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一出好戲
蕭恒開始著手叫人打點行裝，打算不日就要離開揚州。
而李程璧卻沒有接到回京的聖旨，不由有些著急，特意來到蕭恒的院子商量，“蕭恒，揚州的案子還沒有查清，你走了，我該怎麽辦？”
蕭恒淡淡笑道，“你是皇上特派的欽差，當然要留下來。”
李成碧不悅地黑了臉，“你的意思是留下我一個人單打獨鬥，揚州官場這麽多官員我鬥得了嗎？”
蕭恒聳聳肩，攤著手道，“你不留下來，誰留下來？難道要我留下來？不過在我走之前，要給他們演一出好戲，你要不要配合我？”
李程璧瞪大眼，“演一出好戲？”
“天機不可泄露！”蕭恒神秘兮兮說完，站起身把他攆出去。
至晚時分，孫傳明悄悄來到刺史行署衙門，找到蕭恒，兩個人悶在房間裏嘀嘀咕咕說了約莫一炷香的時候，方才悄沒聲從後門溜走。
阮七七也不知道，蕭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反正不管什麽藥，終究她會知道的。
隔天一大早，刺史行署衙門忽然擠滿了揚州地界的官員。
據說他們都是蕭恒下帖子請來的，蕭恒命子夜、醜白、卯日等人抬出兩口碩大的箱子，把箱子擺放在大廳中間，當著眾人的麵打開，從中拿出一本泛黃的賬冊，在手裏啪啪拍著。
“諸位請看，這是從揚州刺史吳秀的密室裏搜出來的賬本，上麵記的都是揚州的官員從他這裏得到的銀兩，有的人得到的數目竟然高達數萬兩，看來諸位都是坐擁金山銀山之人，蕭某倒是低估各位了。”
一語既出，廳內死一般沉靜，落針可聞。
在一旁扮作小廝的阮七七也驚呆了，沒想到蕭恒還有這一手，隻是蕭恒何時從吳秀密室內搜出這兩口裝了賬冊的箱子的？
坐在對麵的李程璧，悠閑地端著茶盞品茗。一雙眼尾上揚的桃花眼，泛著煜煜光輝，似有笑意藏在其中，顯然心情十分不錯。
再看揚州的官員們個個臉色雪白，仿佛生了重病一樣，一個個都變成了啞巴，連話都不會說了。
阮七七這才知道蕭恒所謂的演一出好戲是什麽，原來他有揚州官員的殺手鐧。
“諸位，隻要這些賬冊上報給皇上，我想諸位頭頂上的烏紗估計是保不住了。”
蕭恒把手中的賬冊往箱子中輕輕一扔，帶起來的風掀起了賬冊中的幾頁，上麵密密麻麻寫的都是蠅頭小字，但是也看不清上麵寫的究竟是什麽。
“咳咳，”下麵坐著的一個官員不安地挪動了一下屁股，皮笑肉不笑道，“蕭大人，您覺得，以您一己之力，能否撼動揚州官場？”
阮七七朝這個首先開口說話的官員望去，就見他麵色白淨，方麵廣額，一雙妙目裏滿是輕蔑，頦下三縷長髯。這人還是一個美男子呢。
他短短一句話就透露著對蕭恒無限的威嚇和輕視，這人，到底什麽來頭？
“劉大人，你什麽意思？你覺得法不責眾嗎？”蕭恒不緊不慢地走到那位劉大人麵前，微微傾著身子，緊緊盯著劉大人的臉。
“不敢！劉某隻是覺得蕭大人年輕氣盛，不大懂得官場上的路子。”劉大人倒是不慌不忙，身子往後仰了仰，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
“哦，官場上的路子？官場上的路子，蕭某還真不大懂得。要不劉大人給蕭某指點指點？
蕭恒的臉上沒有一絲不悅的神情，似乎十分謙虛隻等著洗耳恭聽。
那劉大人笑著打了個哈哈，“蕭大人言重了，劉某癡長兩歲，想來也算是前輩了。”他往前坐直身子，笑嘻嘻道，“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蕭大人這樣做無非是把整個揚州官場得罪完，於蕭大人，並無益處。”
其他官員見蕭恒並沒有二話，一臉的謙遜，就有人膽子大起來，“正是，這才是老成持重的話。”
“既然諸位同僚認可劉某的話，劉某就托大多說幾句。”劉大人滿麵笑容看著蕭恒，“若是我們揚州的官員說這些賬冊都是蕭大人偽造的，您覺得皇上是信我們還是信蕭大人一人的話？”
其他官員似乎沒料到劉大人會有如此一說，一愣之後，旋即有恃無恐地笑起來。
“嗬嗬，蕭大人果然年輕，不知這官場的厲害之處。”
“眾口鑠金!”
一直靜坐品茗的李程璧忽然被一口茶給嗆著，咳嗽得臉通紅，差點兒沒有嗆死。
“李大人這是怎麽了？”劉大人有些不懷好意地看著狼狽的李程璧，“李大人膽子也太小了些，您畢竟是皇上派來的欽差，跟蕭大人不同！”
他意味深長說完，瞥了眼蕭恒，那意思誰都看得懂。
他們可以不把蕭恒放在眼裏，捏死他如同一隻螞蟻，但卻不會對李程璧怎樣。這是給李程璧，也是給皇上，極大的麵子啊。
阮七七沒想到這些官員們還真是老奸巨猾，看來不僅是一個吳秀，整個揚州官場全都爛透了。
“劉大人是不是覺得蕭某人已經被你們攥在手心裏，今日若是不銷毀了這賬冊，蕭某人就無法離開揚州了？”
蕭恒轉身橐橐走到居中的太師椅上坐下，“看來，諸位太小瞧蕭某人了。”
“哦？”劉大人和其他官員對視一眼，以為蕭恒這是色厲內荏，他們更加有恃無恐，“越國公已經倒了，聽說循國公府也沒有蕭大人的位子，不知蕭大人拿什麽跟我們講這個？”
這還真是門縫裏看人-把人給看扁了。
阮七七看到此處倒是不擔心了，既然蕭恒說了這是一出好戲，那定是有後手的，不然，還有什麽好戲可看？
“我想，諸位應該摸著良心問問，這揚州是你們的還是百姓們的。”蕭恒說完這句話，也不管那些官員們表情如何，徑直吩咐下去，“打開刺史衙門的大門，讓外頭的百姓進來觀看。”
“蕭恒，你搞什麽？”劉大人第一個坐不住了，刷一下站起身來，下巴頦的三縷長髯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
蕭恒也不理他，端坐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