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攤牌

  位於休斯敦的戴奇咖啡廳中，深夜燈光昏暗，透過玻璃窗可以遙望三十八層的安然大廈。


  「瑞伊小姐，你作為安然集團的自然人股東，相信應該非常了解整個集團的情況，為了你自身利益著想，還請你認真考慮我的提議，趁著股價高的時候趕緊退出來，否則安然集團的問題一旦暴露出來，你就是想跑都來不及了。」金髮少女姬兒先是向遠處的安然大廈看了一眼，旋即對面前身材豐腴的婦人笑道。


  「你是在威脅我嗎？」


  一身黑紗連衣裙的婦人瑞伊，凝重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似乎對姬兒的說法很抵觸。


  「只是讓你認清形勢而已，走到眼下這個地步，我也用不著瞞你，其實在你之前，我已經見過了安然集團的幾個股東，如果你們還不減持安然集團的股票，說不定什麼時候，安然集團持續多年精心策劃、制度化系統化的財務造假醜聞，就會在市場中傳出來，到時會是一個什麼後果，相信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姬兒的笑語，讓婦人瑞伊的臉色驟變。


  「別以為現在有幾家銀行支持安然集團，這個危機就能挺過去，即便出於以前給安然集團貸款不想變成壞賬的考慮，繼續給安然集團輸血，這個內部腐爛的集團，也不會有任何價值了，單單是不斷清還銀行的貸款，就足以將你們壓垮，現在幾家投行維繫著安然集團，不過是想要連本帶利儘快將以前的投入收回。」姬兒此時已經變得不客氣起來。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婦人瑞伊深吸一口氣，不甘詢問道。


  「只是在安然集團上看到了利益與機會而已，出於我自身的立場，並不願意做這樣的損事得罪人，可我若是不做，必然會在大富銀行中被掃地出門，我也是沒有辦法。」姬兒搖了搖頭，多少也有些無奈。


  「姬兒小姐這次約我出來，不只是想要勸我離開安然集團這麼簡單吧？」婦人瑞伊拋開情緒，打量著姬兒道。


  「我們盯上了安然集團的三處核電站資產，希望你能促成這次的收購。」姬兒開誠布公道。


  「你知不知道，即便我現在拋售安然集團的股票，事後也無法完全撇清關係，一旦安然集團走到崩塌那一步，我必定會面臨調查，以及有可能的多項訴訟指控。」婦人瑞伊神色已經無比凝重。


  「安然集團事件的長期影響，確實是無法預料的，據我所知，安然集團一直以來都對美國和英國政壇，貢獻政要資金，更不要說與國際會計事務所串通合謀了，一旦這些事情被揪出來，就連一些投行也會涉嫌財務詐騙，不過有一點你要清楚，那就是提前從股市兌現資金，至少還能有條後路，再不濟還可以運作成為污點證人，現在距離美股開盤還有些時間，你可以好好考慮其中的利弊。」姬兒笑了笑之後，已經在婦人瑞伊對面起身。


  「你們這麼做，已經考慮好後果了嗎？要知道，花旗銀行也同安然集團有染的。」婦人瑞伊明顯知道姬兒的身份。


  「我只會為大富銀行的利益著想。」


  姬兒臨走之前的冷笑，沒有絲毫的猶豫。


  深夜的咖啡廳門口，姬兒所帶著的婦人助理，幫著她披上了風衣。


  「小姐，真要這樣做嗎？安然集團的事情，所涉及的關聯方太多，如果情況真的失控，可是會遭人記恨的。」助理婦人鄭重對姬兒提醒道。


  「我沒得選擇，鄭凡在紐約長島購買豪宅，擺明了是要督促我做事，如果不能在大富銀行體現出價值，估計他很快就會找其她人對我取而代之，甚至不排除親自出面。」姬兒嘆了口氣道。


  「我已經查過了，安然集團主要是通過暗箱操作，將大量的債務和壞賬，轉移到分支公司，實際已經到了外榮內枯的不可逆轉程度，財務審計的巨大漏洞，以及秘密的圈內人交易，涉及到很多的律師、會計師，甚至投資銀行。」助理婦人一臉感嘆道。


  「為了促進自由經濟的發展，美國商業限制的取消，給了安然集團大量的可乘之機，其利用與美國政界的良好關係，不但使能源政策對自己傾斜，獲得大量利益，更是不斷製造商業景氣的報道，誤導股民及公眾視聽，現在的安然集團，內里幾乎已經被掏空。」姬兒說得雖平靜，卻十分的肯定。


