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傾城之力
「前面就是南疆！」丹契爾站在殘破的城樓上，巡視鐵壁雄關，看著跟在身後的將士，語氣有些生硬道。
這位公國三軍統帥似乎生怕身邊的人沒有聽清，又重複了一遍，強調道：「鐵壁雄關的前面，就是南疆！攻克鐵壁雄關不過是一次政治上勝利，靠談判迎來的勝利，不是鐵騎禁軍的真正實力。而在南疆，我們就會遇到北周帝國最強大的一支軍隊，黑旗鎮蠻兵！百十年前，阿爾丹蠻錘就是用這支軍隊，打到燕京腳下！」
鐵騎禁軍的柱國將軍靠山王巴倫德魯特早有不臣之心，意圖擺脫北周控制，自立成國，公國大軍攻打過來的時候，他抵抗並不儘力，而是派出使者與公國談判，一邊談，一邊打。
巴倫德魯特拿到足夠的籌碼之後，這才向丹契爾投降，搖身一變，從北周的柱國大將軍，變成公國的大公。
因此丹契爾才會說，鐵騎禁軍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
「黑旗鎮蠻兵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烈焰軍都指揮使查爾斯，面帶淡然的笑容，道：「黑旗鎮蠻兵的將領老的老，死的死，新一代還沒有成長起來，阿爾丹蠻錘也老了，這一支軍隊，已經完了！單憑我烈焰軍一支，就可以將黑旗鎮蠻兵殺光！督帥，我願立下軍令狀，帶著我部大軍，橫掃整個南疆，地、暗兩軍負責打掃戰場就足夠了！至於巴倫德魯特大公……」
他看了剛剛投降的鐵騎禁軍柱國將軍，笑道：「大公閣下還是收拾家當，去燕京養老比較好。」
巴倫德魯特微微一笑，不以為意。
暗牧軍與厚土軍兩大軍團的都指揮使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滿了鄙夷，這個老狐狸狡猾得很，手中的鐵騎禁軍實力強大，硬生生將公國的大軍阻擋在鐵壁雄關數十年。此次公國舉國之力北上，他不敢阻擋，又不願放棄手中的權力，所以一邊打一邊談，為自己撈足了好處，這才投降。
因此三大軍團的都指揮使對他的手段既是佩服，又鄙夷他的為人。
丹契爾微笑道：「大公，你與黑旗鎮蠻兵是鄰居，對南疆有什麼看法？」
巴倫德魯特彷佛對其他人鄙夷的目光視而不見，微笑道：「公國三大軍團，再加上我鐵騎軍，四大軍團聯手，自然可以輕易掃平南疆。不過，南疆還有一些高端戰力，其中蠻鬥士大約有七千人，從屬黑旗鎮蠻兵的有兩三千人，鬥氣化形期的高手，約有四十餘人。前不久我得到一個消息，阿爾丹蠻錘已經成為了斗聖。」
「四十餘位鬥氣化形的高手，和一位斗聖？」
查爾斯與其他兩大軍團的都指揮使對視一眼，面色凝重，低聲道：「蠻族不修魔法，蠻鬥氣的威力大約是同等級高手的數倍，四十餘位鬥氣化形的高手，大約相當於一百二十位等同級高手，這根骨頭有些難啃了……」
一百二十位鬥氣化形高手，幾乎相當於他們三大軍團的總和，這種實力令人瞠目結舌，即便是三大都指揮使心中也沒有多少把握！
丹契爾微微皺眉，細細盤算片刻，搖頭道：「一位斗聖，成不了多大氣候，我們四大軍團五位聖級高手，輕易可以將斗聖斬殺。至於那些鬥氣化形的高手，也不足為慮，南疆蠻族只修鍊鬥氣，不修魔法，我四大軍團戰士、魔法師和牧師三者合一，鬥氣化形巔峰的南疆高手，遇到魔法師排山倒海般的攻勢，也是死路一條。況且……」
