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 備胎計劃（4k）

  香江國際機場的上空，烏雲密布。

  之所以讓高媛媛跟徐欣去見方逸花，因為陸飛要見的可比方逸花重要十倍、百倍。

  毛毛雨落在傘上，陸飛站在機坪，就見蘇姿豐從登機梯下來，立刻迎了上去。

  世界首富親自接機，讓蘇姿豐一時受寵若驚，半開玩笑說：「陸總，您恐怕是史上最貴的機場候機引導員了。」

  「應該的，能為你這樣大才遮風擋雨，是我的榮幸啊！」陸飛一本正經說。

  蘇姿豐搖頭失笑，「陸總，還是我自己來吧，不管怎麼說，您都是我的上司。」

  「今天是禮拜天，不是工作日，沒有下級上司。」陸飛嘴角上揚，「哈哈，對了，不是說吉姆凱勒也要來嗎，怎麼不見他人？」

  「噢，ZEN（禪）處理器的研發遇到點突髮狀況，吉姆臨時取消了行程，他讓我跟您道聲歉。」蘇姿豐回答說。

  「沒關係，就是太可惜了。」

  陸飛語氣里透著遺憾。

  吉姆凱勒可是「硅仙人」，前世也是蘋果A4、A5處理器的大功臣，而如今，是邏輯的祖龍系列跟Zen架構的核心領軍人之一。

  「吉姆也感到很遺憾，他本來想親自跟你說CPU、GPU、AI和NPU的情況，不過現在只能由我代勞了。」蘇姿豐面帶微笑。

  「以後還有機會。」

  陸飛打開了車門，「如果不是等會兒要跟你談事，我還可以給你當一回司機。」

  「那就是全世界最貴的司機！」

  蘇姿豐感到尊重，也沒有辜負這份尊重。

  邏輯的晶元部門在她的領導下，不能說蒸蒸日上，也至少是突飛猛進。

  基帶晶元方面，跟華為海思研發的巴龍2000，取得新的突破，已經支持WCDMA、CDMA和TD-SCDMA三種標準，雖然還沒有解決集成問題，依然跟高通一樣外掛。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還是下放在神舟。

