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們清白,是因為你們根本沒機會。」
四爺抬步出了倉庫,將女人凄厲的嚎叫咒罵拋在了背後。
引誘弘曜回東小院,讓當值的侍衛幫助弘曜進東小院,這個表面張狂的女人,手段陰冷狠厲,從服侍她的丫頭口裡問出的話更是讓四爺心寒,以為他不可能活下去,因為茹蕙困在東小院照顧他,於是便放開了手腳無所顧忌地害他的兒子,原因只是因為茹蕙從不將她放在眼裡。
最毒婦人心。
四爺在這一刻,深切體會到這句話的真諦。
那時,以為他活不了的不只烏雅氏一個,但是真正敢於伸手的卻只有烏雅氏。
整個貝勒府的女人在東小院外演的那一出,他讓高勿庸反反覆復說了無數次。
她們,都以為他十死無生。
他不苛求她們與他同生共死,但是,他絕不允許她們害他的兒女。
快步穿過西花園,回到主院,自角門進入東小院,穿廊過院,繞過東小院的主屋,越過小花園,四爺一眼便看到了包著頭巾忙得滿頭大汗的茹蕙一邊解著身上的圍裙,一邊自小廚房裡走出來。
「爺!」茹蕙驚詫地看著越過小花園快步走到面前的男人,「你怎麼……」
四爺一把將茹蕙抱進懷裡,藥草的清香夾雜著油煙的味道,並不清雅,卻迅速壓下了他胸中的嘔吐感。
……來廚房了?
將未出口的問話吞下肚,茹蕙雖然不明白這個素來剛強的男人為什麼會一臉委屈,卻包容地由著男人摟著她平復心緒。
半晌,男人鬆開手,茹蕙這才抬頭仔細打量了一遍男人的臉色,確認他雖有一些不自在,眼神卻再次變得明亮:「飯做好了,咱們開飯吧。」
……
冬十月戊午,冊封皇三子胤祉誠親王,皇四子胤禛雍親王,皇五子胤祺恆親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胤誐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為貝勒。
壬戌,上指年氏女為誠親王側福晉。
十一月庚寅,秦嬤嬤將埋頭製藥的茹蕙拎出藥房,好一番洗刷、又親自動手替她妝扮好,便將她攆出了雍親王府。
「爺?」茹蕙一臉迷茫看著朱輪馬車內四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年羹堯的妹妹今兒進誠親王府,爺帶你去轉轉。」
茹蕙眨了眨眼,而後恍然;「是今天嗎?不過你以前遇到這樣的事不都是直接帶李姐姐去的嗎?」
四爺的嘴角抽了抽,意味深長看著身邊的女人:「吃醋了?」
「赴宴這種事有什麼可吃醋的?」茹蕙沒忍住,開始吐槽:「吃吃不好,玩玩兒不好,一群女人坐在一起互相攀比首飾、衣著,炫兒炫寵,八卦別人後院葡萄架的那些事兒,沒意思。」
「葡萄架?」同樣的詞從這女人嘴裡吐出來,總會帶上別的寓意,在一起多年四爺早已清楚這一點,伸手握住女人不老實揪扯他腰帶的手,問她:「八卦的意思爺知道,不過,這葡萄架又是什麼典故?」
左手被抓住,茹蕙乾脆趴在男人懷裡用右手將他腰上的香囊解了下來扔到放點心的小几上:「這箇舊了,我給你換一個。」
自空間里掏出一個新的綉紫紅雙蓮香囊給男人掛在腰間,茹蕙這才滿意地坐直身體:「葡萄架倒了的典故你沒聽說過?」
四爺翹著嘴角瞄了一眼腰間的新香囊,不枉他今兒特意將幾年前的香囊繫上,這不,新的來了。
四爺順手將舊香囊揣進了懷裡,這女人雖有一手好綉工,奈何素日不愛做女紅,這些年他統共也沒得她幾件綉品,香囊雖舊,卻也並不捨得就這麼扔了。
「說來聽聽。」
看著四爺將舊香囊揣了起來,茹蕙的目光飄移了一下,很快收攝心神:「你要聽?那我說說吧。
有個當官的怕老婆,常常是輕則被老婆痛罵一頓,重則被老婆痛打一頓。有一次,他的臉被老婆給抓破了。第二天到衙門時,被他的頂頭上司州官看見了,就問他:『你的臉怎麼破了?』這人編造謊話說:『晚上乘涼時,葡萄架倒了,被葡萄藤劃破了!』州官不信,說:『這一定是你老婆抓破的,天底下就數這樣的女人可惡,派人去給我抓來!』偏偏這話被州官老婆在後堂偷聽了,她帶著滿臉怒氣衝上堂來,州官一見老婆,連忙對人說:『你先暫且退下,我后衙的葡萄架也要倒了!』」
