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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0章 兄弟交心?

  果然,不等李元吉開口,李世民笑著又道:「不過漕運交給你疏通,交給你管轄,倒是能省去一番工夫,也能避免荒廢很久的時間,讓我大唐失去一大筆的稅負。」

  說到此處,李世民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我可聽說,你疏通的洛陽到棣州的漕運,一歲能帶給我大唐近十萬貫的稅賦。」

  十萬貫,對李世民而言不算多。

  對李元吉而言更不算多,甚至還不及李元吉借著漕運和海運所謀取的那些海量的財富。

  但是對連年財政赤字的大唐國庫而言,卻是一筆豐厚的收入。

  有這十萬貫,大唐就能確保一部分受災的州縣的百姓不餓肚子。

  也能確保一部分將士們能配備上更精良的甲胄,更上等的馬匹。

  雖然還不至於惠及整個大唐,但能為大唐的財政分擔一部分壓力,就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大唐不是沒錢讓百姓們過的更好。

  但總不能一直讓李淵的內庫,以及李元吉幾個人的府庫去補貼啊。

  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道。

  李淵的內庫,李元吉幾個人的府庫,即便是有再多的錢,也不夠補貼的。

  所以必須通過開源節流等增加稅負的方式,儘快的做到大唐的收入和敷出成正比。

  這樣一來的話,李淵內庫里的錢財,以及李元吉幾個人府庫里的錢財,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比如多多培養一些對大唐有用的人才,比如多多裝備一些更加強橫的將士,為征討四鄰,稱霸天下做準備。

  李元吉也跟著笑了,「如此說來,許敬宗此前說的話不是假話,二哥真的有意將洛陽到餘杭的運河交給我?」

  李世民毫不猶豫的點頭。

  他既然決定了將京杭大運河作為回報交給李元吉,那就不會扭扭捏捏。

  都是親兄弟,又是他想拉攏的兌現,扭扭捏捏的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不利索,還不如痛快一點。

  「我之所以在狩獵之前留下來跟你說話,就是為了把這件事說清楚。免得你我心裡總是惦記著此事,都不能盡興的狩獵。」

  李世民爽朗的笑著說。

  那姿態,要多大氣又多大氣。

  李元吉也爽朗的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二哥不客氣了。」

  李世民哈哈笑道:「就該不客氣。我是你兄長嘛,你跟我客氣反而顯得生疏了。」

  說到此處,李世民臉上的笑容又是一斂,突然認真了起來,「不過,我將洛陽到餘杭的運河交給你,你可要好好的利用起來,千萬別荒廢了。

  煬帝修建這一條運河,雖然勞民傷財,雖然被千夫所指,可明白人都知道,煬帝這是修建了一條有利於南北百姓的命脈。

  煬帝沒有把它用好,所以千夫所指。

  我們要是也沒有把它用好,那就不僅僅是被千夫所指了,還會被戳脊梁骨的。

  我李唐既然取而代之,就一定要做的比文帝、煬帝更好。

  如此才能讓天下的百姓知道,我李唐取而代之,並非我李氏野心勃勃,而是我李氏為天下百姓著想,不忍心看天下百姓過苦日子。

  也能讓天下的百姓知道,我李唐取而代之,不是謀朝篡位,而是順應天意,順應民意。」

  李元吉聽完李世民一席話,微微張著嘴,有點驚呆了。

  李世民這還沒當皇帝呢,就開始按照皇帝的思維想問題了,也開始嶄露出皇帝的氣魄了。

  以前李世民可不是這樣的。

  難道是被李建成毒了一下,被李淵傷了一下,成長了?

  只是這成長速度也太快了吧?

  這讓他一個凡人怎麼活?

  「怎麼,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李世民見李元吉有些愣神的站在那裡不說話,認真的疑問。

  李元吉回神,點著頭道:「對是對,就是感覺有些不同?」

  李世民笑吟吟的道:「感覺怎麼不同了?」

  李元吉沉吟著沒有說話。

  李世民給他的感覺就是不僅成長了,還多了一股捨我其誰的氣勢。

  就像是那個帝位他非要不可的意思。

  以前的李世民雖然惦記著那個帝位,可說話做事,都還是一副李淵乖兒子的樣子,也屢屢被李淵拿捏,屢屢被李建成的一些明爭暗鬥的手段弄的黑著臉。

  但現在呢,他說話做事,似乎已經不再考慮李淵的心思了,也不會被李建成的一些明爭暗鬥的手段弄的黑著臉了。

  他更像是已經認定了那個帝位必須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非他不可的樣子。

  就好似決定了李淵要是給他那個位置的話,那他就會不客氣的坐上去,李淵不給他的話,那他就非搶到手不可。

  「怎麼又不說話了?」

  李世民見李元吉久久不言語,再次發問。

  李元吉看了李世民一眼,突然覺得李世民這是在引導他說話,李世民這是想藉此引出拉攏,亦或者是帶著點脅迫的話。

  他要是說一句『二哥身上多了一股捨我其誰的氣勢』,那李世民很有可能就會來一句『我這一股捨我其誰的氣勢又是向著那裡呢』。

  然後引出帝位之爭,拉攏他幫忙,又或者軟軟的逼他表態。

  李元吉有了這種想法,當即收回了實話實說的念頭,淡然笑道:「二哥身上多了一些堅定。」

  李世民會心一笑道:「那你覺得我身上為何多了一些堅定呢?」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笑道:「自然是看到了我大唐蒸蒸日上,覺得莪大唐以後註定繁榮,註定昌盛,你的名字也註定名垂青史,所以才多了一些堅定。」