他微微一笑，道：「聖殿派來二百位亡靈大魔導進入暗牧軍，這些高手沒有在鐵壁雄關派上用場，這一次可以大展雄威了吧？」
二百位亡靈大魔導，每個人最低都是達到十六級的亡靈魔導師，幾乎可以組成一個軍團，就算是北周的魔法禁軍，也未必能擁有這麼多的高端戰力，神王殿輕輕鬆鬆就指派下來，可謂是實力雄厚至極！
「愛洛特將軍，派出鷹侯，查一查那些南疆人到底在做什麼！」
厚土軍的都指揮使微微欠身，立刻朗聲道：「兵馬使哈頓，你帶一隊鷹侯去巡視南疆，堪明敵人動靜！」
「是，大人！」
鐵壁雄關中立刻飛出十餘只獅鷲，載著獅鷲騎士衝天而起，向北方飛去。獅鷲本身就是一種高等的王級魔獸，速度極快，一個多時辰便飛出四百里，隱隱可以看到前方十餘里開外，兩座山巒之間，人頭攢動，無數人正在興建軍事要塞。
這兩座大山險峻至極，中間只有里許地的路程，兩邊懸崖峭壁，只留下這一條路口。這裡是鐵鎖關，兩座山彷佛鐵鎖一樣，牢牢鎖住北上的道路，想要打入南疆，除了從充滿魔獸的落曰森林進去，便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兵馬使哈頓和其他鷹侯立刻分散開來，各自負責一個方向，準備飛近探查敵軍動靜，正在此時，突然只聽頭頂傳來一聲唳嘯，五個大火球從半空中襲來，分別砸在五個獅鷲騎士身上！
那火球的威力大得不可思議，當場將獅鷲和騎士炸得粉身碎骨！
哈頓心中一緊，急忙抬頭看去，只見一隻巨型雷鷹從空中直撲而下，那雷鷹背上站著一個中年魔導師和一位半精靈弓箭手。
那弓箭手鼻樑架著一副稀奇古怪的水晶眼鏡，一表斯文，手中拉開一張大得不像話的巨弓，弓開弓合，連續五發箭羽，又將三隻獅鷲射死，有兩支箭羽落空。
「加門，這幅眼鏡還是有些模糊，害得老子射偏了兩箭。」半精靈弓箭手雖然長得很斯文，但讓人大掉眼球的是這小子絲毫沒有精靈的優雅，滿嘴髒話。
「那是你的近視眼又加深了，幹掉這些鷹侯，再去找格蘭大師配一副！」
哈頓心中一寒，急忙呼喝一聲，勒轉獅鷲，轉身就走。剩下兩位獅鷲騎士也立刻轉身，向不同方向飛去。
那隻巨型雷鷹張口吐出一連串雷網，將其中一隻獅鷲罩住，然後是鋪天蓋地般的風刃切割過去，獅鷲連同背上的騎士當場化作一片血雨，從天而降。
加門魔導師揮起魔法杖，一片凍雨落在另一隻獅鷲頭頂，隨著那獅鷲迅速移動而移動，眨眼間將它凍成一塊冰坨，向地面摔去，也是必死無疑的下場。
只有哈頓駕馭獅鷲上下左右飛行，飄忽不定，讓阿甘又射空了兩箭，咬牙切齒道：「不能讓他回到鐵壁雄關，小雷，追！」
那雷鷹不滿的高叫一聲，撲閃雙翅，飛速向獅鷲追去。
加門魔導師與公國鷹侯發生短暫的接觸戰的時候，下方鐵鎖關的人們依然無動於衷，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成千上萬個南疆人正在挖出泥土，搭架一道厚達三十米、高六十米的土牆。
而星邙學院的魔法師們則不計較魔法力的流失，用固土為石這門魔法，將土牆凝聚成石牆，還有一群群牛頭人煉金師，則在石牆上畫滿煉金符文，將城牆加固，幹得熱火朝天。
曾經的魔法二班的班長亞姆，一掃早年的靦腆與後來的輕浮，此刻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沉穩的年輕魔導師，也在儘力的鞏固城牆。一位星邙學院的魔法師耗盡了魔法力，枯坐在地，仰頭看著他，埋怨道：「亞姆學長，咱們為什麼非得替這些南疆人賣命？累得半死不活，那些南疆人也未必能給咱們什麼好處！」
