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秋狩，心事悵然
夜天被她這一句話問得怔住了，一瞬間有些心神混亂。
她在自己心裡算什麼？他似乎從沒想明白過，曾經他一度認為，在這個丫頭眼睛里可以看得到小雨兒，所以更加對她特別，然而他們之間彷彿總是有那麼多牽連不斷的事情，直至走到今日這一步。
夜天向來都是殺伐果斷之人，看似有情實則無情，很多事情他都想一味地掌控住，按他的想法走，從未覺得自己有錯，所以導致忽略了太多東西，包括她。
秦紫書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垂眸，清靈動人的臉上帶著幾分落寞和故作堅強：「殿下不必想了，我知道了。」
夜天看著她說不出話來，彷彿所有言語都堵在了一處。
秦紫書重新展開一絲笑意，猶如天上雲捲雲舒般淡然，只是看不見她心底的痛。「只是殿下也知道，我畢竟是君國太平候府的六小姐，我有爹爹和娘親他們……」
「這件事是本太子有欠考慮，你……本太子答應你，秋狩之後帶你回君國，說明一切。」夜天這倒是連忙打斷了她的話，在這個問題上他確實沒有考慮到。
秦紫書微微移開了頭，沒有去看他。雖然如今的自己已經沒有什麼顏面去見爹爹和娘親他們，但是卻不能忘記她還是太平候府的小姐。
身處西國，幾乎沒有什麼人知道她的身份，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方才西皇當著眾人的面就這樣定了她的終身，她卻無法說拒絕，尤其是在明白地知道是夜天的意思后，只剩下諸多的心澀。
她的人是他的，就連心也是他的，可是，有些東西，卻彷彿永遠都不會是她的……
「殿下，臣有事要……」突然從身後傳來一聲中年男子的嗓音，將秦紫書拉回了神，卻反應過來現在她還被夜天以這般姿勢拉著，頓時臉通紅地想推開他。
可夜天並沒有鬆開手，只是拿掉了捏住她下巴的手，微微看向身後不遠處的低著頭站著的林太傅，眸光一閃，之後薄唇微啟朝他道：「太傅先到大帳等著，本太子隨後就來。」
「是。」林太傅淡定地應了一聲便去了夜天的大帳，對於剛才看到的畫面並未覺得尷尬，其實他對秦紫書是不冷不熱的態度，在要事上面，自然是要事重要。
夜天鬆開了她，看著她沉默著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臉龐，終究是沒說什麼。
「走，送你回帳。」夜天語氣有些輕柔起來，夜光下，魅惑的臉看著低著頭的女人，方才的話題彷彿就這樣一掃而空，接不上去了，或許更多的是因為不想接。
「殿下不是有要事要談嗎，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秦紫書微微抬起一點頭，穩然地回絕道，卻還是沒有去看他，到底覺得是有些不一樣了。
夜天廢話不多說，直接牽住她的手就往她的大帳方向走去。
秦紫書一時間有些恍惚，可是手上傳來的溫熱卻不得不提醒她，有些東西卻又是那般真實存在的。
她的手被他緊緊的牽著，她修長瑩白的手指被他握住，大大的手掌包裹她這小小的手，叫她捨不得拿來。
也許，這樣也很好……
走了許久才到達秦紫書的大帳，夜天將她送到帳外，羽睫低垂，那樣柔若無骨的柔荑在自己掌中，少女清香的氣息縈繞在鼻間，讓他有些怔然。
秦紫書回眸微微看他胸前，柔聲溫雅說道：「殿下，我到了。」
「嗯，早些休息，明日幾日若是有空，本太子帶你去騎馬，如何？」夜天魅惑的眼潭，目光沉沉灼灼看著她，讓人看不透徹，帶著幾分霸道狂傲，又似乎有幾分不自在。
秦紫書斂了斂眉，如雪的容顏終究是揚起一絲淡淡無波的笑意，「好。」
說完便要鬆開他的手，轉身回帳里去，她想一個人好好地靜靜心了，也許是在逃避什麼。
夜天默然的鬆開了她的手，看著她進了大帳，沉思了片刻才舉步離開，紅袍殘影，終是離開了。
帳內的秦紫書偷偷看了一眼夜天離去的背影，心懷波動。
「小姐，你回來了。」明兒從帳內迎了過來，臉上有些雀躍的神色。
秦紫書轉過身，朝她勉強一笑便徑自往床榻上坐下。
「小姐，奴婢都聽說了，西國皇上讓你做了夜太子殿下的側妃了。」明兒上前來笑意盈盈地說道，看起來很是替她歡喜，可是轉眼又有些失望道：「本來以為殿下會……」
秦紫書微微無奈一笑，「明兒，對於側妃太子妃這些，其實我並不在乎……」
「那小姐為何不高興？小姐，您和夜殿下這也是早晚的事，只是不好的是，候爺和夫人他們還不知道小姐的情形，真是苦了小姐了。」明兒上前來握著她的手道，滿滿地安慰。
「明兒，還好有你在我身邊。」秦紫書看著明兒酸澀地說道。
