紅通紅的。
從君臣上論,李元吉絕對不佔理。
但從親情上論,他不佔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