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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6章 擋著大家的財路,閣臣也要給你摁死!

  「張相,陛下召見。」

  看著宮裡來的內侍,張瑞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大半了,但他還是問道:「敢問公公,陛下召見所謂何事啊?」

  眼下雖然不能收受賄賂,但公公們眼下有自己的田地,有家眷,俸祿高了不說還有養老,這些可都是新黨帶來的。

  而張瑞圖是新黨成員,又是當朝次輔,一些不重要的東西,稍微泄露一下也無妨。

  因此這個內侍小聲說道:「具體是什麼,奴婢不能說,但和張相您關係不大。」

  張瑞圖明悟了,他笑著說道:「多謝公公。」

  而黃立極這邊還沒想好怎麼處理魏廣微的事呢,內侍來了:「黃相,陛下召見。」

  黃立極心裡當即咯噔一聲,他知道,魏廣微的事不用他處理了,嘆了口氣,黃立極說道:「容老夫收拾一下。」

  同樣的,盧象升、喬允升、魏廣微也被內侍領著進了宮。

  五人在午門一碰面,魏廣微還有些疑惑:「張相,黃相,你們這是都得到陛下召見了?」

  黃立極有心想提醒一二,但看看身旁的張瑞圖和盧象升,還是化作了一聲嘆息,只給魏廣微留下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而魏廣微卻被黃立極這一眼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向一旁的喬允升:「喬相,這是怎麼了?」

  喬允升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啊,也許是邊境又出事了?」

  一般來說,沒有什麼大事皇帝是不會召集所有內閣成員的,畢竟尋常事宜與內閣值班的閣臣商議即可,再不濟也有首輔呢。

  哪怕是遇到什麼澇災旱災,地龍翻身什麼的也不需要召集全部閣臣啊,首輔直接令戶部、工部等商議即可。

  眼下這是什麼情況?

  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畢竟也是在內閣里待了數年,經歷了風雨的,哪怕是不知情的魏廣微和喬允升都感覺到了一些壓抑的氣氛。

  「陛下,諸位相公到了。」一個內侍上前稟報。

  「讓大傢伙都進來吧。」朱由校斜倚著軟墊坐在榻上,神情有些疲憊。

  張瑞圖、盧象升、喬允升、黃立極、魏廣微依次進入內殿,對著榻上的朱由校行禮:「參見陛下。」

  朱由校虛抬了下手:「免禮,魏伴伴,給各位相公看座。」

  內侍們將一張張圓凳抬上來,五人謝恩后坐下,靜等著朱由校開口。

  而朱由校給內閣諸人看座后,就繼續看起了手中的一卷書,張好古坐在另一側,神情平淡波瀾不驚,幾人左看看右看看,是沒看出來什麼情況。

  翻看著手中的書卷,朱由校從桌子上拈起個蜜餞塞進嘴裡:「近來這直隸鬧得好大的動靜啊,朕在宮裡,都聽到民間的流言蜚語了。」

  「朕有些不解,不過就是修一條馳道,怎麼就弄出這麼多事情來。」

  「朕一沒有驕奢淫逸,二沒有窮兵黷武,這修一條馳道利國利民,算不上濫用民力吧?」

  「朕自認為哪怕不比唐宗宋祖,也是守成之君,怎麼會有人把朕看做隋煬帝呢?」

  說著,朱由校看向魏廣微:「魏相,你覺得朕這十年,功績如何啊?」

  魏廣微當即起身說道:「回陛下,陛下在位這十年,征討遼東,平滅韃靼,收安南推新政,與民休息重農重商,大明百姓安居樂業,朝野一片欣欣向榮,功績足可比肩唐宗宋祖。」

  朱由校聽著魏廣微的吹捧,神情依舊淡然:「是嗎?魏相認為果真如此?」

  魏廣微躬身說道:「臣所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朱由校冷笑一聲:「沒有半分對朕不滿的意思?」

  魏廣微連忙說道:「臣豈敢」

  「既然魏相對陣沒有不滿的意思,所言也都是肺腑之言,那魏相為何要在暗地裡造朕的反啊?」朱由校這話說出來,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了寂靜之中。

  張瑞圖是早有預料,因此他低著頭暗自欣喜;黃立極也是知道會發生這一幕,忍不住暗自嘆氣;而喬允升則是茫然不知,他驚駭的看著魏廣微,難道魏廣微真的暗地裡想要造反?