亞姆又將一段土牆固化為石，鬆了口氣，面色古怪，道：「為什麼？這個問題問得好！」
年輕的魔導師登上城牆，指著北方，慷慨激昂道：「加比同學，你看看後面是什麼？」
加比魔法師望著後方，只見暮色藹藹，落曰森林旁邊，是一片廣闊無際的平原。
「後面就是南疆，就是新利鉭城！那裡有我們的父母，有我們的兄弟姐妹，有我們的親人和鄰居，有四百萬手無寸鐵的農民！加比同學，我告訴你好處是什麼，好處就是我們保護他們，讓他們依舊能平安，依舊能生活在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上，依舊繁衍生息！」
亞姆的聲音越來越高亢，激動萬分道：「我們，就是要把南明的大軍擋在這裡，擋在黑水河的前面，讓他們一步也休想踏入南疆，踏入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
城牆下，十幾名休息完畢卻躲在角落裡偷懶的魔法師默默站起身，向其他未竣工的城牆走去。
「呵呵，亞姆這傢伙，真是活力四射啊，但我們卻有些老了……」不遠處，拜迪倫斯對提坦長老笑道。
「是啊，年輕真好，不過我擔心的是……」提坦長老抬頭看了看天空，愁眉不展，道：「南明空襲的話，這座新城根本無法抵擋。那些魔法火炮和法師塔，都搬到黑水城去了。」
「我倒一點都不擔心。」拜迪倫斯院長笑眯眯道：「只要阿蠻回來，把他家的老虎放出來，我想根本沒有人能從新城上空飛過去！」
提坦長老恍然大悟，笑道：「的確如此。」
拜迪院長嘆息一聲，低聲道：「不過我擔心的是，就算阿蠻來了，這座城也擋不了多久……」
他回頭看去，只見在黑水河的對岸，沿著黑水城的兩邊，又有兩座大城在同時破土動工，距離這裡還有三五十里地的路程，這兩座新城與黑水城間隔十餘里，呈犄角之勢。
顯然，在阿爾丹蠻錘這位蠻族最高統帥的心中，這一座新城只是阻擋公國大軍的一個路障，黑水河才是真正的戰場，而駐紮在這裡的黑旗鎮蠻兵，只是一個為後方爭取時間的棄子。
這兩座大城是為獸族大軍和森林中的南疆大軍準備，而在黑水城左右兩翼，還保留著偌大平整的土地，這些土地是留給那些聞訊而來的援軍。
其中包括龍騎禁軍、魔法禁軍、獸騎禁軍和光明騎士團，以及各地領主的援軍。
南明公國想逐個擊破，一路橫掃進去，一直打到御京，而阿爾丹則想把黑水城變成開國以來最大的一個戰場，在這裡徹徹底底的與公國、與神王殿決一死戰，如果南明和神王殿擊潰所有的大軍，那麼就可以長驅直入，入主中原，統一大陸！
如果在這裡敗北，那就是反攻南明的時候，甚至可以攻上神王殿，滅掉這個大陸實際上的霸主！
不過在這之前，蠻族必須保存主力，不能在開始的時候就和公國大軍拼光實力，必須等待其他各路援軍。
所以在此設置一個緩衝地帶，就十分有必要了。
這個緩衝地帶，必須能夠擋住南明的大軍，直到其他柱[***]隊前來。
「不知有多少人會死在這裡，他們又能為後方爭取多少時間？若是能支持到最後，南疆蠻族勢必浴火重生，如果支撐不到，必然是滅族的下場……」
拜迪倫斯再次嘆息一聲，抬頭看著站在城頭默望南方的室伽羅和齊格伽羅，這一次奉命守護這座新城的，正是天邙城黑旗禁軍的主力，包括伽羅家族、摩羅家族以及城中的大小貴族世家。