  等CPU、GPU跟基帶集成的SOC神功大成，就可以植入邏輯的旗艦系列，干翻高通！

  而在伺服器方面，吸收了全美達的業務跟團隊之後，可以跟AMD、英特爾撕一撕低伺服器的市場份額，至於中高端和雲伺服器，只能等到Zen架構橫空出世的那一天。

  「GPU呢？」

  陸飛問道：「跟英偉達合作的怎麼樣？」

  蘇姿豐一臉嚴肅，「陸總，這也是我這趟重要要彙報的內容，說實話，合研的結果比我們預期的差得太多，手機GPU很不理想！」

  「馬良（Tegra）晶元很糟糕嗎？」

  陸飛瞥了眼窗外，雨勢變大。

  「實際性能表現真的大跌眼鏡，而且發熱、卡頓、兼容差、信號差，問題很多。」

  蘇姿豐從包里取出數據報告。

  「這麼嚴重？」

  陸飛沉下心，知道英偉達很坑爹，讓小米出現堪比驍龍888的慘案，但真的沒想到英偉達做手機GPU，竟然能坑爹到這種程度！

  蘇姿豐很是無語，輸完英特爾輸AMD，再輸Imagination，接下來要輸AMD收購的ATI旗下一個小小的GPU部門，臉都不要了！

  英偉達造手機GPU，黃仁勛造得了嘛！

  沒這個能力知道嗎！務實一點！

  先把自己馬良GPU這個理念先搞懂！

  「………」

  陸飛尷尬地清清嗓子：「這麼說，『馬良』暫時不能用在最新的lphone5對嗎？」

  「可能還是要用第一套方案，選擇Imagination的PowerVR SGX543。」

  蘇姿豐認真說：「陸總，不是我有意詆毀，也許英偉達在PC端不遜色於英特爾和AMD，但我要說的是，在手機GPU領域，英偉達可能還只是三流門外漢的水準。」

  「如果我們收購ARM，你覺得怎麼樣？」

  陸飛直直地看向她。

  蘇姿豐不由一驚，「陸總，你想把ARM架構收為己用？」

  「只是一個想法，操作上有很大的難度和很多的難點，不亞於買回瓦格良號航母。」

  陸飛笑著點了下頭。

  「確實很困難。」

  蘇姿豐顧慮重重，且不說歐盟和美利堅會不會批准收購，ARM自身雖然跟安卓互相成就，但很看重公司的獨立性，前不久蘋果也想收購，但到現在，好像也沒有下文。

  「人還是要有夢想的，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陸飛擺擺手，「當然夢想歸夢想，也要做好收購失敗的準備，那就是自研。」

  「陸總，我這次也是為了自研來的。」

  「你有什麼意見，或者有什麼需求？」

  「雖然我們跟英偉達研發的手機GPU不算成功，但隊伍得到了鍛煉，基本掌握了自研的能力，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團隊的規模。」

  蘇姿豐希望能招兵買馬。

  「你想怎麼做？」

  陸飛點了點頭，既要搞定顯卡，吃上挖礦潮的紅利，又要研發移動GPU，追上英特爾、Imagination等第一梯隊，邏輯的團隊不僅要精兵悍卒，猛將如雲，也要多多益善。

  「我暫時有兩個方案。」

  蘇姿豐提議PC顯卡可以繼續跟英偉達合研，但手機方面的馬良GPU必須獨立出去。

  人手不夠，收購來湊。

  第一個對象，就是以GPU為主業的全球第四大廠商，Imagination，估值在3億英鎊。

  「第二個呢？」陸飛追問。

  「就是原先ATI旗下的移動GPU團隊，AMD正在計劃往外賣。」蘇姿豐說。

  陸飛挑了挑眉，倍感意外。

  之前自己不是沒跟AMD爭過ATI，還是被AMD斥巨資，甚至不惜負巨債搶走。

  現在，面對巨額債務，AMD只能不得不把Imageon系列在內的整個業務部門打包。

  「現在跟高通、德州儀器、英飛凌幾家公司都有接觸。」蘇姿豐說，「也有我們。」

  「高通！？」

  陸飛眯了眯眼，該不會高通的引以為傲的Adreno GPU就是來自ATI的團隊吧？

  要果真如此，相當於截胡了高通！

  一念制此，頓感興趣：「報價多少？」

  「目前按AMD的透露，有家公司出到了6500萬美刀，我推測，很有可能是高通。」

  蘇姿豐投去問詢的目光。

  「好啊，連平常摳摳搜搜的高通都出手了，那我就更不可能讓高通得到它了！」

  陸飛一拍大腿，「不過我們不能由邏輯的名義直接出面，那樣會引起高通的警惕和猜忌，這樣吧，讓第三方的專利運營公司替我們去爭這個團隊，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負責。」

  「還是陸總想的周全！」

  蘇姿豐眼裡露出佩服之色。

  轟隆隆，此時車外響起了春雷。

  雨更大了，街道上，酒店外，濺起一層白蒙蒙的雨霧，宛如縹緲的白紗。

  一顆顆黃豆似的雨點，吧嗒砸在窗戶。

  王賁站在房間門口把守，就見陸飛和蘇姿豐，從Zen架構的微處理器，談到遊戲機晶元業務，已經拿到微軟、索尼的訂單。

  「咚咚咚～」

  就在此時，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王賁打開門，從送餐的服務員手上接過推車，餘光里注意到走廊里風姿綽約的女人。