  「陛下?!」魏廣微被朱由校這話嚇得當即跪在了地上。

  朱由校依靠著軟墊,一雙眸子宛如鉤子一般緩緩掃過這內閣諸公的臉,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看著魏廣微那驚恐的模樣,他將一份情報直接甩了出去扔在魏廣微的面前:「看看吧。」

  魏廣微忙不迭的拿起情報看了起來,當看著楊家有個什麼紫氣入腹銜玉而生的天才,而自己又莫名其妙和楊家扯上關係后,魏廣微整個人都懵了,繼而就是臉色慘白如紙!

  身為朝廷命官,當朝閣老,他能不清楚這楊家出了這檔子事意味著什麼嗎?

  若僅僅是楊家一個鄉下土財主也就罷了,偏偏這楊家還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不是要誅九族嗎?!

  「把相應情況,給諸位相公說一說吧。」朱由校擺了擺手。

  魏公公點點頭,轉身對著張瑞圖等人把事情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這下喬允升總算知道發生什麼了,看著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的魏廣微,喬允升是萬分的不解,就算是缺錢,怎麼會和楊家扯上關係?

  魏廣微怎麼會如此的不智?

  思來想去,喬允升還沒開口呢,魏公公就開口了:「張相,陛下命你詢問此事。」

  張瑞圖先是起身對著朱由校行禮,隨後轉身看著跪在地上的魏廣微喝到:「魏廣微!你莫非真要貪那從龍之功不成?」

  魏廣微聽了大呼冤枉:「願望啊陛下,冤枉啊!此事絕對是有人栽贓陷害,臣生是陛下的臣子,死是大明的忠魂,豈會另尋他主?」

  「若僅僅說楊家有個紫氣入腹銜玉而生的孩子,臣就毫無顧忌的靠上去,那臣豈不是太不智了嗎?臣是被冤枉的啊。」

  張瑞圖點著手中的證據:「魏廣微,眼下證據顯示,你弟魏廣卿與楊家關係密切,多次以你的名義接納楊家的供奉,此事你如何辯解?」

  魏廣微一臉的悲憤:「魏廣卿只是臣的弟弟,他平日做什麼臣是一點也不知道啊,這絕對是他以臣的名義在外收受賄賂,可這件事臣一無所知啊。」

  「你弟弟在外以你的名義收受賄賂,而你一無所知?」朱由校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魏廣微。

  對於東林黨人,朱由校眼下是時刻帶著三分警惕,畢竟這些人什麼事也幹得出來,前有聯繫韃虜襲擊中樞差點害死他和皇后及當時還未出生的皇太子,後有與韃靼殘部勾結意圖在塞外將其襲殺。

  連續的刺王殺駕讓朱由校對東林黨是沒有任何的好感。

  眼下魏廣微說這件事他毫不知情,朱由校根本就不信!

  畢竟連勾結外敵這種事東林黨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是東林黨做不出來的?

  連遼東的外虜,草原的韃子都能串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至朝廷利益,家國大義於不顧,朱由校怎麼相信東林黨?

  看看楊家,一直鼓吹他們的孩子是什麼紫氣入腹銜玉而生,就差說他們孩子是真命天子了,若是哪天大明發生了什麼動蕩,保不齊有心人就以楊家的名頭造反了,而愚昧的百姓絕對會有盲從者,到時候就算朝廷平息了動亂也會打斷如今正值上升趨勢的良好勢頭,甚至保不齊有些人會為了一己私利放韃虜入關攪亂局勢.