  李世民明顯的愣了一下,明顯的沒料到李元吉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

  所以在愣神過後,失笑道:「你啊你,說你聰明吧,你有時候凈干糊塗事,不僅氣的父親跳腳,也氣的我們這些做兄長的咬牙切齒。

  說你糊塗吧,你又滑不溜秋的,讓人想抓你都抓不住。

  我不信你聽不出我話里的深意,我也不信你不知道我到底在說什麼,又想聽什麼。」

  李元吉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李世民臉上的笑容一斂,突然有些唏噓的往向了暖棚外,冷不丁的道:「你真的不願意幫一幫我嗎?」

  李元吉臉上的笑容也一斂,心中嘆了一口氣,依舊沒說話。

  不是他不想幫李世民,而是他不能幫李世民。

  李世民有自己的追求,他也有他的追求。

  而且這兩個追求幾乎沒有相交的地方,所以他跟李世民成不了一路人。

  歷史上,李世民要是沒有將兄弟家中的子嗣殺乾淨,沒有將弟妹納入宮裡,沒有縱容尉遲恭對李道宗行兇的話,他或許還能幫李世民,成就一番遠比歷史上更加宏偉的霸業。

  可惜李世民將兄弟家中的子嗣殺乾淨了,待兄弟的女兒也一般般,還將弟妹納入了宮裡,甚至差點扶成了皇后,更是縱容尉遲恭對李道宗行兇,對其他的皇族也一般般,該下狠手的時候一點兒也沒手軟。

  這或許是李淵一直偏向著李建成,消磨乾淨了李世民心裡的親情,也或許是李建成接連對李世民下狠手,消磨乾淨了李世民心裡的兄弟情,並不是李世民生來涼薄。

  但不管怎麼說,李世民在歷史上的所作所為,都不能讓他盡心儘力的去輔佐李世民,將腦袋交到李世民手底下。

  李淵在李建成對李世民痛下殺手以後,為何沒有懲罰李建成,又為何堅定了站在了李建成一邊?

  還不是因為李淵在維護嫡長子繼承製的同時,也在維護著李建成的性命?

  李淵就是因為看出來了,李建成不是李世民的對手,李建成上位以後,頂多是壓制著李世民,但絕對要不了李世民的命,所以才堅定的支持起了李建成。

  李淵也是因為看出來了,李世民上位以後,不僅能壓制住李建成,還能隨時隨地的要了李建成的命,又不確定李世民在關鍵的時候會不會放李建成一馬,所以才不敢讓李世民這個更出色的兒子上位。

  在此前的曲池下毒事情上,李淵雖然憤怒於李建成對李世民下殺手,也憐憫於李世民差點一命嗚呼,但明顯通過太醫院院正反常的舉動看出來了,李世民在這件事上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受害者,很有可能還反向算計了一把。

  通過李建成如此拙劣的謀害李世民的手段,以及李世民不著痕迹的狠辣的反擊,李淵能輕鬆的判斷出李建成和李世民中間到底孰強孰弱。

  所以李淵才一改往常的和稀泥,堅定的支持起了李建成,甚至不惜大動干戈的為李建成洗白。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

  李淵都不相信李世民上位以後能善待李建成,他又怎麼敢相信李世民上位以後能善待他呢?

  所以他怎麼敢幫李世民?

  李元吉不說話,李世民也不說話了,只是靜靜的等待起了答案。

  李元吉見此就明白了,他要是不給李世民一個答案的話,李世民絕對不會罷休。

  他感嘆著道:「二哥啊,我只想做個囂張一點的富貴閑人,你又何必拉我下水呢?」

  李世民目光定定的看向了李元吉,呼吸沉重的道:「大哥已經開始對我下殺手了,我和大哥之間已經沒有什麼情誼可言了。

  父親如今也已經開始偏向大哥了,我跟父親之間的父子情誼,也已經岌岌可危了。

  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沒有親人了。」

  李元吉嘆氣道:「二哥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李世民皺著眉頭道:「我也不想執著,可這一切都是父親硬塞給我的。如今大哥已經容不下我了,我要是不跟他爭,我就得死,我李唐也得亂。

  所以我不得不爭。

  如今父親已經不遺餘力的開始幫大哥了,能幫我的就只有你。

  你不幫我,我就只能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李元吉苦笑道:「可我只想做一個富貴閑人。」

  李世民緩緩挑起眉頭,「那你招攬那麼多人手做什麼?我府上出去的杜淹已經被你招攬到了麾下,大哥府上出去的王圭也被你招攬到了麾下。

  你還招攬了李靖、蘇定方這種大才,還招攬了闞棱、薛氏兄弟這種猛士。

  你說你要做富貴閑人?

