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潛近
夤夜,陰風陣陣,露氣跌宕,稀少地蟲鳴在灌木叢中伴奏,自然和諧。
一道道身影奔行其間打破了這種自然氛圍,霧氣分流翻湧,昆蟲驚走,遠遠避開那道道火熱的精靈。
精靈在灌木叢中穿梭,沙沙,叮噹,咔嚓,各種紛雜的聲息在周邊響起。
滴,滴滴,滴,答答答,電台指示燈明滅不定,傳出悅耳的戰爭旋律。
美妙的音律醉人,刺激著電報員的神經,決定著上千人的命運,杜鵑左手扶住耳麥聚精會神地聆聽,右手上的鉛筆沙沙晃動。
楊關收回觀察士兵出擊的眼神,側頭觀摩她的忙碌倩影心神觸動,也很期待,信息,情報信息決定成敗。
陰冷的夜風吹不干她額前的汗珠,一頭烏髮在瘦弱的嬌軀忙碌下跌宕,一陣風撩起髮絲遮擋了她的視線、恍若不覺。
她瘦了,為自己擔驚受怕,跌坐在地上的嬌軀顯得纖細,柔弱中又堅強不屈……
「呀…你怎麼了?」杜鵑記下最後一個電碼驚回身發覺一隻顫抖的大手嚇了一大跳,看清人影心兒甜蜜得歡唱,他開始關注自己,好美的感覺?
「嚄,說吧,敵情怎麼樣?」楊關一驚,尷尬問話,情不自禁地想憐惜她,她一心為自己操勞、心中愧對她!
杜鵑持電文的右手輕拍酥胸,滿面嫣紅,深呼幾口氣穩定心神,溫柔地說道:「前哨急電,瀨古支隊很狡猾,正從兩下店以北五里處摸過來,多路出擊,兵力分散,估摸著是想偷襲國軍。」
美妙的情愫隨著敘述敵情而消散無痕,換上一層憂慮籠罩全身上下,里裡外外。
瞅著那一剎那的女兒媚態,心神迷戀而恍惚,在她銷退的嫣紅當中又茫然若失,該死的小鬼子毀去了一切!
「呼呼!」楊關深呼吸,扭動著脖子咯吱作響,伸展臂彎驅逐那一縷兒女情長,側頭盯著十八號問道:「兄弟們準備得怎麼樣?」
十八號兩眼一抹黑,在星月無光的夜裡什麼也沒有看見,撇開教官的提問說道:「零號,我擔心會出事,兄弟們被您整得死去活來,萬一集體遁逃,攻擊陣線將會出現漏洞,到那時……」
「打住!」楊關抬起旋輪刀點指在他的肩頭上,嚴厲地訓斥:「你小子一點長進也沒有,排斥國軍的思想太嚴重,當初老子就該讓你去國軍帶兵!」
十八號左肩頭被戳得疼痛恍然不覺,一股心火往上竄,焦慮地說道:「零號,我這不是擔憂戰局嗎?您明知道我跟國軍尿不到一個壺裡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混賬話!」楊關氣得想抽他一頓,右手持旋輪刀加了一份力,劈頭蓋臉地警告:「你給老子收起排斥心理,戰場離心軍法從事,先遣隊講究團結,這是抗戰、你明白嗎?」
教官發火,十八號急得團團轉,他很想說沒有排斥身邊的兄弟,只是不待見國軍官僚,可是解釋不清也說不明白,總覺得心裡堵得慌。
曾今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走了,為國軍做擋箭牌,想一想就覺得先遣隊的付出不值得,教官就應該拉起一支抗戰隊伍殺鬼子。
何況還有那麼大的一批武器裝備,重炮,山炮,槍彈無數全好算了國軍,憑什麼?
蔣某人發火,好像對寶藏不感興趣,反而意圖兼并先遣隊,徹底掌控教官與先遣隊。
教官不同意,就以訓練人才拴住他,並打散了先遣隊、各奔東西,命運堪憂,這輩子還能再重聚嗎?
不,絕對難以再見面,國軍中那些官僚會把先遣隊吃得死死的,最終會淪為棋子、炮灰?
十八號想得淚水橫流,酸斷腸,直到左肩頭劇痛才清醒過來,抬手拭去一臉的淚水。
「報告零號,坦克分左右兩路潛入縐縣土丘地帶,距離兩下店二十里左右,只待一聲令下便可雷霆出擊。」
「我們處在兩下店左前方五里處,一分隊的兄弟們現已把守在各個山丘之上。」
「二分隊在兩下店右前方潛伏,散兵於各個土丘,陣線延伸在千米以上。」
「各部準備就緒,請零號下達戰鬥任務?」
筆挺而立,酸楚淚下,遍體輕顫,他依舊沒有走出兄弟離別的傷感陰影,楊關蹙眉猜測。
「傳令坦克靜默潛伏,掩藏痕迹,務必忍耐堅守到戰機時刻,告訴兄弟們,好鋼用在刀刃上!」
「是,靜默潛伏,鋼刃斬首!」通訊兵肅然而立,標標準准地甩了一個軍禮,迅速蹲下身發報,掀飛一股帶有濕氣的沙塵枯葉。
電台滴滴答答地響起來,十二部電台成一排擱置在灌木叢中,盪起一陣戰爭旋律震得灌木葉片滴下露水。
楊關瞥了一眼奮戰在電台旁的兄弟,沐浴露氣洋溢熱氣,心神中生出一份底氣。
就這一對一的電台聯絡陣容,估計超過一個集團軍指揮部的配置,隨時調配前線作戰,誰與爭鋒?
夜風習習,不時傳回一道電文,日軍正在迫近。
夜幕下的敵情很難把握,瀨古支隊分左中右三路摸近兩下店,那裡的國軍得到先遣隊的提醒,也不知道有沒有加強戒備?
「噠噠噠」、「轟,轟轟」、「砰砰」……
戰端開啟,兩下店方向閃閃發光,驚醒了所有有心人的神經。
「零號,日軍開始進攻了,國軍在兩下店僅有一個營的兵力,估計堅持不到五分鐘就會潰散,我們上吧?」
十八號一骨碌從灌木叢中爬起來,掀起一陣露珠和著枯葉隨風飄散,糾結而擔憂地瞅著教官。
「不急!」楊關橫背旋輪刀與頸后,扭動頭部,擴展臂膀,在提神中觀摩遠方的戰火。
在眾人焦慮的眼神中轉身說道:「傳令左右分隊摸上去,分派一個排的兵力迂迴包抄瀨古支隊的後方,攜帶電台預防突發事件。」
「是,靜默潛近,分組迂迴!」通訊兵齊整肅立領命,禮畢后迅速傳達命令。
十八號連吞幾口唾液,焦慮的盯著黑暗中的教官說道:「零號,我們為什麼不衝上去殺小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自個琢磨去!」楊關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隨即轉身揮刀示意指揮部前移。
十八號在他的身後急得抓腦殼,難道自己又錯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又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