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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5章 大朝會的序幕

  呂一手仔細想了想老魚頭的性格,發現老魚頭還真的挺適合做長安杏廬的門子的,有這麼一個倔老頭擋在長安杏廬門口,長安杏廬就不用每日耗費那麼多人力物力,去接待那些明明沒病,卻跑到杏廬內裝病的人。

  雖說這些人看病都給錢,而且給的還不少,但長安杏廬內的絕大多數先生都不喜歡錢,先生們只覺得這些人礙眼、佔地方、屁事還賊多。

  先生們也曾想過辦法驅趕這些人,但這些人就像是黏在長安杏廬身上的牛皮糖一樣,怎麼趕也趕不走。

  先生們絕大多數心又善,不願意對這些人動粗,所以這些人就越發放肆了。

  如果有老魚頭在的話,以他的倔脾氣,以及他在九龍潭山所有莊戶中的地位,應該能擋住所有跑到長安醒廬內裝病的人。

  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嘛。

  再厲害的牛皮糖,碰上了老魚頭這麼一個死倔死倔的坐地虎,也得繞著走。

  一念至此,呂一手沉吟著道:「既然殿下覺得他合適,那就先讓他試試吧。」

  李元吉瞥著呂一手,好笑道:「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做主吧?」

  李元吉對呂一手雖然不熟,但就憑呂一手剛才的自稱,他就能判斷出呂一手沒有官身。

  沒有官身,那就證明在長安杏廬內沒地位。

  沒地位,自然做不了長安杏廬的主。

  長安杏廬雖說只是一座由民間大夫們組成的大唐版醫院,但卻隸屬於齊王府醫署,署正位列正六品上。

  在孫思邈出任了長安杏廬廬正以後,李淵又破格將其晉陞到了正四品上,可著朱服,佩金玉冠。

  長安杏廬內諸如其他廬副、舍正、舍副一類的職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了。

  廬副被列為了從五品下,舍正被列為了從六品下,舍副被列為了正七品上。

  諸如此類的官職,在長安杏廬內不少,但呂一手混都沒混上一個,足可見他是一個醉心醫術,無心做官的人。

  所以他沒有管長安杏廬內的事,也管不了長安杏廬內的事。

  呂一手聽到李元吉這略帶嘲諷的話,面色如常的道:「屬下只要向孫先生和曹先生開口,他們應該不會駁屬下的面子。」

  李元吉聽到這話樂了,「如此說來,你跟長安杏廬內其他先生的交情不錯?」

  呂一手張了張嘴,剛要說話,李元吉又樂呵呵的道:「我還以為像你這種脾氣,一個朋友也沒有呢。」

  呂一手愣了一下,不咸不淡的道:「朋友貴精不貴多,二三子還是有的。」

  李元吉搖頭一笑,沒有再多言。

  這話有失偏駁。

  這絕對不是一個喜歡交朋友,並且吃得開的人會說出來的話。

  因為喜歡交朋友,並且吃得開的人,絕對不會這麼去定義朋友。

  不過,考慮到呂一手是一個純技術人員,除了對醫術有興趣外,對其他的都沒興趣,能說出這種話,也在清理之中。

  也唯有純技術人員,亦或者被朋友傷過的人才會這麼定義朋友。

  在李元吉和呂一手交談的工夫,老魚頭已經將傳膳的命令傳達了下去,並且回到了殿內。

  在施了一個赴宴時向主人請坐的禮節以後,被李元吉請到了一側坐下。

  呂一手雖然沒幾個朋友,也很少赴人宴會,但也懂得赴宴的禮節,在施了一個跟老魚頭完全不同的請坐禮節以後,也被李元吉請到一側坐下。

  老魚頭和呂一手的身份不一樣,一個是齊王府的莊戶,一個是齊王府的從屬。

  從身份上講,老魚頭會親近一些。

  從地位上講,呂一手會高一些。

  所以在赴主人宴的時候,行的禮節也不同。

  在傳統的禮節中,不同身份的人在面對同一場和的時候,所需要面對的禮節都不一樣。

  這是嚴苛的禮樂教化下的結果。

  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面對認識的、不認識的客人的時候,所區分客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尊貴程度所必須的一種環節。

  在一個人的身份地位不斷的水漲船高的情況下,會有無數你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冒出來,攀親戚,跑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不以禮節區分客人的話,你根本都分不清楚誰是誰,誰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這種將客人們分成三六九等的禮節,李元吉很不喜歡,但卻割捨不開。