  「我是TVB的徐子珊。」

  她湊了上來，「系志雲大師讓我來的。」

  「你等等。」

  王賁叮囑保鏢進去送餐，自己擋在女人的前面，上下打量，雖然不認識她，但認識TVB，看樣子，很有可能是TVB的藝人。

  「陳志雲啊，TVB的總經理啊。」

  徐子珊以為他不認識陳志雲，再次強調。

  「有預約嗎？」

  王賁把門帶上，不讓她靠近半步。

  「志雲大師只讓我來，沒跟我說有沒有預約誒？要不你進去問問陸生好咩？」

  徐子珊笑道：「我就在這裡等著。」

  「………」

  王賁等人緊皺眉頭，就這麼長期杵在陸飛房間的門口，哪怕沒有狗仔，被路過的服務員看到，流傳出去，那也是一段桃色緋聞。

  思索再三之下，王賁吩咐手下繼續盯著徐子珊，然後走了進去，跟陸飛如實稟明。

  「陳志雲的預約？無稽之談。」

  陸飛咂摸著嘴。

  TVB還沒收購呢，就有女星主動上門。

  「那我把她打發了？」王賁請示道。

  「這種敢主動上門的，可不會輕易放棄，萬一她鬧起來，死纏爛打，影響不好。」

  陸飛睨了眼蘇姿豐，讓她先吃，自己塑造的禮賢下士的「陸老爺」人設，可不能給毀了。

  強壓下怒火，不情不願地走出門。

  「陸生！」

  徐子珊見到男人，欣喜若狂，下意識地搔首弄姿，把自認為最美的一面展示而出。

  「你叫徐子珊對吧？」

  陸飛把眼睛眯成一條線。

  「系啊系啊。」

  「你跟我說實話，真的是陳志雲喊你來的？這個問題很重要，千萬不要撒謊。」

  「呃，不、不是，是我自己要來，騷瑞啊，陸生，不這樣的話，您肯定不會見我……」

  「陳志雲如果知道你打著他的旗號，擅自來見我，什麼下場，你知道嗎？」

  「陸生，這件事，我希望您一定要理解我，我、我只是太想進步了，我向您道歉。」

  徐子珊眼眶微濕，「怎麼處罰我都行。」

  說著暗暗拋了個媚眼，「我都認罰。」

  你這道歉正經嗎？

  陸飛記在心裡的小本本，「徐子珊，我記住你了，把號碼留下來，回去等通知吧。」

  徐子珊興奮地遞上名片，還不忘在他的手心撓了一下，而後屁顛屁顛地離開。

  「呵呵。」

  陸飛冷冷一笑，轉身回到房間，就當剛才的小插曲沒有發生過，「我們聊到哪裡了？」

  「噢，陸總，聊到如果禁止我們繼續使用X86和ARM的話，邏輯該怎麼辦？」

  蘇姿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

  「對，未來幾年，也許五年，也許更快，我們可能要跟美利堅在上甘嶺，在珠穆朗瑪峰上相遇，到時候，也許就會短兵相接。」

  陸飛一本正經，「這是有前車之鑒，我們不能讓邏輯成為下一個東芝、下一個松下。」

  「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就要按陸總說的，我們也要把這些考慮進備胎計劃。」

  「沒錯，晶元要有備胎，架構，也要有備胎，關於這個備胎，你有什麼意見嗎？」

  「不知道陸總有沒有聽過RISC-V結構？」

  「說說看。」

  陸飛一怔，放下筷子。

  RISC-V來自於加州伯克利分校，也是今年才提出來的一種基於精簡指令集的架構，好比手機操作系統的安卓，同樣是免費開源。

  「唯一的問題就是，ARM正在形成穩定的生態，X86就更不用說，無論是從硬體，到軟體，再到整個產業鏈，要把RISC-V的整個生態搞起來，單靠邏輯一家，肯定不行。」

  蘇姿豐說一五一十地說出困難。

  「這就是另起爐灶的代價，但不管怎樣，也要做好從零開始的準備。」陸飛堅定道。

  蘇姿豐沉吟片刻，回答說：「除了RISC-V以外，還有一個選擇，就是MIPS。」

  「是不是就是龍芯現在用的指令集？」

  陸飛眼前一亮。

  「是的，陸總，就是龍芯大部分的晶元都是MIPS授權的架構。」蘇姿豐搖頭失笑，「但這家公司最大的問題就是商業模式，空有技術力，但不夠商業化，一直死守印表機這些夕陽產業，沒有跟進移動互聯網，沒有解決晶元功耗，完善生態，跟Fabless的合作，所以業務一直在萎縮，這些年處在虧損的狀況。」

