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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記仇

  淮安軍里,這種只有四個人的小型會議,開的次數並不多。

  但是可以說,幾乎每一次開四人小會的時候,一般都是在決定戰略層面的大事,或者是沈毅在公布戰略層面的大事。

  這會兒,三個人坐在沈毅下首,規規矩矩的聽著。

  沈老爺用左手喝了口茶,然後繼續說道:「先鋒軍到了河南之後,要配合裴大將軍的西路軍作戰,不過不用聽從裴大將軍的號令。」

  沈毅看向薛威,吩咐道:「以殺傷盡量多的齊軍為第一宗旨,在這個宗旨的前提下,你可以自行決定作戰目標。」

  這就是極端的放權了。

  不過放權的對象是薛威,倒不用擔心其他的問題,三個人之中,薛威對於沈毅,是最無需質疑的忠誠。

  而這一次,先鋒軍出去獨立作戰,與沈毅相隔數百里,跨越兩個省,將是真正考驗薛威的時候。

  以後的薛威,能不能獨當一面,就要看這一次的獨立作戰效果了。

  薛威恭敬低頭:「末將遵命!」

  沈毅這才看向另外兩個將軍,默默說道:「左路軍駐紮在濟南府,右路軍駐紮東昌府,往大名府靠攏。」

  沈老爺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明天一早,我跟你們兩個人一起動身,趕回山東。」

  凌肅看了一眼沈毅的胳膊,微微搖頭道:「沈公,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大規模作戰,簡單的調兵,末將與蘇將軍回山東去就行了,您還是在宿州再將養一段時間。」

  蘇定也跟著說道:「不錯,沈公您傷了,不必急著回濟南,且安心休養一段時間。」

  沈毅活動了一下右手,淡淡的說道:「一沒有淬毒,二沒有傷到骨頭,這會兒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河南戰事一起,咱們隨時都有可能北上,我再在這裡待著,就有些不合適了。」

  他眯了眯眼睛,輕聲道:「這新的一年剛開頭,齊人就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

  「所謂禮尚往來,咱們不能短了禮數。」

  十年時間過去,沈毅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江都城裡的小書生了,隨著他漸漸位高權重,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曾經那位江都小書生最明顯的性格。

  記仇。

  當年陸夫子都給沈毅寫下了「睚眥」二字,作為對沈毅的評語之一,可見沈老爺這個性格的顯眼程度。

  現在雖然地位高了,但是性子肯定是沒有變得。

  他依舊記仇。

  雖然兩國交戰,敵人對他用什麼手段,都可以理解,但是理解歸理解…

  原諒是不可能原諒的。

  說完這句話,沈毅用左手,一把扯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白布,隨手丟在了一邊,他站了起來,看向自己的這三個屬下,淡淡的說道:「如今,齊人已經到了狗急跳牆的地步。」

  「同時也說明,咱們踩到了北齊的痛處,甚至是他們的命脈。」

  「今年,或許是比去年更加重要的一年。」

  他看向三個人,緩緩說道:「去年,凌將軍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至今記在心裡,他說…」

  「濟南距離燕都,只八百里了。」

  沈老爺目光堅定起來,緩緩說道:「這八百里,咱們兄弟幾人辛苦幾年。」

  「一步一步踩過去。」

  短短几句話,讓其他三人都有些熱血沸騰,紛紛對著沈毅低頭抱拳。

  「末將等誓死追隨沈公,恢復河山,殺敵報國!」

  …………

  次日,薛威從宿州西去,趕往汝寧府,去見裴大將軍去了。

  而沈毅則是帶著凌蘇二人以及自己的衛隊,一路北上,趕往濟南。

  宿州離濟南也是八百里左右,因為沈毅手傷初愈,便沒有騎得太快,用了六七天時間,才趕到濟南城。

  這會兒,濟南城牆上的沈字旗,依舊在迎風飄揚。

  沈毅在城門口下馬的時候,張簡已經等了他許久,見到沈毅之後,他立刻迎了上來,拉著沈毅的左衣袖,看向他的右胳膊。

  「子恆傷勢如何?」

  「已經大好了。」

  沈老爺擼起右手的袖子,給他看了看手上那道雖然很長,但是已經結痂的傷疤,開口笑道:「還好年輕,要是年紀再大一些,估計還要再在宿州,多耽誤十天半個月。」

  張簡見他臉上帶著笑意,微微搖頭,苦笑道:「這些日子,可把為兄擔心壞了,生怕你出什麼事情,有時候晚上輾轉反側,就在想這山東一大攤子事,你要是傷重回建康休養了,可怎麼得了?」

