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0章 歸我管!
李元吉哼哼了兩聲,丟下了一句『懶得跟你們計較』,帶著馬三寶、薛萬述、薛萬均等人入了長廊。
長廊是由木頭搭建的,由於一直依託在水上,被水汽經常侵蝕,所以銜接的沒有那麼緊實了,走在上面吱呀吱呀的作響。
李元吉在一陣陣密集的吱呀吱呀聲中,趕到了長廊盡頭的臨水殿。
李建成和李世民早就到了,正在殿內推杯換盞。
隔著殿門都能聽到他們勸酒的聲音,也能聽到他們哈哈大笑的聲音。
如果不了解內情的人聽到了這些聲音,還會以為李建成和李世民是什麼生死相依的好兄弟呢。
「元吉來了?快快落座!」
李元吉剛一進殿,李建成就熱情的招呼了起來。
李建成的舉止變優雅了,談吐也變客氣了,就連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和煦了起來。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如果不是了解李建成的性格,了解李建成的為人,李元吉都以為以前的那個李建成是個冒牌貨,眼前的這個李建成才是真正的大唐太子李建成。
不過,李建成無論怎麼變,無論變成了什麼樣,都跟李元吉沒太大關係。
李元吉在李建成的招呼下,在李世民對面坐下。
兄弟三人呈三角形,佔據了殿內最尊貴的三個位置。
其他人只能坐在他們下首當背景板。
「元吉,你可來晚了,得罰酒。」
李建成在李元吉坐定以後,樂呵呵的舉起酒盞說。
李元吉一開口就懟的李建成沒話說了,也懟的殿內的其他人紛紛閉上了嘴。
「沒下毒吧?」
「……」
殿內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李建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李元吉。
李世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勾起嘴角笑了。
「齊王殿下,您在胡說什麼,我家殿下好心請您赴宴,您怎能如此污衊我家殿下?」
魏徵坐在殿內的一個后位上,神情肅穆的喝問。
所謂的后位,也叫側位,就是殿中兩排主位之後的位置。
「哈哈哈哈,齊王殿下快人快語啊。魏徵,齊王殿下也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縱然是說錯了話,也不是你能說三道四的。」
程咬金坐在李世民身後不遠處,拎著酒壺,哈哈大笑著說。
李建成神色陰晴不定,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李世民笑眯眯的端起酒盞淺嘗了一口,一副看戲的樣子。
李元吉大大咧咧的看了一眼魏徵,又看了一眼程咬金,冷淡的道:「我們兄弟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們插嘴了?」
魏徵胸中噌的一下冒起了一股邪火,程咬金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李元吉沒有再搭理他們,而是盯著李建成和李世民道:「你們手底下的人,你們是怎麼教的,一點兒尊卑也不懂嗎?
我說話,什麼時候輪得著他們插嘴了?」….李建成臉上閃過了一道怒容,李世民臉上的笑容也有點不自然。
不過,李世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重不輕的對程咬金喝斥道:「知節,別沒大沒小的。」
李建成見李世民當場教育起了手下,他不教育好像也說不過去,當即神情難看的對魏徵道:「魏洗馬,不得無禮。」
魏徵強壓下胸中的邪火,沒有再說話。
程咬金先是尷尬的撓了撓頭,然後又樂呵呵的沖李元吉抱拳道:「臣沒讀過幾年書,也不知道什麼禮數,得罪之處,還望齊王殿下不要怪罪。」
李元吉冷淡的點了一下頭,看向李建成道:「大哥,你請我過來,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喝酒吧?如果是這也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
我府上的烏龜馬上要下王八蛋了,我得回去看看烏龜到底是怎麼紅杏出牆的。」
「噗……」
程咬金被李元吉這話逗的噴了秦瓊一臉酒。
「二哥……」
程咬金趕忙向秦瓊賠罪,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聽秦瓊用不怎麼自然的語氣說了一句,「下次注意點……」
其他人被李元吉這話逗的也想笑,只是礙於場合,沒辦法笑出聲,更沒辦法像是程咬金一樣亂噴。
雖然他們都不明白『烏龜』、『王八蛋』的深意,但是聯繫上後面的烏龜紅杏出牆,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在這種正經的場合,有人正經的說不正經的話,對他們的『殺傷力』極大。
「程大腦袋,你笑什麼笑,你不是被調去康州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擅離職守了?那我可得參你一本!」
李元吉就像是個刺蝟一樣,看誰不順眼,看誰露頭,就對誰輸出。
程咬金被李元吉這話給整蒙了,他腦袋也不大啊,就是鬍子多了一些,怎麼就成程大腦袋了?
