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麗和溫暖

  誰都不知道，出生鄉下農家的張麗榮在少女時候，最羨慕的就是那些可以挽著一個小塑料挎籃子，籃子裏放著一團簇新鮮豔毛線球，到處招搖編織毛衣的女人。 那些鮮豔豔的絨線在張麗榮眼裏，簡直有說不出的美麗和溫暖，而她能得到的漂亮絨線，頂多就是母親拿著雞毛鴨毛和貨郎擔交換的幾尺給她紮小辮的絨繩。 貧寒的家境對於他們來說，哪怕是一斤最廉價的毛線也是一份想都不敢去想的奢侈。 她的母親倒是遠近聞名的紡線能手，但那種用紡錘彈出的棉條紡織出來的線不管是如何的又細又勻，都不好染上絢麗色彩。 特別是紡織出來的棉線還又澀又硬，除了用織機織成家織老粗布，也隻好拿來搓成納鞋底的粗棉線了。 即使後來張麗榮跟著陳德生進了曆城，一家人也始終是緊緊巴巴的。張麗榮又手巧，總是會想方設法的廢物利用；所以除了給丈夫陳德生和兒子陳浩宇每人織過僅有的兩件新毛衣，也難得再買新絨線。 年少時的張麗榮出於一種少女喜好女工的本能，看似粗苯的她卻無數次在心裏幻想著有一天自己能擁有那些漂亮絨線時，該怎麽去編織？ 後來，張麗榮得到她大表嫂一副用舊了的毛衣編織針的饋贈，便把一些可以拆成絨線的尼龍衫拆開，試著給家人編織背心和絨褲。 因為那些舊的尼龍線也隻能這麽再利用。 盡管線是破爛的，但是張麗榮總喜歡給那些背心搭配出一些別出新樣的圖案，所以，編織出的背心穿起來倒也很好看。 鄉下人原也沒有見過什麽，覺得花裏胡哨就是漂亮了，爹媽穿著張麗榮胡編亂織的毛衣很是美滋滋的下地趕集，從來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害臊過。 但是，張麗榮從來不知道這樣的家務活原來也算是一種才能。 當編織班考試的老師把一副讚新的毛衣編織針，一些漂亮的中粗絨線放在張麗榮麵前時，張麗榮頓時就忘記了所有的忐忑，好像看見了夢寐以求的久違的瑰寶，竟然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抓起了編織針和毛線。 人的情結永遠都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張麗榮對色彩鮮麗嶄新到纖維幾乎都水靈靈的絨線幾乎有著天生的喜愛和創作欲望，好像能把那些漂亮的絨線編織成一件件合體的衣服是一件再也快樂不過享受的事情。 編織班的老師驚訝的發現，這個看起來神情疲累，舉止粗苯的女人，一看見絨線球兩隻浮腫的頓時就明亮起來。 她拿起毛衣編織針十指竟然異常的靈巧，幾乎不需要怎麽點撥的，就對著麵前的一副圖紙很快就無師自通的把一個卡通大兔子給活靈活現的編織了出來。 這真是一件叫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前來編織班考試的也不乏聰明靈巧的女人，但是像張麗榮這樣一眼就可以看得懂編織圖，如此輕快的就編織出一幅圖案的卻是絕無僅有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