  這是一個富貴閑人會做的事情?」

  李元吉微微皺眉。

  李世民既然把話說開了,還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他就不得不說一點能讓人信服的話。

  李元吉認真的道:「你以為我願意招攬那麼多人,願意在他們身上費心費力?我也是為了自保。

  你要是被大哥害了,你覺得大哥能讓我獨活?

  大哥要是領著兵把你堵在某處,我手底下沒有人手,我拿什麼去救你?

  我之所以招攬那麼多人,只是為了保命,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別人手裡,只是想在你危在旦夕的時候能救你一命。

  現在你口口聲聲的說我招攬那麼多人,恐怕不僅僅是想做一個富貴閑人。那就說明你一旦僥倖勝過了大哥,我做的什麼事情不如你的意的話,你也容不下我。

  你覺得我要是兩手空空的話,如何在你們兩個手底下保住命?如何在你們兩個手底下活自在一點?

  靠你們的憐憫和施捨嗎?

  我也是父親的兒子,我也是大唐的皇族,我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兒。

  我彎不下腰,在你們面前做狗,也屈不了膝,在你們面前汪汪叫。

  所以我必須招攬足夠的人,也必須擁有足夠的力量。

  如此我才能活的像是個人,而不是一條狗。」

  李元吉越說聲音越大,說到最後幾乎是用喊的。

  李世民臉色一瞬間就變了,變得相當難看,他咬著牙道:「你和我是親兄弟,我怎麼可能這麼對待你呢?」

  李元吉呵呵一笑,「二哥,你想騙人,得先騙過自己。你現在還是親王呢,就已經容忍不了我手底下招攬了那麼多人了,你要是坐上了父親那個位置,你容忍不了的只會更多。

  我要是像是在父親面前大鬧太極殿一樣,在你面前大鬧,你恐怕會毫不猶豫的下令宰了我。

  所以我不敢相信大哥,也不敢相信你,我只能自己積攢一點力量,把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裡。」

  李世民張了張嘴,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很想說點承諾,但他又很清楚,他即便是騙得了李元吉,也騙不了自己。

  因為李元吉不是在杞人憂天,李元吉所說的確實有可能會發生。

  所以李元吉積攢點力量,尋求自保,尋求活的像是個人,沒什麼不對的。

  但越是這樣,他登基以後就越忌憚李元吉。

  但李元吉手裡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的話,他又很難在登基以後跟李元吉平等相處,甚至縱容李元吉像是在李淵面前一樣的在他面前囂張跋扈。

  他很了解自己,比所有人都了解自己。

  他知道自己更喜歡獨裁,更喜歡那種說一不二的權勢和感覺,根本給不了李元吉想要的那種富貴閑人的生活。

  「二哥還有話說嗎?二哥要是無話可說了,那我就先去打獵了,我的人也已經到了。」

  李元吉見李世民不言語,也沒有繼續等著,冷冷的頂了一句后,不給李世民再開口的機會,大步流星的就出了暖棚。

  李世民愣愣的看著李元吉離去,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望著李元吉離去的背影,猛然間他覺得,也許成為皇族,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一群人,並不一定是好事。

  因為成為了皇族,成為了天底下最尊貴的一群人以後,想追求富貴閑人一般的生活,想活的自由自在一點,似乎很困難,也似乎是一種奢望。

  他已經沒有心思在拉攏李元吉了,因為他通過了解李元吉的心跡發現,李元吉根本不可能跟他成為一路人。

  他能做的或許就只有在登基以後,將李元吉所有的權力削的乾乾淨淨的,然後命人將環境還算不錯的某個附糜州清理的乾乾淨淨,然後將李元吉封過去,讓李元吉在那裡隨意的折騰。

  興許那樣李元吉就能過上心目中想要的生活,而他也不用因為忌憚李元吉,亦或者被李元吉拂了面子和威嚴,逼迫李元吉匍匐在他腳下。

  「你不願意幫我,那應該也不會幫李建成,如此也好……」

  李世民在李元吉的身影徹底的消失了以後,突然念叨了一句。

  至於李元吉的話是真是假,他並沒有過多的琢磨。

  只要李元吉不幫李建成,那麼即便是李元吉口是心非的在關鍵時候跳出來跟他爭,他也不在意。

  就李元吉手裡那些人手,不跟李建成聯合在一起的話,根本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威脅。

  雖然李元吉說的比唱的好聽,說什麼招攬那麼多人手,也有關鍵時候救他的意思,他不敢當真,他不得不以惡意的心思去揣測李元吉的話。

  他不敢去相信任何人了,也不能去相信任何人了。

  因為他現在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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