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在田家兩代人心裡,就算之前遭受過不公平的對待,也磨滅不掉他們對祖國母親的熱愛。現在人主人翁精神和責任感都特別的強,田家夫妻倆,用科技報國,二老是非常支持的,哪怕將來要馬革裹屍,為祖國獻身那是榮譽。


  但放在孫女身上,老人家可捨不得了,所以老爺子一口拒絕道:「不行,我家一一又不是軍人,沒接受過一天的訓練,上前線太危險了!」


  「田恬同志包括田中尉和李技術員,都是和領導一起,在戰場的大後方的。遠程打擊技術,就是在遠距離引導導彈準確的轟炸敵人,所以他們離前線是非常遠的,衝鋒陷陣的都是我們的工兵戰士。


  您老以前也留過學,所以說了您也能懂,您家這三個孩子,都是咱們國家這方面的難得人才!以後的戰爭,科技會是主力,所以對他們的保護力度,並不亞於首長。」


  話說的有道理,可是不是自己家孩子,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這我倒是相信,可是敵人也不傻,聽說他們的特種部隊經常偷襲我軍的大本營,叫什麼斬首行動!」


  正因為老爺子見多識廣,所以就算政委嘴皮子再厲害,也蒙蔽不了他。


  被老爺子一語道破天機,政委臉上一僵,也是頭一次知道,有時候人的學識太淵博也不一定是什麼好事。我軍將領被斬首,並不是傳聞,只是為了輿論導向,都是說戰死沙場。像老爺子這樣明白透徹的人,還真是不多。


  有句老話說的好,老小孩兒小小孩兒,老爺子見自己把一個大政委都說詞窮了,非常的得意。


  「想當初抗戰的時候,黨剛建軍我就和你們打交道了,還能不明白這點事兒么。」


  確實,老爺子說的都是事實,當初他散盡家財支持抗戰,本應該是英雄一樣的人物,卻因為那幾年的動亂,讓昔日英雄折腰。到現在都沒給個說法不說,還讓人家兩代人往戰場上奔,政委一時竟無言以對。


  這時,田父田嗣軒卻說話了:「父親,讓一一去吧!她一個人,就可以挽救萬千的戰士,咱們是為人父母,那些戰士也是有血有肉的。」這一年來在前線,他看過太多的人逝去了年輕寶貴的生命,他們用生命保護的那個信仰,也深深的影響到了他。


  田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兒子一眼,如果是身外之物,哪怕身無片葉他也不會皺下眉頭。他以前是怎麼教育的,君子不立於危牆,現在兒子竟然上趕子要把田家唯一的獨苗苗往戰場上送,他真是做學問做傻了!

  但是,老爺子又不是自私的人,如果不聽不看他肯定會攥緊了孩子不撒手。但政委也是多年的老幹部,特別會看人臉色,感覺到老爺子的鬆動后,就不停的給他講現在前線的艱難局勢。


  「敵軍的火力一直勝我們一籌,可是我們將士勇猛,局勢倒也一直是對半開。可從前兩個月開始,敵軍的遠程打擊技術好像是升級了,精確度竟然控制在了一米之內,比我們的火力精準不說還更快捷。之後一直是壓著我們打,領導們雖然著急,可是陣地卻不能讓出一分,戰士們基本上是拿血肉之軀在抗,一時死傷無數啊!」


  政委說的這個一點不是誇張,最近兩個月,國內的死亡名單如同雪片一般。老爺子偶爾出去買菜,就能看到喪葬委員會的人腳步匆匆,之後就是人們的哀嚎聲。小小一個城市都是如此,更何況舉國上下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是個有血性的國人,就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老爺子一閉眼,咬著牙下了決定說:「我尊重孩子們的選擇!」


  這時,田恬也回到家了,田母李婉婷幾年沒見到孩子,抱著田恬就是放聲痛哭。一想到還要親手送孩子去危險的戰場,更覺得愧對於她。


  「一一,媽媽爸爸對不起你,但是那麼多鮮活活的生命在我們面前逝去,爸媽的心真的承受不住了!你放心,不管是生還是死,爸媽都陪著你,所以你不要怕。」


  田恬剛回來,還沉浸再見到父母的喜悅里,很是不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田嗣軒這時候說道:「你的那篇『精確論』,可以優化系統程序計算的準確率!所以,軍部想徵召你為特聘技術顧問,幫助升級完善引導導彈的系統精準度。」


  這些年,田恬也培養了一些覺悟的,她以為是需要她的研究成果,國家有需要,當然義不容辭。


  「好的,正好最近這半年來,我又有新的研究成果,我把資料拿給你們。」


  「一一!現在需要的不是你的研究成果,而是需要你親自去操作。每一分鐘都有戰士們在犧牲,我們已經沒時間去看那些理論現學習了,時間就是生命!」


  要去前線?!去戰場?!田恬有點發矇,她從來都知道勝利最後是屬於國家的,但勝利的艱苦,她更清楚,她一直以為那些離自己很遙遠,只是個數字罷了。


  「你們,這些年一直在做這些么?」


  「是的,前兩年我們秘密出國學習,援外戰爭打響之後,我們就一直在戰地後方。


  一一,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不是情非得已,哪怕是要我們的命,也不希望你去涉險的。但是前線的戰士們,真的是太慘烈了,他們是明知道送命也去毅然赴死。他們是烈士,但卻死的那麼的不值得,就因為我們的技術跟不上,敵人一個營竟然要我們一個團的戰士去陪葬。