  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為了大明江山千秋萬代,朱由校絕不吝惜手中的刀。

  看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魏廣微,朱由校又看向張好古「師父如何看待此事?」

  張好古微微躬身:「大明天下,唯陛下可作威作福,臣恭聽聖意。」

  張好古這番話的意思,朱由校是明白的,看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汗流浹背的魏廣微,朱由校哼了一聲:「凡涉及此類大案,朕都是斟酌再三,謹慎處置,以免有無辜者被牽連。」

  「今日,莫說朕不給你機會。」

  「來人啊,去將魏廣卿招來。」

  很快,東廠的番子將魏廣卿給押到了宮中,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魏廣卿被押進宮時還一臉迷茫:「各位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是魏廣卿,是內閣閣老的弟弟,你們找我作甚?」

  東廠番子可不會在乎魏廣卿的言語,徑直將其押到武英殿里。

  魏廣卿進入武英殿率先看到的是周圍的侍衛和燈台香爐,繼而進入內殿,看到幾位穿著大紅官袍,身前肩上綉著雲鶴,腰間系著金鑲玉帶的大官正坐在兩側,而最裡面的榻上,坐著二人,其中一位穿著明黃團龍服,另一位穿著紅色的蟒龍服,而他的靠山魏廣微此刻正跪在地上。

  這下魏廣卿可是被嚇到了,他是當即就跪在了地上:「臣,臣魏廣卿參見陛下!」

  朱由校看著那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的魏廣卿,神情很是失望,這個魏廣卿的骨頭太軟了,這還什麼也沒說,僅僅是到了這武英殿,立刻就跪下宛如一灘爛泥,毫無大明官員的風骨可言。

  「陛下?」張瑞圖請示是否開始詢問。

  朱由校微微頜首示意開始。

  得到示意的張瑞圖清了清嗓子:「咳咳,魏廣卿,本相張瑞圖,蒙陛下不棄,委以重任,眼下忝為內閣次輔,禮部尚書,今日奉旨責問你魏家一案,任何話,你務必想好后再回答,明白沒有?」

  魏廣卿的聲音都在哆嗦:「卑職,卑職明白,明白。」

  張瑞圖將一份證據扔到魏廣卿面前:「這份罪證你看看,你可有何話說?」

  魏廣卿看著眼前的證據,上面一樁樁一件件列明了自己以魏廣微的名義收受賄賂,給外臣許諾等等,這些東西看的魏廣卿渾身發軟,嘴唇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可有何辯解啊?」張瑞圖問道。

  魏廣卿低著頭,半天才憋出一句:「卑職,卑職認罪。」

  張瑞圖又問道:「此事,是你的主意,還是魏廣微的主意?」

  魏廣卿悄悄瞥了眼前面的魏廣微,然後說道:「是,是罪臣一個人的主意,此事魏廣微毫不知情。」

  張瑞圖繼續逼問道:「楊家一事,也是你的主意?」

  魏廣卿說道:「是,也是罪臣的主意,楊家想找個靠山,我又正好缺銀子,所以我給楊家站台,楊家每年給我奉上一筆銀子。」

  聽到這,魏廣微是暗自嘆氣,但頭壓根不敢抬起來。

  張瑞圖毫不留情的繼續追問:「那楊家傳的沸沸揚揚的銜玉而生的孩子,這事你可知曉?」

  魏廣卿說道:「知道。」

  張瑞圖沒有繼續逼問,而是轉身向朱由校復命,問出這些東西來已經夠了,繼續逼問魏廣卿已經不需要了。

  朱由校看看魏廣微,又看看魏廣卿,隨後說道:「脫去他二人的官袍,押下去。」

  幾個侍衛上前直接拔下魏廣微和魏廣卿的官袍將二人脫離武英殿,至此,魏廣微算是倒了。

  看著餘下的幾位內閣相公,朱由校嘆了口氣:「朕是怎麼也沒想到,在朕的內閣里,還藏著這等人。」

  「擬旨,內閣大學士魏廣微陰謀作亂,意圖犯上,現革職下獄,抄沒家產,家眷流放瓊州,所有與其有關聯者,由吏部調查,罷官除爵。」

  說完,朱由校又看向其他內閣相公:「關於新的內閣大學士,爾等商議后擬個票引。」

  「散了吧。」

  一位內閣大學士,當朝閣老,就這樣被罷官除爵,家眷流放瓊州,學生面臨被罷官和停職的命運。

  黃立極一時間感覺到了悲戚,那是物傷其類的悲戚,可他還不敢說什麼。

  魏廣微這一倒,東林黨在朝中的勢力就更弱了,將來怎麼和新黨去爭啊?