凝神靜聽的四爺失笑出聲:「這州官原也是個懼內的。」
茹蕙笑眯眯沒接話,只睨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四爺被她的眼神一撩,只覺手心發癢,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低頭親昵地在她臉上蹭了蹭:「回去爺就讓人在東小院的小花園立上葡萄架,看它什麼時候會倒。」
茹蕙眼神飄浮:「爺說什麼呢,妾身聽不懂。」
四爺輕笑:「嗯,你聽不懂沒關係,那葡萄架沒立穩當也沒關係,只要別讓爺的兄弟知道爺後院的葡萄架會倒就成。」
耳邊低沉撩人的嗓音說著暖昧撩人的話,讓茹蕙的耳朵有點發燒,她有些慌亂地坐起身伸手便欲撩開車窗帘子,放點冷風進來,卻被男人一把撈回懷中,咬著細嫩的耳垂問:「臉這麼紅,熱?」
喑啞的聲音裹夾著讓人沉淪的熱力,熏得茹蕙的頭腦有些發暈,她虛軟地撐著男人的胸膛,努力想要拉回自己的神智。
「嗯?」男人的聲音,如同無形的勾子,撩撥著茹蕙沉睡的身體,某種幽蟄的意識在心上蠢動起來。
憐愛地輕吻著懷裡女人細滑柔嫩的脖頸、耳垂,男人比平日更加黝黯的眸子里,激烈的情緒如風捲雲涌……
「爺,快到誠親王府了。」
蘇培盛聲音自簾外傳來,男人的動作一頓。
將頭埋在女人馨香的肩頸,男人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坐直身體伸手慢慢替女人繫上頸間的兩粒盤扣。
茹蕙茫然抬頭。
對上茹蕙懵然的目光,男人含笑在艷紅的櫻唇上親了一口,環著柔若無骨的身子,男人不舍地輕嘆,「阿蕙,你看我的病也好了,是不是該解禁了。」
解禁!
茹蕙神智陡然一清:「不行。」
男人將頭擱在女人纖細的肩頭,委屈地嘟噥:「太醫說我現在可是前所未有的健壯。」
茹蕙冷笑:「健壯?你現在能開幾石弓?」
男人的身體僵了一下,而後認命地軟攤在女人身上:「好,好,都聽你的,行了吧。」
茹蕙抿了抿唇,硬著心腸推了推賴在她身上的男人:「起開。」
「用過就扔。」男人哀嘆著挺直腰,含笑看著茹蕙的臉上再次浮起一抹嫣紅,一邊伸手替她整理身上的衣飾:「知道你不喜歡應酬,可有些場合該出席還是得出席,難不成以後替弘曜挑媳婦的事你也不管了?」
茹蕙手上的動作一頓,不敢置信地抬頭瞪著男人:「弘曜現在才四歲。」
四爺不以為意:「也沒幾年了,你不得提前多看幾家?都說女肖母,多接觸接觸做娘的,也差不多就能知道女兒將來的品行,到時皇阿瑪問起來,你也能知道哪個性情好,哪個不合適不是,這事兒上你要還是漫不經心,以後吃苦的可都是你兒子。」
想著弘曜將來會被一個只盯著地位與權力,絲毫不關心丈夫的女人把持,茹蕙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的兒子,將來一定要找一個把他看得最重的女子做妻子。」茹蕙狠狠拽著拽衣擺將身上的衣裳整理好,抬高下巴:「我一定會好好觀察赴宴的貴婦。」
看著鬥志昂揚的茹蕙,四爺的唇角輕輕揚起,他知道只要給她一個目標,她就會用盡全力去實現。如此,即使無聊的宴會,她也會從中找到無盡樂趣,然後,她就會慢慢地真正溶入他的世界。
踩著腳凳下了馬車,四爺轉身扶著女子伸出的手,看她穩穩地下了馬車。
上下打量著一身粉紅色旗裝,嬌美如趙粉的茹蕙,男人自蘇培盛手中取過斗篷抖開披在她肩上,又系好繩結,這才轉身,在誠親王府安排的迎候下人的引領下,當先踏進了誠親王府的大門。
「嘖,那便是雍親王府的茹佳側福晉吧。」一輛同樣親王規格的馬車上,一位正下馬車的女子獃獃看著扶著丫頭進了誠親王府的茹蕙,難掩嫉妒:「果然得寵。」
「爺難道不寵你?」先下車的體型肥厚的男人收回驚異痴迷的目光,回身輕佻地掐著女子的腰將她從車上抱了下來:「爺不寵你會帶你來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