這些人並不是傻子，他們也應該可以看得出來，阿爾丹蠻錘讓他們守護這一座新城，只是為了大後方爭取時間，所以鎮守在這裡的人不能退，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也決不能退！
城頭，室伽羅低下頭，聲音低喃：「後面就是南疆，是南疆呵……」
他仔細看著自己潔白無暇的雙手，彷佛空無一物的手心裡托著無比沉重的東西，驀然抬起頭，握緊雙手，指甲深深刺入肉中，尖著嗓子道：「後面就是南疆！」
齊格伽羅站在他身邊，精神抖擻，看著夕陽沉入到落曰森林裡，笑道：「室伽羅，這次如果你小子僥倖不死的話，回去之後再娶一房媳婦，一定要給老子生個大胖小子，老子可不想絕後……喂，宗老頭，到這邊來，讓老子看看你皮癢了沒有！」
宗摩羅氣極而笑，縱身跳到城牆之上，怒道：「齊格老怪，你居然還敢招惹我？沒等那些南明的混蛋殺過來，老子就先把你宰了！」
轟！
兩人拳頭撞在一起，宗摩羅頓時不支，踉蹌後退了數十步，臉色憋得通紅。齊格伽羅得意洋洋道：「宗老頭，現在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老子已經將龍蒙寶象練到了第七層，與阿蠻那個怪胎一樣！」
「阿蠻恐怕早就超越了第七層了。」宗摩羅悻悻道，突然目光一轉，看到另外幾人走了過來，不由呆了呆，叫道：「多修、吳越，你們怎麼也來了？」
那幾人正是其他幾大主城的老一輩高手，當年追隨阿爾丹蠻錘征戰四方，修為雖高，但都垂垂老矣。齊格伽羅皺緊眉頭，低聲道：「各位老夥計，你們怎麼參合進來？難道是阿爾丹那混蛋下令讓你們來送死？」
多修等人相視一笑，吳越道：「齊格老怪，其實是我們自己主動要求過來，與大柱國無關。」
「我們老了，趁現在還能廝殺，索姓就上戰場，幹掉幾個敵人再死，總比過幾年死在床上來的光榮！」
又一個蠻族老者笑道：「單憑你們幾個，恐怕還不能攔住南明的兔崽子，但加上我們，就可以多阻攔幾天，讓後面的那些年輕人看看，我們這些糟老頭子並不是已經老得走不動了！」
齊格伽羅與宗摩羅兩人面帶不忍，低聲嘆息道：「可是這裡是必死之局啊……算了，我們幾個老傢伙跟著阿爾丹那混蛋出生入死，如今能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大幸事！」
……
張德彪和伊愛爾來到南疆主城，邪靈神廟的聖女變得有些妞妞捏捏，對即將見到蠻子的父親感覺有些忐忑不安，不住的詢問蠻子：「阿蠻，待會見到你阿爸，我應該叫他什麼好呢？」
「反正不能叫阿爸……」
張德彪撓撓頭，這話沒有說出口，笑道：「我們蠻族沒有這些規矩。」
伊愛爾哦了一聲，心裡盤算究竟是叫叔叔還是伯伯才顯得更加親切。張德彪來到主城，這才發現城中的人少了許多，此刻城中只剩下老弱婦孺，沒有多少戰鬥力，反而看到幾個獸族士兵在街道上逛來逛去。來到城主府，他也沒有見到肖恩、麗娜等人，岩石蠻錘也不在那裡。
他心中疑惑，隨便找來一人詢問，這才知道前線已然開戰，主城的所有戰鬥力都已經趕赴黑水城。
「已經開戰了嗎？」張德彪抬頭看向南方，只見東南方的虛空之中，一股股殺氣衝天而起，風雲怒卷，昭示著一個大時代的到來。
鐵鎖關前，烈焰軍統帥查爾斯憤怒的解下頭盔，重重的扔在地上，懊惱萬分，盯著這座城池。鐵鎖關的軍隊並不多，只有不到六千人，但就是這六千人，將他烈焰軍三萬人擋在這裡！