  讓眾人散去后,朱由校領著王體乾和魏公公去御花園散心,走到一處小亭,看著池塘里的游魚,朱由校神情平靜,看不出任何喜怒情緒來。

  魏廣微是冤枉的嗎?

  朱由校能感覺到,魏廣微有六七成是被冤枉的,這件事還真有可能是魏廣卿私自與楊家聯繫的,但魏廣微真的沒錯嗎?

  魏廣微有錯!

  他是內閣相公,是大明的閣臣,他家裡有人和楊家不清不楚,這就他的錯,最大的錯!

  也許魏廣微真不知道,也許魏廣微是知道但裝作不知道,無論如何,朱由校都不可能留著魏廣微繼續在內閣里了。

  前者,說明魏廣微是個連自家門都管不好的蠢貨,大明的內閣不需要一個蠢貨,蠢貨只會影響大明如今蒸蒸日上的勢頭。

  而後者,則說明魏廣微心機深沉,且早早就有謀划布置,說不定那楊家就是東林黨早早埋伏下的後手,甚至有可能和韓爌等逆賊有聯繫也說不定!

  不然為什麼楊家為什麼要鼓吹他家的孩子是什麼紫氣入腹而孕,銜玉而生?

  而魏廣卿偏偏就和這麼一個楊家有了關係,接受楊家的銀兩?

  所以,魏廣微的倒台是不可避免的,魏廣微倒了,朱由校才能安心,天下人也才能安心。

  至於楊家,連帶著就處理了。

  他朱由校是仁君,但仁君不代表不殺人。

  很快,來自京師的御令就傳遞到天津府。

  天津知府馮宜神情嚴肅的聽著上使宣讀完御令,然後恭恭敬敬接旨:「臣,天津知府馮宜領旨。」

  宣讀御令的公公說道:「馮知府,您可要抓緊了。」

  馮宜說道:「明白。」

  馮宜很清楚,楊家完蛋了,雖然楊家完蛋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馳道而是和倒台的魏相公有關係,但楊家的的確確是完蛋了。

  而楊家這一完蛋,京津馳道的阻礙沒了,馳道恢復修建京津馳道的股票也會恢復上漲,單單這個,京城裡多少官員都翹首以盼著。

  這也是為何讓他抓緊的原因,多少大人物都等著京津馳道恢復修建呢,這件事宜早不宜遲。

  等宣讀御令的上使一走,馮宜即可拍案:「王巡檢,你帶人封鎖所有楊家的店鋪產業,不許一人逃脫。」

  「李檢校,你帶兵查抄楊家,將所有人緝拿歸案,封了楊家。」

  李檢校和王巡檢即可領命召集各自人馬出發了。

  天津府衙內,一隊隊衙役官兵急匆匆的帶著兵器鐐銬枷鎖等出動,分隊前往楊家的店鋪產業和楊家的宅院。

  這楊家的宅子在天津富人云集的南街都是赫赫有名,那大宅院異常顯眼。

  如今大批官兵衙役出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大事了,紛紛呼喚親朋好友來圍觀大戲,當看著官兵衙役去了南街后,那看熱鬧的人就更多了。

  南街都是達官顯貴,這官兵衙役去南街是哪家犯了大案了?

  李檢校帶著麾下的士卒衙役一路來到楊家門口,看著眼前楊府那高大的門楣和面前的石獅子,忍不住冷笑一聲。

  這楊家往日里看人是鼻孔里出氣,連他堂堂檢校都不放在眼裡,平日還不好動手,免得落下什麼口實說他睚眥必報,打擊報復。

  但眼下嘛,楊家犯了大罪,那就怪不得他了。

  看著周圍圍聚過來的百姓商賈,李檢校故意高聲喊道:

  「奉旨查抄楊家,不許走脫一人!」

  「動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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