  「別說安然集團股價站在70美元上方，如果將所欠的債務疊加其中，即便1美元都不值，雖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但安然集團的戰略決策，卻是出了大問題，這次在紐原油上的爆倉，幾乎是釘上了它的最後一塊棺材板！」助理婦人跟隨姬兒上車道。


  「安然通信公司的情況怎麼樣？」姬兒有針對性的問道。


  「近年來，安然的決策者，不甘心居於傳統的石油天然氣行業，急功近利挺進知識經濟的最前沿網路科技，倒是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安然通信是利用高速電信網路業務，運用複雜而先進的網際網路線上交易平台，而且同電信業巨頭世通公司展開合作，前景倒是比較看好，只可惜，相比安然通信的發展，安然集團對於電子交易領域的擴展比重更大。」助理婦人搖了搖頭，似乎已經看到了安然集團的結局。


  「確實如此，安然集團輕視舉債風險進行豪賭擴張，一旦整個集團被拖垮，估計集團旗下的所有公司，都是難以倖免，或許借著這次機會，可以用我個人名義，做空一下安然集團旗下的上市公司，這對於大富銀行的利益，並沒有什麼損害。」姬兒已然將目光，盯上了安然通訊。


  「小姐，你覺得包括花旗在內的投行，會對安然集團支持到底嗎？」助理婦人猶豫著問道。


  「在現如今的公司經營中，有負債也是正常的，債權人之所以會把資產的使用權，對債務人在一段時間內做出讓步，原因是出於對債務人經營有好的預期，也是有條件的，可一旦債權人對企業發展前景，或經營狀況失去信心，則將會引起多米諾骨牌式的資金鏈斷裂，當情況極為不利的時候，債權人的金融風險就凸現了，許多以前可以不被重視的風險開始放大，債權人想得就不是繼續投入的問題，而是馬上會將撤資和風險問題放在首位。」姬兒很有把握笑道。


  「小姐的意思是，如果大富銀行想要拿下安然集團的三座核電站，與安然集團那些債權投行溝通，反而會促成轉讓交易嗎？」助理婦人似乎明白了姬兒的意思。


  「鄭凡已經讓我這麼做了，接下來與方方面面的談判，或許才是個開始，安然集團現在還不能出事，以其現在內部腐爛的情況，那些債權投行非但不會再投入，反而會為了儘可能的收回貸款，督促安然集團以各種形式變賣資產，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姬兒笑語的同時，不由腹誹鄭凡遠在香港，看待事務的眼光還如此毒。


  「可是大富銀行借入的安然集團股票，都是近期合約，如果不讓安然集團出事的話，又要怎麼辦呢？雖說場外借入能通過改變合約條款展期，可現在那些發現情況不妙的證券公司與投行，估計是不可能同意改變借股合約期限的。」助理婦人因為是姬兒安排在紐約分部的親信，所以對於安然集團股票借入的情況，非常的了解。


  「不管是鄭凡，還是安然集團的債權投行，在這個緊要關頭，都得有一個達成一致的觀點，所以才需要安然集團那些股東，拋售股票打壓市場的股價，問題就是安然集團的股價，到了多少錢能達到各方都接受的地步。」姬兒目光深沉道。


  「小姐提起要揭安然集團的瘡疤，一則是給瑞伊施壓，二則是想讓她與那些投行商量放話嗎？」助理婦人略有訝異問道。


  「這不是我想怎麼樣的問題，而是鄭凡交代要我這麼做，大富銀行對安然集團的股票做空量，達到了15億股之多，在佔據有利的事態下，斷不會輕易出局，說到底必須得賺錢。」姬兒深吸一口氣道。


  「如此說來，大富銀行在這個基礎上，不會增加對安然集團的做空量了嗎？可是一旦安然集團股價跌幅過大，各方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失，尤其是出借股票的券商和投行，為此也會付出高昂的代價，這也是它們死托安然集團的原因。」助理婦人只覺得，此時的安然集團就像一顆不定時的炸彈一般。


  「剩下的就是談判了，鄭凡的最低標準，是要將安然集團股價壓到25美元，這樣我們才可以在30美元下方順利兌現出局，而且還不影響三座核電站的轉讓談判，至於那些券商和投行的虧損，則是得在後續做空安然集團股票上往回找，而且我們所借入的股票，非常的分散，具體攤到每一家券商和投行，並不是不能承受。」姬兒嘴上這麼說，心中卻很是為難。


  「這麼說是要攤牌了嗎？」


  助理婦人已經意識到，接下來可能就是與各方**裸的進行談判。


  「趕緊回紐約吧，咱們的下一站就是花旗銀行總部。」姬兒有些上火，算是給了婦人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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