因為這裡的地方太狹小了，根本不利於三萬大軍全面展開戰場，每次只能派出六七千的兵力，而六七千的軍力，休想從黑旗鎮蠻兵手中奪下這座城池！
「這群蠻子！」
查爾斯憤憤的吐了口唾沫，烈焰軍輕騎上陣，率先到達鐵鎖關，隨即便展開進攻，用戰場威力最強的火系魔法，將整個鐵鎖關籠罩，空中飛起鋪天蓋地般火團，紛紛落入城中，足足將這座剛剛建成的城市燒了半個時辰！
查爾斯本以為烈火會將那些蠻子燒個精光，沒想到城中挖出了一條條深達十餘米的溝壑，被黑旗禁軍躲過了第一次攻擊，隨即城門打開，那些蠻兵衝出大開殺戒，將烈焰軍團逼退十餘里地，丟下數百個人頭。
駐紮在這裡的是黑旗鎮蠻兵中的天邙廂軍，傾城之力守護鐵鎖關，把整個天邙城所有的戰鬥力都聚集在此，就是為了要擋住他們，為後方爭取時間！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何況鐵鎖關足足有六千黑旗鎮蠻兵？
太陽偏西的時候，鐵騎軍與厚土軍團終於趕到，三大軍團聚集在一起，軍馬已經高達八萬人，鐵鎖關太狹窄，三大軍團只得在十裡外的土地上駐紮，看著兩山之間，宛如鐵鎖橫江的雄關咬牙切齒，這裡限制了參戰的兵力，並不是兵多就能取勝。
「只能用強軍，強行攻破！」
查爾斯微微皺眉，道：「城中大約有七八位鬥氣化形的高手，四位其他種族的大魔導師，六千士兵有近一千全部是蠻鬥士，我們必須拿出超過他們三倍的實力，才能拿下鐵鎖關！」
說到這裡，他狠狠的看了巴倫德魯特大公一眼，譏笑道：「大公閣下，這群蠻子比你狠多了，居然把天邙城所有的實力都壓了上來！」
厚土軍團統帥愛洛特將軍微笑道：「蠻族拿出這麼多軍力並不是一件壞事，我三大軍團可以湊出高等職業者，精銳戰力，一舉拿下鐵鎖關。只要打垮了他們，黑旗鎮蠻兵就相當於斷了一條臂膀。暗牧軍實際上已經變成神王殿的大軍，所以咱們務必要在他們之前，拿下鐵鎖關，否則他們反而小看了我們！大公閣下，這一次您也要拿出些實力，否則您的地位，恐怕有些不穩呢！」
巴倫德魯特臉色淡然，笑道：「我們都是公國的軍隊，當然應該竭盡全力。」
愛洛特與查爾斯暗暗啐了一口，心裡罵道：「這隻老狐狸，不逼他根本不會出力。」
鐵鎖關，終於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烈焰、厚土和鐵騎三大軍團派出精銳兵力，與蠻族六千兵力對決，雙方在狹窄的關前廝殺混戰，這是北周開國以來最慘烈的一場戰役，戰爭的強度也是前所未見，鮮血甚至將關前的泥土染成血泥，足足有一尺多深，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這一場戰役從下午持續到夜間，魔法師的火系魔法將整個山谷照亮，如同白晝。又從夜間持續到白天，公國有三大軍團做後盾，死一個兵便派出一個兵，而鐵鎖關卻只有六千人，死一個便少一個，阿爾丹蠻錘根本不會再派出一兵一卒支援，而是全力打造黑水河戰場！
脾氣暴烈的查爾斯甚至仗著自己是劍聖，衝殺上陣，險些被他攻入鐵鎖關，卻遭到蠻族六個鬥氣化形巔峰的老者的阻擊，查爾斯硬生生擊斃兩人，自己也身受重創，這才知道蠻族的實力名不虛傳，狼狽不堪的退下來，如果退得稍晚一些，就算他是劍聖，也要隕落當場！
曰上三竿時分，烈焰厚土鐵騎三大軍團終於緩緩退去，這場戰役才初次落下帷幕。關前，無數屍首躺在地上，有蠻族也有公國將士，血腥味引來數百隻禿鷲盤旋在上空，不過殺氣太大，連這群禿鷲也不敢貿然下來吃那些將士屍體。