  「這不更好嗎！如果我們要收購的話，可比收購ARM、Imagination，都要簡單！」

  陸飛腦子裡已經劃過了一個念頭——

  就像鴻蒙捐給國jia一樣，把MIPS指令集買下來也捐出去，開源共享，這樣龍芯就不用再交授權費，隨便折騰，而MIPS公司的骨幹團隊，既可以做MIPS，也可以研究RISC-V。

  退，有龍芯、華為當盟友。

  進，有RISC-V、ARM兩條路。

  「陸總，還有一點，吉姆也很擅長MIPS處理器研發，博通的很多晶元就有他的成果。」

  蘇姿豐露出燦爛的微笑。

  厲害了，我的硅仙人！

  陸飛下定了決心，ARM、Imagination、MIPS我全都要，反正花的都是華爾街的錢。

  企鵝軋空，軋得好啊！

  雨停雲散，涼風裡透著濕潤的氣息。

  陸飛跟蘇姿豐分開，回到自己下榻的酒店，就見高媛媛穿著西裝，颯爽英姿，幹練利落，兩眼專註地盯著桌上密密麻麻的文件。

  「阿飛，你來的正好。」

  「談好了？」

  「除了一些小細節，大差不差。」

  「方太妥協了？」

  「嗯，欣姐說，李澤凱被抓，對她跟伍莞蘭就是敲山震虎。」高媛媛說最終商定的價格是，86.2億港幣吃下TVB的26%股權，以及清水灣的地皮，地皮由李佳傑一家掏錢。

  「還可以接受，董事席位呢？」

  陸飛坐到她的邊上。

  「方太希望能給她一個體面。」

  高媛媛和他對視，眉眼帶笑。

  方逸花希望能給自己保留一個席位，最多一年，就主動退位讓賢，把董事讓給陸老爺，徹底告別TVB，在此期間，願意簽訂一致行動人協議，無條件地投票支持陸老爺。

  6個董事席位，6張票。

  足以讓他們控制董事會和電視台。

  「方太既然這麼識趣，那就給她這個體面吧，怎麼說TVB在她和邵毅夫手上也有幾十年了，謝幕的時候，就讓她體體面面退場。」

  陸飛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

  「這是什麼？」

  高媛媛好奇不已。

  「徐子珊。」

  陸飛語氣冰冷，讓高媛媛她們接管TVB之後，第一時間把她封殺雪藏，永不再用。

  高媛媛故意裝糊塗，「為什麼啊？」

  陸飛說出來龍去脈，「我當時正在跟蘇姿豐談非常重要的大事！要不是知道她是TVB的藝人，我或許會懷疑她是誰派來的間諜。」

  「哪有這麼蠢的間諜啊，她只是太想進步了。」高媛媛盯著名片，面帶微笑，「阿飛，真讓你說對了，TVB的鶯鶯燕燕誘惑真大。」

  「可不是嘛！我乖不乖啊？有沒有獎品？」陸飛人畜無害，故意賣萌。

  「我在你當然乖咯。」

  高媛媛嬌嗔地白了眼，蹲了下來。

  陸飛笑道：「媛媛，那伍莞蘭有沒有跟你說，幫陳國強的那兩個人究竟是誰？」

  「說了，郭光昌。」

  高媛媛吞吞吐吐說：「還有鹿雲。」

  陸飛嘴角上揚，眼裡透著殺氣。

  「阿飛，你的樣子有點嚇人。」

  「因為我現在有一點火氣。」

  「那我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