「小姐，恕奴婢多嘴，日後你就是夜太子的側妃了，在那夜太子府里，殿下卻不止你一個女人，你也得放寬些心才是，奴婢看那些女人個個都不是好對付的……」
「明兒，我現在不想談這個，你先出去吧，我也累了。」秦紫書避開了這個話題，疲憊的臉上滿是倦容。
「那奴婢先退下了，有事就喚奴婢。」明兒知道自己本不該說這些，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秦紫書只是坐在床榻上，雙手抱著膝蓋，將自己蜷縮起來，那般嬌小，那般令人憐惜。
……
夜天的大帳里，林太傅等了許久才見夜天回來，看他面色有些暗沉，顯然是心情不太好了，心下微微思忖。
「殿下。」林太傅上前來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禮。林太傅雖是太傅，到底在夜天身邊輔佐了多年，有些事情不用多問也能猜出一二。
夜天往坐上一坐，靠在椅背上，目光似乎在看林太傅又似乎什麼也沒看，緩緩開口道：「太傅有什麼事要說？」
林太傅上前道：「殿下，這幾日秋狩，須得多注意些寧王和靖親王。」
「可是發現了什麼？」夜天懶懶的問道，語氣里有些冷意。
「並未發現其他的，只是臣有所察覺，況且秋狩本就是危機四伏之期，寧王和靖親王恐怕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還是要防著些為好。」林太傅儒和的臉上，眼裡的精明之色一看就知道是心懷謀略，察言觀色之人。
夜天的眸光陰暗下來，似乎還有血色和殺氣在慢慢蔓延。
確實不能掉以輕心了，背後的這些人個個都是暗箭難防的料，而且這還是在西林圍場。
「太傅的話倒是給本太子提了個醒了。」夜天支著頭，眼眸波光流轉間勾魂奪魄，昏黃的燈下越顯得妖冶無倫。
「殿下身邊得加派人手，須得加強警惕，保護您的安危為重。」林太傅謹言道。
夜天默然地點點頭，閉目沉思著，許久未見林固退下，有些疑惑地睜開眼詢問他道：「太傅還有其他事？」
林固微微忖度了一番，沉聲說道：「殿下，恕臣多言，殿下似乎變了許多。」
夜天聞言挑了挑眉，眼眸微眯，有些怔腫，遂即漫不經心地笑說道：「哦，是嗎？你指的可是秦紫書？」
「本太子沒覺得變了，太傅也應清楚本太子的性子，一個女人能影響到多少？本太子心裡不會沒有數的，太傅多心了。」夜天把玩著手中的扳指，笑容慵懶迷人卻讓人不寒而慄，有些邪氣和狂妄。
林太傅見他如此，斂了斂神色，終究是將心裡的話壓了下去，「是，臣多慮了，臣先告退了。」
夜天隨意地點了點頭，待林固離開了之後，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消退，露出了一直暗含著的煩悶之色。
他變了嗎……
……
夜色無邊，夾雜著一絲詭異的危險氣息，終究是到了翌日。
秋狩開始，西皇還是召集了眾位參加狩獵比試的人，男眷女眷皆有，太陽升到日中，統統都騎馬或牽馬聚集了大場里來，氣勢洶洶的，可見今年秋狩多麼被重視。
西皇年邁了，並不參與比試，但是其餘的包括夜天都一併入場了。
今日夜天是要下場狩獵的，所以一身戎裝，一身盔甲霸氣凌厲，還有他的雪白寶馬，騎在馬上仿若天神，然而此時嘴角依舊如往常樣微微勾起，帶著一抹邪魅笑意，很淡，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眾人頓時側目，待西皇在場中宣布狩令下，狩獵比試開始后，一群男兒熱血沸騰，也就準備下場去了。
西皇看向夜天，起身走向他朝他一笑，這番示意，但是看在了一旁不遠處的夜暄眼中，看得他陰鷙地冷笑起來。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靖親王亦是看到了這一幕，面不改色，在夜暄耳旁低聲說道。
夜暄冷哼了一聲，駕著馬轉身進去了狩獵場里。
秦紫書今日本是不想來此的，可是看眾人參加沒參加秋狩的都往這裡聚集，到底還是來了，可是看眾人都下場去了，又沒什麼事做，所幸就要回大帳去。
「你是秦姑娘吧，哦不，如今應該是稱你為側妃娘娘了。」沈夢涵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身粉色俏麗的褲裙，頗為鮮亮。
秦紫書疑惑地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好像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