「阿爸，給我們摩羅家留一點根苗吧……」
城牆上，尹摩羅撲通一聲跪在宗摩羅面前，指著身後的六七個人，大哭道：「二叔死了，我的兩個兒子，您的親孫子也死了，偏房的阿獠、小四都死了，我們摩羅家只剩下這麼幾個人了……給我們摩羅家留下一點根苗吧，阿爸，讓他們走，我守在這裡！」
啪！
宗摩羅重重的給他一巴掌，怒道：「起來！」尹摩羅死跪不起，宗摩羅心腸一軟，柔聲道：「起來吧，我知道你媳婦又懷孕了，過了年就會生崽子，有了這個小崽子，咱們摩羅家就不算絕後……」
「萬一是個女兒呢？」
宗摩羅氣極而笑，怒道：「怎麼可能是女兒？就算是女兒，嫁給了天王老子，生下的兒子也得給老子姓摩羅！」
老頭的聲音又輕柔下來，茫然的看著天空，喃喃道：「如果是兒子的話，他生的崽，第一個要姓尼南，多修那老傢伙，替我擋了查爾斯的一劍，他死了一了百了，我卻還欠他一條命……第二個崽兒姓彭勾好了，吳越那老傢伙不行，連個兒子也沒有留下……」
咚！咚！咚！
沉重的鼓聲再次響起，筋疲力盡的黑旗鎮蠻兵一個個爬起來，茫然的看著前方，只見地面微微顫抖，一隻只土黃色的地獄系惡魔走在前面，後面是一批批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亡靈魔法師。
這是一種巨型魔獸，高三米，長七米，如同一隻只霸王龍，穩定的向前逼近，它的腦袋彷佛一個圓形管道，從裡面發出一股股強大的音波，彷佛炮口，嗡汪——，嗡汪——，嗡汪——，不斷向新建的城樓轟去。
音波到處，經過鍊金術加固的城牆頓時被轟得粉碎，出現一個個巨大圓形的洞口。
地獄惡魔系的暗音盲獸！
室伽羅抹去額頭的血汗，喃喃道：「暗牧軍終於來了……備戰！都給我起來，備戰！」
一個年輕的蠻族士兵忍不住身體顫抖起來，顫聲道：「指揮使大人，咱們的援軍呢？咱們的援軍怎麼還沒有來？」
室伽羅看著他稚嫩的面孔，這個蠻族士兵剛剛成年沒有多久，最多十三四歲，微笑道：「沒有援軍，只有我們，你怕了嗎？」
「不怕！」那士兵直了直脊梁骨，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別怕，後面就是南疆，別怕……」室伽羅的目光越來越凌厲，此刻城牆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立即高聲喝道：「齊格伽羅、宗摩羅！你們給本座帶領六百人，去斬殺那些暗音盲怪！其他人跟著我，那些暗音盲怪亂了陣型，就是我們衝鋒的時候！」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也溫柔下來，向齊格伽羅低聲道：「阿爸你……小心……」
齊格伽羅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室，如果你能逃過這一劫，給我生個兒子吧，我不想伽羅族這一脈絕後……」衝擊暗音盲怪是必死的下場，齊格伽羅心中只有這一個牽挂了。
室伽羅眼珠一紅，背負雙手，看著壓境而來的南明大軍，背後的紫羅天徵力場微微晃動，面色平靜道：「阿爸，你先走，我一會就去找你。你……保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