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家醜外揚
阮七七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歸，她擦把眼淚，上下打量著那老尼姑，沉吟道，“師太，您老人家可是有頭疾？”
那老尼姑一聽，怔了怔，旋即笑了，“可不是？我這頭疾都十幾年了，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見效，沒想到被你一個小丫頭給看出來了。”
見阮七七但笑不語，她又忍不住問，“你這女娃莫非有法子？”
“師太，我幼年隨父行醫，知道一些治頭疾的法子，我有藥，師太吃了若是覺得好再決定是否收留我！”
這個提議倒是公平，收留也不代表收下，老尼姑想想點頭答應了。
阮七七就從手中攥著的荷包裏掏出一顆淺絳色的約莫黃豆粒大小的藥丸，遞給那老尼姑，拿溫水化開吃下去。
阮七七很有眼色告辭出去，大門外石頭牆後，張城趕忙迎上來，“我以為你要拿錢送給那老尼姑呢。”
“呸，本來是要錢來的反而要貼錢，這虧本的買賣我會做？”阮七七一指頭戳在張城堅實的胸口，不無得意地撇撇嘴。
她和張城隨意慣了的，沒覺得有什麽，張城卻覺得心窩處似乎著了火，熱騰騰的。
不到一刻鍾，客棧內就匆匆跑出個小尼姑，對著阮七七招手，阮七七忙跟過去。
老尼姑笑得滿麵春風，“你這藥倒是好用，還有嗎？”
“還有兩丸，”阮七七忙把荷包裏的兩粒藥丸倒出來，托在掌心，“師太您這頭疾要治上兩個療程，這兩丸藥師太每日吃一丸，其餘的我再給師太炮製。”
老尼姑很是感激，“如此，你且在我這裏住著，需要什麽藥材我叫人買去。”
阮七七忙答應下來，又偷偷衝大門外的張城擠眼，方才兩人就說好了，她跟著尼姑們進循國公府找世子要銀子，張城則在後門處守著，約好一個時辰在後門處見。若是不見她人出來，就到大門口把事情鬧大。
等到第二日，阮七七成功以翠攏庵帶發修行居士混進循國公府，跟著尼姑們做完法事，趁著大家小憩片刻的時候偷溜出去，到靈堂處找世子。
隻是奇怪的是，靈堂那裏倒是跪了兩個年輕的公子，那個大的跟循國公世子年歲相仿，小的不過十歲上下，俱是麻衣素服，踅摸一圈，愣是沒發現循國公世子的蹤跡。
她納悶了：這可是循國公夫人的葬禮，世子怎麽會不出麵？
而且也沒發現世子身邊那個叫福安的小廝，這似乎不尋常。
趁著循國公府忙亂著，她四處溜達，好在這個時代崇佛風氣濃厚，也沒有下人過來盤問，見到她也是禮遇有加的，讓她放下心來。
從靈堂出來，她又溜達著去了後院。聽說循國公夫人是在住的院子清徐堂沒的，她打算去那裏碰碰運氣，也許能看到世子呢。
循國公府的人大多都去前麵靈堂招呼客人去了，清徐堂冷冷清清不過兩個小丫頭守著，阮七七過去之後，三言兩語就把兩個小丫頭給說動了，又一人給了一盒自配的香粉，兩個小丫頭就歡天喜地打開話匣子。
“我們兩個也是夫人沒了才撥過來的，聽說之前夫人屋裏伺候的姐姐都打發出去了。”
阮七七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狀似不在意地問，“好端端地怎麽都打發出去了？好歹等夫人下葬了再打發啊。”
“你有所不知……”一個圓臉圓眼嘴角掛著笑叫杏兒的小丫頭靠攏過來，手捂在她耳邊神秘兮兮道，“夫人剛沒的那日她身邊的大丫頭碰死了。”
這話信息量夠大！
阮七七心跳漏了一拍，趕緊四處溜一眼，神色淡淡接話，“想必是那大丫頭與夫人感情深厚，追著夫人去了。”
“不是那回事。”另一個長臉細眉細眼叫桂兒的小丫頭湊過來，小聲告訴她，“聽說那個姐姐是被世子爺糟踐了，告到國公爺麵前，為了自證清白碰死在牆上了。”
見阮七七瞪著眼一臉的不相信，那丫頭急了，指著正門前的一道牆，“喏，就是在那裏麵碰死的。”
阮七七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腦中想象著那丫頭撞死的場景，心內慢慢推斷著，“按說你們這樣的人家，丫頭不得上趕著往世子身邊湊啊？怎麽還撞死？真是想不開！”
“誰說不是呢，”杏兒吐出一顆瓜子皮，把手裏的瓜子分給阮七七幾顆，“我們這些沒得臉的小丫頭想不明白，許是那位姐姐心裏有人了吧？”
“再有人還能比得過世子爺？”桂兒在提到“世子爺”的時候兩隻細長眼放光，“世子爺可是京中第一美男，連國公爺年輕的時候都比不上。”
“呸，你偏又知道了。”杏兒不服氣，一顆瓜子皮啐到桂兒臉上。
“誰不知道？我們私底下不都說過？”桂兒冷哼兩聲，一把抓過杏兒手裏的瓜子，磕起來。
阮七七聽了這麽個驚天大瓜，揣摩一番，又問，“那也是她沒福。世子爺想必也不會怎麽樣。”
“呀，這你可猜錯了。”杏兒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四處看一眼，才壓低聲道，“你不知道，我們國公爺為這事可把世子爺給打壞了。”
“打壞了？”阮七七不敢置信，“就為一個婢女？”
“嗯，可不是？”桂兒連連點頭，“可能是在夫人喪期，國公爺心裏難過才打了世子的。”
看著她那一臉痛惜不以為意的表情，阮七七就知道此事沒那麽簡單。
國公府何等門第，怎麽可能為了一個撞死的丫頭就把世子給打壞！
除非，循國公想家醜外揚！
不過這世子打壞了，她也得要銀子啊！
“那，世子如今在哪裏？”
“不知道。”杏兒磕著瓜子含糊不清地搖頭。
“聽說打完之後就關起來了。”桂兒也十分抱歉地搖頭。
這就麻煩了。
阮七七心中暗想，卻還是不甘心，“夫人的葬禮世子都沒露麵，難道國公爺不怕人笑話？”
“聽說國公爺要進宮請旨廢了世子呢，還怕誰笑話！”杏兒吐出一顆瓜子皮，搖頭晃腦地解釋。
阮七七一下急了，這要真把世子給廢了，那這位世子不就窮了，她的銀子還有著落嗎？
不行，得趕在循國公廢世子前要回自己的銀子。
想了想，阮七七扔下這兩個丫頭，“那你們先聊著，我到前頭看看是不是該念經了。”
兩丫頭熱情地跟她告別，“小師傅閑了找我們玩啊，我們守在這裏不能到前頭去。”
阮七七嘴上答應著，離開清徐堂。
她四處溜達著，希望能發現世子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