  沈老爺啞然失笑,開口道:「這不還有張藩台坐鎮濟南府嗎?有我沒我,無有太大分別。」

  張簡拉著沈毅進了城裡,邊走邊搖頭,嘆息道:「亂象叢生,沒個頭緒,這山東沒了子恆這個山東巡撫,很多地方都要亂起來的。」

  這會兒,兩個人已經走出了二三十步,離凌肅與蘇定兩個人遠了一些,張簡微微壓低了聲音,開口道:「別的不說,你不在,誰管得住淮安軍那麼多驕兵悍將?」

  「驕兵悍將…」

  沈老爺琢磨了一下這個詞,心裡覺得頗有些古怪。

  因為在他眼裡,淮安軍這個自己一手拉扯起來的軍隊,向來如同綿羊一般乖巧,跟「驕兵悍將」這四個字,完全是扯不上關係的。

  不過轉念一想,又不覺得奇怪了。

  在外人看來,如今的淮安軍,大抵的確可以稱得上是驕兵悍將,除了皇帝或者朝廷下命令之外,外人說話,肯定是不好使的。

  想到這裡,沈老爺笑了笑,開口道:「他們老實得很,師兄安心。」

  閑聊了幾句之後,張簡忽然想起來什麼事,開口道:「對了子恆,咱們那位越王殿下,怎麼沒有跟你來?去年他不是奉旨犒軍么,那會兒軍隊不在濟南府,他撲了個空,說是今年還要再來的…」

  沈老爺摸了摸鼻子,開口道:「臨來之前,我託人給他帶話了,他說天太冷,要暖和一些之後再來。」

  「師兄也知道。」

  沈毅笑著說道:「他大概不好對軍隊的事情,表現的太過熱衷,有這麼個推辭不奇怪,估計再有一兩個月,就會來濟南了。」

  張簡點頭,然後咳嗽了一聲。問道:「那子恆,朝廷派來的山東官員何在?」

  沈老爺眨了眨眼睛:「還沒來么?」

  張藩台愁眉苦臉:「這都二月了,才來了兩個人到我這裡報到。」

  沈毅笑著說道:「文官嘛,嬌貴,不奇怪。」

  「他們如果是坐車或者坐轎來,哪怕正月十六就動身,這會兒大概也是到不了的,師兄耐心一些,等一等他們。」

  「我是可以等,但是春耕等不了了。」

  張簡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還有,臬司衙門至今空無一人,朝廷派沒有派按察使到濟南來啊?」

  沈老爺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師兄是希望有按察使,還是希望沒有按察使?」

  張藩台咳嗽了一聲。

  「我自然是聽從朝廷的安排。」

  如今,張簡是山東布政使。

  三司使衙門,也只有他這個布政使衙門存在。

  都指揮使衙門的事情,由淮安軍兼了,也就是說,按察使不到的話,張簡就是一個人兼了山東省級衙門的所有政事,大權在握,可以稱得上是青春版山東巡撫。

  師兄弟兩個人一邊走路一邊說話,進了城之後,才坐上了馬車,趕往城裡的巡撫衙門,馬車裡,沈毅看向張簡,低聲道:「師兄,根據情報,齊人的清凈司,會盯上咱們這裡的一切高層,師兄顯然也在其列,最近幾年,務必要小心謹慎一些,不要給齊人鑽了空子。」

  「我向來小心,子恆不用擔心我。」

  「反倒是…」

  他看向沈毅,忽然笑了笑。

  「在我印象里,子恆可不是這種願意吃虧的性子,這一次在宿州栽了個這麼大的跟頭…」

  沈老爺坐在馬車裡,微微眯了眯眼睛。

  「師兄且看著就是,用不了多久…」

  「我吃的虧,就會在齊人身上,數倍十數倍的找補回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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