  如果能拯救千千萬萬士兵的生命,哪怕要犧牲我唯一的女兒。。。」


  說道最後,田嗣軒愧疚的不敢去看女兒。


  其實,他們早就看到了女兒的那篇論文,一直沒說,就是不想女兒涉險。但是看到身邊的戰士前仆後繼的死去,死亡通知書要用卡車來拉,夫妻倆真的崩潰了。


  相信不管多懦弱的人,看到自己的人民被單方面的屠殺,也會激起血性想要衝上去拚命。要說最難過的,其實還是他們夫妻倆,對家人的愧疚,還有對孩子的不舍。


  如果沒有繼承原主的感情話,田恬一定會覺得這兩口子瘋了,竟然讓唯一的孩子去送死。但她感受得到那份愛,所以能體會得到他們不到萬分不得已,是不會親手送自己的掌上明珠上戰場的。


  這時,田爺爺說話了:「一一,政委說,這一年援外戰爭,我們一共犧牲了七十萬將士。可是就這兩個月,就死了五十多萬人,如果你能優化那個遠程打擊系統,也許就能挽救幾十萬士兵的生命。


  你一個,救幾十萬的人,你願意么!」


  李婉婷已經淚流滿面,哽咽的無法說話,只是把一張戰地時報遞給了田恬。上面不是大好形勢也不是英雄頌歌,而是密密麻麻的陣亡報告,xx軍xx團全部陣亡,全團無一人生還,xx團附屬xx營、xx營,全部陣亡,無一人生還。。。。一張報紙上,寫滿了訃告,戰士們卻連名字都沒留下。


  要是讓田恬說,她怕死么!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回答說,她怕。但是一比幾十萬的數字,真的刺激了她的大腦!她從來不是什麼高尚的人,她可以為了一己私利損人不利己,她也許也願意為了生存去陷害他人。但在國家利益面前,她此時此刻真覺得個人得失不那麼重要了,哪怕是將滿腔熱血灑在這片土地上,她也甘願。


  田恬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下定了決心,她說道:「我同意去,但是我有個要求。」


  「有什麼要求田同學儘管提,我們一定滿足!」見她答應了,政委連一句都沒多問,就同意了她所有的要求。完全不是往常拉大鋸打官腔的做派,可見需要田恬的心情有多迫切了,當初來之前領導也說了,要克服一切困難帶回這個人才。


  「我只是想把醜話說在前面,如果,我說如果!要是有一天我被敵人俘虜了,如果當時救不了我,就馬上給我個痛快,我不想落到敵人手裡受盡折磨。


  我這人吃不了苦意志還不堅定,我不想本來抱著當英雄的念頭去,到最後卻成了罪人。政委你能答應我,幫助我做個有始有終,不給家人抹黑的英雄么?」這一看就是被抗戰連續劇荼毒過的孩子,俘虜四大刑,老虎凳、辣椒水、竹籤子和火鉗子。


  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為了千萬戰士就能有赴死的覺悟,這已經就是英雄了。就連常年做思想工作的政委,都感覺鼻子酸酸的,他點點頭,說:「好!你一定會是個大英雄的。」


  因為時間緊迫,眾人一刻都未耽擱,田恬只來得及簡單收拾了兩件換洗的衣物,就跟著他們出發了。


  路過郵局的時候,田恬叫了停車,說:「我想拍個電報,只耽誤幾分鐘。」


  「我們這次回來是絕密!之前你父母的情況你應該知道,不管是你們參與的計劃,還是人身安全,都是高度機密的。」


  換句話說,就是別人不能隨便碰她,她也不能隨意去接觸別人唄。。


  「有個很重要的人,我不能這樣就突然失去音信!你可以找個人跟著我,你們同意了我才發,這樣不行么。」


  田恬是他們特請的技術人才,組織上都特批了,只要不違背原則,要滿足她的一切要求。現在她就想發個電報,還可以派人跟著,政委也不好拒絕,就叫了個勤務兵跟她一起去。


  這個勤務兵就是之前在田家門口攔著田恬的那個,剛才還挺橫呢,自從知道田恬就是他們要請回去的那個技術顧問后,現在是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你這麼年輕,竟然就是我們要請的技術顧問,真沒想到!」


  「年輕怎麼了,科技就是創新,年輕人接受的才更快!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不很正常么。」因為要排隊,田恬就回了他兩句!但她此時心情很亂,不像剛才腦袋一熱就恨不得拋頭顱灑熱血,熱度過了后,就開始忐忑起來了。如果不是有這個警務員跟著,又一直嘰嘰喳喳的在分散她的注意力,恐怕沒等上前線她就當了逃兵了。


  這個當兵的小學文化還不夠,一點不怕人笑話的撓了撓頭,說:「你們文化人說的話我不懂!不過我知道你是要去救我們前線上的那些戰友的人!來之前我們警衛排的這些人就商量好了,不管誰出這個任務,都要把這次的目標人物當活祖宗供上!所以,姑奶奶,以後有事您吩咐!千萬別客氣、千萬別拘束,你要救的這群人,可個個都是抗敵英雄,見到你,我真是比見到親人還親啊!!」


  小警衛員說的雖然有點誇張,但卻句句實話,田恬又突然不後悔,剛才做的那個沒過腦子的決定了。反而為能加入這群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真正英雄的隊伍中,而開始感到期待了。


  後來政委找小勤務兵了解,田恬電報發的什麼內容,雖然對田恬這個同志是信任的,但是工作上還是要一絲不苟的完成。勤務兵告訴他內容后,政委對田恬這個小同志的印象又好了幾分,家庭、學業、愛情,為了人民她把這些都放在一邊了!


  因為高原一直在工程前線,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收到田恬的電報,等他再回縣委的時候,都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


  當高原整理桌上積壓的文件時,才看到這封來自x市的電報,上面只有兩個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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