「回話……」
秦瓊在程咬金髮愣的時候提醒了程咬金一句。
程咬金回過神來,草草的拱了拱手,瓮聲瓮氣的道:「臣上個月就被調回來了……」
李元吉『耿直』的道:「那豈不是沒到康州就回來了?」
程咬金緊緊的閉上嘴,沒有再說話。
他算是看出來了,李元吉今天就是來找茬的,誰跟李元吉對上了,或者被李元吉盯上了,誰就得挨懟。
他雖然喜歡湊熱鬧,但卻不喜歡挨罵。
李元吉見程咬金『敗了』,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建成道:「你這調令也不行啊,人還沒調到康州就失效了。」
李建成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再也維持不住和善的笑容了。
他盯著李元吉冷聲道:「元吉,你鬧夠了嗎?」
李元吉呵呵笑道:「我鬧?不是大哥你先跟我鬧的嗎?」
李建成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李世民有心擺一擺二哥的架子,希望李元吉能好好說話,但一想到李元吉今天是見誰懟誰,就沒有開口自討沒趣,當即裝起了木雕泥塑。….「你明知道趙州李氏傷了我的人,我正在找他們的茬,你還要庇佑他們,還要請我過來說和?
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如此賣力的幫他們。
難道在你心裡,他們給你的好處,比我的臉面還重要嗎?」
李元吉收起了笑容,盯著李建成毫不客氣的質問。
李建成陰沉著臉道:「他們只是傷了你的人,又不是殺了你的人,給你賠禮道歉就夠了,你何必趕盡殺絕呢?」
「對對對,我李氏上下願意向齊王殿下賠禮道歉,但凡是我李氏有的,齊王殿下又能看得上的,我李氏一併奉上。」
坐在魏徵身後,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李建成說完話以後,緊跟著開口。
李元吉只是定定的盯著李建成,沒有搭理中年人,「現在想起賠禮道歉了,早幹嘛去了?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了,我沒看到任何一個趙州李氏之人登門賠罪。
如今被我收拾的受不了了,才想起賠禮道歉了?
晚了!!」
李建成微微咬牙道:「元吉!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是母親教給我們的道理。」
李元吉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那是母親教給你們的道理,可沒教過我。」
李建成牙咬的更緊了。
李世民微微皺了皺眉頭,緩緩開口道:「元吉,母親肯定教過你,只是你忘了而已。」
李世民這是在維護太穆皇后的名譽,並不是在幫李建成。
李元吉瞥了李世民一眼,沒有再提太穆皇后。
太穆皇后的名譽,不僅是李世民這個太穆皇後身邊的寵兒的底線,也是李淵的底線,更是天下絕大多數遵守孝道的人的底線。
所以不好深談,更不好去抹黑。
這個時代講究的就是這個。
父母有錯,不能說,也不能宣揚,還得幫忙掩飾。
這就是孝。
如果四處亂說,四處宣揚,破壞了父母的名聲,這就是不孝。
這是一個極其不講理的講究,也是一個極其不講理的規矩。
李元吉即便是貴為親王,也不好去觸碰。
「元吉,你說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趙州李氏?」
李建成算是看出來了,李元吉跟趙州李氏之間的矛盾,已經沒辦法用說和來解決了,所以他也不用跟李元吉虛與委蛇了,他直接跟李元吉談起了條件。
李元吉呵呵笑道:「我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趙州李氏?簡單!我要趙州李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腦袋!」
李建成扶案而起,低喝道:「你知道這不可能!」
李元吉點點頭道:「我自然知道這不可能,所以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跟趙州李氏和談!」
李建成臉上閃過一道怒容,喝斥道:「你為了手下的一個部將,在趙州大興刀兵,你不覺得你做的太過分了嗎?!」
「呵呵!」
李元吉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聲。
李建成惱了,喝問道:「你笑什麼?」
李元吉撇撇嘴道:「我在趙州做什麼,關你屁事!」
「嘭!」
李建成不僅惱了,也怒了,拍著案幾怒喝道:「我是大唐的儲君,你禍亂我大唐的疆域,焉能說不關我的事?!」
李元吉瞥了李建成一眼,道:「那又如何,河北道歸你管嗎?」
李建成惱怒的攥起了拳頭,剛要開口。
李元吉又擲地有聲的道:「歸我管!你想插手河北道的事,先讓父親罷了我這個河北道大行台尚書令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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