  因為他不認識的人太多了,在沒有人提醒他,告訴他誰是誰的情況下,不以禮節去區分客人,他真的會分不清誰是誰。

  這就是身份地位所帶來的麻煩。

  總有無數人喜歡往你身邊涌,總有無數人喜歡往你身上蹭,你躲不掉,甩不開的話,就必須去面對。

  還好他如今住在九龍潭山,山外又有左武衛的人封鎖,山下也有侍衛們把守,沒有人可以打擾他,不然他鐵定被煩死。

  據他所知,李建成每一歲所參加的婚宴,多達六十多次,所接到的飲宴請柬過百,所需要出面的事情更是不計其數。

  雖然經過了東宮屬官們的篩選,他不用面對這麼多事情,但仍有許多他不得不面對。

  比如此前李孝恭兒子過繼的事情,請李淵出面,李淵沒搭理,李孝恭就只能請他,他又不得不給李孝恭以及自己王叔的面子。

  硬生生的在王叔府上坐了一天,眼睜睜的看著人家用過繼的方式占自己家的便宜,他還不能阻止。

  當然了,這是在李建成沒有被李淵圈禁之前發生的事情。

  不是最近才發生的。

  畢竟,最近李建成人在宗正寺內,被李淵昔日的侍從親自看守著,根本沒有逃出來的可能。

  諸如此類的事情,李世民每一年也要面對許多。

  李元吉如果不是躲在九龍潭山的話,他也得面對這些,有可能面對的比李建成和李世民還多。

  畢竟,相較於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身份,他的身份無疑更低一點,誰讓他是嫡四子呢。

  所以他在外人眼裡自然是最好請的,也是最軟的那個柿子。

  而他這個軟柿子,從今年年初到現在,也就正兒八經的請了老魚頭和呂一手吃了一頓飯。

  請凌敬、薛萬述等人吃的那是便飯,不算是正規的飲宴。

  就這一點,李元吉覺得,老魚頭回去了能吹一年。

  「誰能吹一年?」

  在派人送走了酒足飯飽的老魚頭和呂一手以後,李元吉剛嘀咕了一句,就被人聽到了,還被人給質問了。

  李元吉錯愕的盯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劉俊,難以置信的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劉俊苦笑道:「臣已經進來多時了,是您想事情想入神了,沒發現臣。」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瞪起眼喝問道:「你為何不請示,為何走路沒聲,為何要質問我?!」

  劉俊苦著臉拿出了一卷手書,恭恭敬敬的呈放在李元吉面前,解釋道:「臣請示了,走路也有聲,是殿下想事情想的入神,沒搭理臣。

  至於臣為何不經許可就闖進了殿內,原因全在大家的手書中,殿下看了就知道了。」

  李元吉拿起了手書,一邊翻看,一邊喝道:「你還質問我!」

  劉俊哭笑不得的道:「臣哪敢啊,您就算是借臣十個膽子,臣也不敢質問您啊。」

  您是誰啊,太極宮裡橫著走的人物,大家的面子都不給,誰敢質問您啊,活膩味了?!

  李元吉在說話間,已經看完了李淵的手書,然後臉色遲疑不定的道:「我父親招我明天上朝,還讓我幫他說話?」

  劉俊認真的點了一下頭。

  李元吉將手書拍在桌子上,沒好氣的道:「這不是害我嗎?」

  李綱和裴矩已經拿話把他和李世民落井下石的路子給堵死了,他還怎麼幫李淵說話?

  繼續像在甘露殿內懟李綱和裴矩一樣,把滿朝文武也懟一遍?

  可滿朝文武不是李綱和裴矩,沒有那麼守規矩,也沒有那麼注重德行,真要是對罵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再說了,李淵什麼好處也不給,就想讓他做諸葛亮,去舌戰群儒,想得美。

  「大家說了,您又不在乎這個。」

  劉俊小心翼翼的說著。

  李元吉瞪起眼道:「誰說我不在乎了?一家四口人,就他們三個人要臉,我就不要了?」

  劉俊苦笑著沒說話,這話他沒辦法接,也沒資格接。

  李元吉將手書甩給了劉俊道:「回去告訴我父親,就說朝會我可以參加,也可以帶著我的人為他搖旗吶喊,但其他的,我不答應。」

  劉俊沒接手書,苦著臉道:「大家說了,您要是不幫他,就沒人能幫他了。」

  李元吉滿不在乎的道:「滿朝文武不都是他的臣子嗎?他可以找他們幫忙,如果他們不幫忙,他可以換一茬,換一茬聽話的。」

  劉俊苦笑道:「這又不是還陽草,豈是說換就能換的。」

  還陽草也就是韭菜,有壯陽、起陽的效果,所以被稱之為還陽草。

  有沒有人拿它當菜吃,李元吉還真沒見過。

  至少目前為止,他是沒吃過用韭菜做的菜。

  「那是我父親的事,又不是我的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聽說過嗎?這就是我最近讀書讀出來的心得。」

  李元吉大大咧咧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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